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天外有仙哉 > 第四章苍天有眼
    西界出现之后,天庭组织了大批的天兵攻入,却没有遇到一只妖魔的反抗。待他们长驱直入,想要重新恢复仙界五行流转之平衡时,却怎么也无法清除西界内的煌煌魔气,时间一久,反而被零星的妖魔骚扰,不胜其烦。
    同时,地府的另一半反而成了仙气飘飘的地域。反天盟里竟有逆转天地的大能者,天庭似乎从来没对此有所准备。此天地变化,可不是杀几个反天盟的人能解决的。之后天庭将天兵打散,开始一点点调查西界,希望能发现天地变化的线索。
    如此查了两百年,天兵是越查越少,反天盟反而有增多的趋势。于是天庭邀请仙界各重天的逍遥散仙们,组成一个个小队探索。散仙们的各种奇妙能力在探索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开始将西界的地势分布逐步摸透,但仍旧找不出天地改变的线索。
    或许是仙人心性使然,又或许是胜券在握,天庭对于此事一点的慌乱都没有表现。任由散仙们自由探索西界,维护着天庭边缘的秩序,以此换取丹药和道韵圣境的使用资格。是以五指盟成立了。本次仙人失踪的事件,天庭派给他们的丹仙离世,云垣便跟了下来。
    云垣成仙以来,一直随波逐流的存在着,可以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路上听起火灵儿介绍起五指盟的来历,不禁纳闷起天庭的安稳态度。天庭好似等待着被打败的魔王,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反天盟步步壮大自身,杀上门来。虽然目前天地造化基本都在天庭把持之中,仙人的实力基本都高于反天盟,但是这么几百年斗下来,似乎都是反天盟得了好处。
    对于他的疑问,火灵儿笑道:“仙长思虑真是奇怪,天地之悠长,哪有不灭的天庭。在我出生之时,天庭便不是现在的天庭。造化反复,自有定律,又何必强求呢?”
    云垣听得心中微动,却忍不住摇头,虽然覆灭是自然的,但是哪有不想在覆灭之下求存的道理,就连药玄二,都劝他修行自己的仙身。云垣反问道:“既然你说不必强求,那么又何必去调查西界的来源?又何必做这么多的事情呢?”
    火灵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不强求永存,就要强求自然的灭亡吗?仙长,天庭做天庭的事情,我们神仙做神仙的事情而已。”
    你!
    云垣一时气结,总之怎么都有理了还!他甩了甩袖子,背负了双手,打算闭嘴一阵。心里下定决心有机会要去找老古董们问个明白,天庭凭什么这么气定神闲!
    对了,药仙殿的主事好像就是一个已经合道的老古董,有机会去问问。
    他这样想的时候,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咳嗽。不禁左看右看,看到石头人正好看过来,隔着肩头的火灵儿和他对上了眼。
    石头人裂开了嘴,展示出和善的笑意。
    ……
    因为石头人更喜欢走路的缘故,他们并没有飞行。过了半日,终于远远望见一片桃林。桃林在云雾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上次云垣见到时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所有的树上都开着黑色的桃花。土地上的翠绿杂草也消失不见,展露出嶙峋的黑石和更黑的落花。
    远远地望着桃林,火灵儿手指划过虚空,捕捉到些微痕迹。“剑七仙君他们已经来过这里了。”她说道:“石头人,发一个信号。”脚后跟踹了踹石头人。
    “哦!”
