“人齐了。”普朗克笑着说。
面对礼貌的冷淡，大胡子胡子再长也遮不住脸上的尴尬，他讪笑着退到一旁，甘愿做个隐形人。
休向他点头致意：“希望你带来了我的报酬。”
“我一向言而有信。”虽然这么说，但他并未直接拿出名单：“在此之前，容我向你介绍。”
他四指并拢指向斗篷人：“这是莉诺，我们的游侠。”
“你好。”斗篷人声音清朗的像个邻家小妹，她摘下皮手套朝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休与之握手，通过声音判断，莉诺大概二十上下，手皮肤娇嫩白皙，完全没有训练的痕迹。
很难想象这是游侠的手。
“你的斗篷……”
“啊，抱歉。”莉诺满怀歉意：“这里人太多，等方便的时候我会摘掉的……”
“这位。”普朗克又看向大胡子：“你们应该很熟，你，嗯……”
“亚伯！”大胡子学着莉诺的样子朝普朗克伸出手：“查理酒馆最勇敢的战士！如果情况紧急，我还算半个铁匠，修补武器也不在话下。”
“呵呵。”普朗克并未摘下手套，尽管力气轻的就像微微接触，但总算还是握住那只肥大的手：“合作愉快。”
等亚伯把手转向灰狼时就没这般好运了，灰狼在看远处的海鸟，只把他当成空气。
亚伯尴尬的僵在半空。
“很高兴认识你！”好在莉诺迎了上来，她柔软小手坚定握住亚博的大手：“合作愉快！”
说着她还看向灰狼，语气中带着不满：“小狼！”
呵斥中，灰狼低下头，不情愿道：“合作愉快。”
“愉快！愉快！当然愉快！”亚伯陪笑着连连点头，他对莉诺说：“我敢打赌，您一定是斯伍德最好的游侠！”
“哈哈哈。”莉诺害羞的别过脸。
“哈哈，真是明媚的一天！”亚伯挺起胸，休在他脸上看到了少有的自信：“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去公会注册？可别让我的锤子等太久。”
灰狼又别过头，莉诺笑声变得尴尬。休对公会程序并不了解，从亚伯的态度看，也许注册是很重要的步骤。
“也许查理先生没告诉你。”普朗克笑意不减：“这是私人委托。”
“私人委托？”亚伯笑容尽失，拔高嗓门，满脸难以置信。
“是的。”普朗克似乎早有准备，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契约里写的清楚。五十工会铜币，效力一年，全部以私人名义委托，完成任务会有适当提成，能者多得。”
“天杀的！”亚伯火冒三丈，他瞅向休：“你也签了这玩意？”
休全然不知，事实上她连契约都没签。
“休小姐，你并非冒险者，完全不需要有这种顾虑。”普朗克又拿出一卷羊皮纸：“这你的报酬，我信誉一向很好。”
休索性也未表态，如果普朗克抵赖，她相信自己大师级的水准能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成！这可不成！”亚伯愤怒的控诉：“我是指这吃饭的！用我的肚子赌你的信誉？你这种人我可见多了！提头的买卖没公会担保！这契约还没擦腚纸靠谱！”
在场显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莉诺手指在胸前不安的揉搓，她小声嘀咕：“我就说不能做这种事啦……”
灰狼观察着莉诺的一举一动，见她愧疚的表现，再看亚伯时眼神都变了。
那是紧盯猎物的狼。
令休以外的是，亚伯不像个老练的冒险者，他对危险毫无察觉：“你们这帮家伙比黑街的老鼠都心黑！”他还在叫喊：“连鬼脸卖人都明码标价！”
“亚伯先生，这多少有失公允。”普朗克眯起眼：“如果你实在不愿，我们都是讲道理的好人，绝不强买强卖。”
他扶着自己腰间佩剑展开契约：“契约上写的清楚，如果违约你要付我一个银币。这契约确实没有公会担保，但这上面签着查理先生的名字，你我都清楚，查理背后还有黑街的家伙作保，别让自己难堪。”
“别这样了，普朗克叔叔。”莉诺忍不住走上前，拉住普朗克的袖子，央求道：“既然他不愿意，一银币而已，我们把契约给他吧。”
“孩子，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普朗克拿出少有的严肃：“我是不是该让灰狼送你回家？”
“我……”莉诺一下哑火。灰狼把她拉回自己身边，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这样好了。”普朗克看向亚伯：“看在莉诺的面子上，不需要违约金，把我的钱给我，我就当这事从没发生。”
“天杀的。”亚伯气焰小了不少，他一脸沮丧：“这该死的酒保，早晚拧断他的脖子。”
“你在他那儿欠的酒债可不止五十，据我所知两三银币都绰绰有余。”普朗克收起契约：“他还想从我这儿要走一公会银币，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吗？”
亚伯已经没了力气，失望的念叨：“这就是斯伍德啊。”
莉诺看上去有话要说，但在普朗克严厉的眼神下还是归于沉默。她低下头，不知是委屈还是难过，总之她觉得这不对。
休漠然注视着，普朗克也好，亚伯也好，包括灰狼和莉诺，所有人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
只是她没什么感触，既不觉得有趣，也不觉得愤怒，不觉得谁对，不觉得谁错。
她不觉得什么是理所应当的，这事似乎与她无关。
经历之前的胡思乱想，她更在乎普朗克手中那份名单，想从其中找到米娅的线索。
只要不遇上孩子我都不会心软。休想着，只希望米娅没事。
似乎这才是她。
“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普朗克恢复他的优雅：“时间紧迫，讲讲工作吧。”
普朗克收起的是亚伯的契约，休的报酬还在他左手中。他看了眼海港里那艘“鬼脸”柯基的远洋船，水手早已散尽，船长正在监督码头力工卸货。
“第一个工作。”他摆手示意众人靠近些，晃了晃那张作为报酬的羊皮纸，低声道：“我们要救一个孩子。”
“去黑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