    石头人拿出一片石块,砰地捏爆,五彩的光晕从石块中一荡而过,发出悠远的轰鸣,散到远处。
    没有回响。
    夹杂着淡淡魔气的微风拂过,云雾似乎迎接他们,在缓慢而不规律的活动间似是打开一扇大门。
    云垣顿时紧张起来。
    火灵儿坐在石头人肩头,轻叹一声,给云垣一颗金色的菱形玉符,说道:“待会若有危险,你就捏碎它,它会把你送回天庭。”
    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拿了一些应急用的仙丹,放在火灵儿手上。微微一笑。
    走吧。
    一道红光卷裹着石头人和云垣,于空中折转几次,跳跃进桃林之中。红光一闪,三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桃林中,激起一片黑色的花雨。
    甫一落地,火灵儿便注意到桃林中的几处剑痕和几处被整齐削断的枝桠。她并未开口解释,身化红光,沿着剑痕忽上忽下,绕着桃林闪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桃林地上土石显现出一圈圈繁复法阵,让云垣身形一滞,感到法力运转一时间被禁锢。
    此时,黑色花瓣沿着刚刚火灵儿的跳跃途径飞旋而起,布下另外一座阵势,顿时扭转了阵内气息,让云垣恢复了自由活动。他四下打探,除了两个法阵之外,却没有发现异样。
    魔气弥漫,天逐渐黑了起来。
    火灵儿浑身发出明亮的光芒,光芒散开,在黑暗中映照出云垣和石头人的身影。光芒中她秀美的脸更显朦胧,道:“看来上次让我们法力禁锢是这个法阵的原因。幸好剑七仙君事先布置,才让我提前破阵。石头人,将这地上法阵抹除。”
    “好!”石头人大声应道,双手往地上一拄,如同一座千年石山一般稳固。他低喝一声,一阵巨大的闷响从地底传来,大地猛震了一下,剧烈抖动起来。
    云垣站立不稳,微微飘起。此时魔气汹涌,土石翻滚,阻挡着他警备的视线。虽然目前什么危险都还没有,他却越发感到心慌,越是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越是困难。突然福至心灵,看着火灵儿的一身光芒,想着之前在她的太阳星之下感受到的气韵,闭上了眼去听这纷乱的声音。
    霎时间,声音似乎远离了他。云垣内心亮起一片光芒,那点光芒隐隐间发出细微而尖锐的声音,将云垣身周的一切逐渐清晰地显现出来。
    心眼?
    他的脑中冒出这样一个词。
    恍惚间,他看到火灵儿闭着双眼,在一片混乱中操纵着黑色的桃花瓣对抗魔气与土石,维持着阵法不散,又看到石头人巍峨不动的身躯,一次次将磅礴的法力聚合在一起,柱进地心之中。地底反馈这股力量,冲击着整个刻印在石头上的黑色法阵。
    嘭!
    嘭!!
    嘭!!!
    不对!云垣闭着的双眼开始颤抖。不对,地下有更加狂暴的力量反馈上来,跟随着石头人力量反弹的频率,叠加在一起冲了上来!这样下去,火灵儿维持的脆弱法阵会率先被冲散。
    “地下,地下有什么东西!”
    他急吼道。这时候他突然冒出一个不像是这时候出现的念头,为什么我们要直接进来?
    石头人也注意到了不正常的反馈,沉吟一声,就要先去稳定地面。
    云垣心底传来一声碎响,心眼瞬间消散。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它出来了!
    绵长粗犷的咆哮从地底传来,像是从远古穿到了云垣耳边。庞大的魔气被撕裂崩散,地面崩裂成碎石,石头人及时跃起停在空中。更加广大的崩碎从地底传来,整座仙洲被击穿一个不规则的大洞。两座阵法崩碎,茫茫魔气也散开,将火灵儿几个扫到了巨洞的一边。
    一颗满是黑色毛发的兽头从洞中探出,又听得连续不断的轰鸣,它的身躯从仙洲里挣脱出来。云垣、火灵儿、石头人三道身影被它的眼睛锁定,彷佛看着尘埃。
    仙人……
    它发出叹息一般的低吟,对云垣来讲却像是深入骨髓的巨大轰鸣,撞得他无法思考。
    “云吞兽!封印了几万年,现在成了反天盟的一员了?”火灵儿声音清冽,如同山泉叮咚,恢复了云垣的神智。
    云吞兽?好吃吗?
    “反天盟?嚯嚯嚯!”云吞兽雷鸣般的笑声震荡,“好名字。灭天眼,不正是反天?”
    “大胆!天眼已成,岂是你等可以觊觎的!关了几万年,还不悔改?尔好歹也是天庭瑞兽,吃了千万年天庭好处,又没被夺走性命,已经是天庭优待了!”火灵儿又暗中传音云垣:“这厮我炸不死,待会趁乱捏碎玉符,回天庭去搬救兵,它会把你送到药玄二身边!”
    “哼!天庭瑞兽!”云吞兽彷佛被激怒,圆眼一瞪,激发出天空震荡,虚空被震裂几条黑缝。石头人也猛哼一声,撑起一团法力壁障将云吞兽的攻击反震回去。
    动手!火灵儿娇叱一声,抬手将石头人化作巨山,对着云吞兽巨大的脑袋砸去,同时天空化作火海,无数云垣曾见过的太阳星坠落,往云吞兽弥天般的身躯冲撞而下。
    云吞兽望着头上越来越大的巨山,双眼反映出漫天火光。
    天庭!!!
    它咆哮怒吼,浑身漫出云雾,无数火球穿过云雾,无声消弭。云吞兽脑袋却硬撞上石头人,轰隆一声,石头人被撞出人形,云吞一口咬住,嘴间云雾缭绕,似要把石头人也变作云雾。却见红光一闪,火灵儿冲进它的嘴里,激起灵力,炸得它嘴里浓烟滚滚,巨头后仰,堪堪救出石头人。
    云吞兽身体虚实无端,黑色的尾巴一扫,将火灵儿和石头人撞飞,直往驾云奔逃的云垣冲来。
    云吞哈哈大笑:“想逃!”
    尾巴一摆,卷住三人,就要往嘴里送去。
    云垣被巨兽尾巴箍住,动弹不得。眼见火灵儿嘴角仙血潺潺,石头人失去意识。云垣不由心下大急。云垣很明显根基不稳,云吞兽这一击志在必得,眼中已发出胜利的嘲讽。
    茫茫云海之中,突现一点碧芒。千钧一发之际,重重地扎进了云吞兽那巨大的眼睛。
    啊!!恐怖的兽吼响彻天际,云雾翻腾,将云垣甩了出去,他带着失去意识的火灵儿和石头人停在半空。
    “缺二神剑!缺二神剑!”
    云吞兽已化为茫茫云海,痛苦的吼叫传来:“药玄二!不可能!药玄二!”
    云垣望着狂暴的云海,心里又惊又怕。金符只能传送一个人,现在自然不能自己传送回天庭,留下两个失去意识的伤员。而且就算他们没受伤,似乎也是打不过这头疯兽的。
    云垣想到火灵儿的叮嘱,心下更是慨然。手中紧紧握了握金符,顿时恶向胆边生,有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他将两个伤员推在一边,自己往云雾飞去。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震声大笑道:“怎么样!不是想吃我吗!小吃兽!”
    嚯……嚯……沉重的喘息从云雾间发出来,云雾凝成云吞兽的巨大兽头,抬起来。碧色仙剑插在它的右眼,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云吞兽的声音充满了仇恨:“一个根基不稳的小仙,怎么有资格用缺二神剑……”
    “因为这是他不要的垃圾。”云垣这样说:“他随手送我了。”
    仙剑顿时剧烈抖动起来,似乎发出强烈的抗议。震得云吞兽嘶吼更加痛苦:“不可能!不可能!”它张开巨口,冲着云垣撞来。
    云垣施展灭天凝火诀,放了几颗小火球砸到云吞兽鼻子上。
    没有什么用处。
    云吞兽大声狞笑,深入脑仁的痛苦让它迫不及待地要置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仙死地。黑洞洞的大嘴瞬间追上了云垣试图躲避的身影。
    云垣兴奋地大叫:“来的好!”捏碎金符,狠狠扔进云吞兽的喉咙!
    漫漫金光覆盖了云海,勾勒出云吞兽庞大身躯。它已被传送符锁定!
    云吞兽惊慌地挣扎着,却躲不开金光。云垣趁着它陷入狂乱,抓住一颗兽牙,勉强没掉进喉咙里面。云吞兽眼中的痛苦加剧了它的惊慌,大吼道:“不,不!你不是神仙!你,你是谁!”
    它张口的同时,云垣飞了出去。云吞兽彷佛把他看作救命稻草,拼命抬头,想把他吞下。云垣看到了它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人质”两个字。
    它的嘴再次接近云垣身影的时候,金光一盛,云吞兽庞大的身躯凝成一点,化作一颗金色流星,往天顶倒飞而去。
    ……
    “云垣……”
    云垣偷偷回答了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