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雄汉长安 > 雄汉长安 朝阳初风 第八回:熙凤阁众英定水灾未央宫群臣求封信
    话说当下刘交道:“此番你说了‘兵仙'二字,倒让我想起此人来,此人不是他人,正是韩信。”李左车捋须道:“游兄之意是,请他来修建河堤?”刘交道:“正是,早日便听闻淮阴侯有此特长,若不来为灾所用,岂不掩盖了?”李左车道:“我等会儿便请他来此。”刘交道:“无须如此,你找了他,却在横桥那熙凤阁寻我!”李左车道:“太子殿下,那也不容耽搁了,告退。”便回头要走,刘盈听了他要走,急忙道:“太傅...”刘交不等他说完话,便道:“劳烦殿下如此,臣等告退!”便与李左车走了出去。
    却说韩信这些天推病不上朝,只在府中书写兵书。这天,韩信靠在床上,床边放着一桌子,桌上有几个竹简,有几个字已写满,而韩信正在右手执笔在竹简上书写兵道,却听门外敲门声,不耐烦的说了句:“淮阴侯染病于身,不便出行!”敲门声突然止住,门外传来人声:“韩兄,我是孔聚啊。”韩信细细一听,果是孔聚声音,急忙下床去开了门,见了孔聚,喜上带惊,问道:“兄弟来见我?”孔聚道:“人不可忘本啊,这些天皇帝重用了我,我怎能忘了昔日你我友情?”韩信道:“且进府里来!”孔聚进去之后,看到了床边桌面上的竹简,笑问道:“韩兄,你写的这些是甚么?是第二个谏逐客令?”韩信关了门,来到床上坐下,道:“甚么逐客令,我非李斯,我的兵书也不是甚么《谏逐客令》你也别站着,且坐下!”孔聚也不推脱,坐在床上,说道:“韩兄,此次我带来了一把宝刀,你要看否?”韩信笑道:“甚么宝刀?称得上宝字?”只见孔聚从腰后取出把宝刀来,递给韩信,说道:“这不是其他宝刀,正是韩兄的宝刀。”韩信接过来观之,果真是自己所购的鸣鸿刀。韩信将那宝刀放在床底之下,却道:“兄弟可知陈贺现在如何?”孔聚叹道:“皇帝封夫为太上皇时,也封了陈贺为费侯,近日他的事忙,也许过个一年半载才能来看信兄。”韩信道:“不提他了,你且看看我写的兵书。”便拿起一竹简递了过去。孔聚打开一看,上书“为将者,允当则归,不可好战喜功而铸大错,知难不可顽屈,当退之。有德者不可赶尽。为将者当先夺人,以瓦解其军心。”便道:“信兄,写得不错。”韩信道:“这本兵书唤作兵法三篇,我当留与留与后人,让他们传承我意志下去。写罢之后也会给你几本。”孔聚道:“不可,今天下安定,我若还读兵法,岂不遭陛下疑之?著书无罪,信兄可写,我不可读。”韩信叹道:“啊?你不读,那也不迫。”孔聚站起身来,行礼告退,韩信准,孔聚便回头而去。
    韩信又在床上写了一会儿,只觉得烦躁,便站起身来,走出府外,只见有人问:“淮阴侯去哪?”韩信满肚子怨气,被他这话激出来,大吼道:“我要谋反了,你快去告诉皇帝吧!别烦我!”那人听了,怔在一边不敢说话了。韩信哼了一声,看到不远处有一聚市,便望那走去。
    途经一桥,韩信找了个回头走来老汉,问道:“请问老人家,请问桥那头的聚市名字?是孝里市?还是栁市?”那老汉笑了笑,说道:“后生啊,你不是本地人?”韩信道:“我是楚地人,近日才来京城,足不出户,却不晓得这许多,但略有所闻,说这栁市物件繁多...”话还没罢,那老汉笑出声来,说道:“栁市还物件繁多?你莫被那些不识好歹的人诓了,老朽也不瞒你,这桥那头却是东市,又唤作长安市、大市,设于今年,在行政上归京兆尹管辖,具体事务由长安市令丞负责。其地位最高,规模最大,也最为繁华。这桥也不得了,唤作中渭桥,始建于秦,现在又唤作‘横桥'!”韩信又问道:“既然这长安市这般好,怎么只听他们说过栁市、孝里市,却丝毫不提这东市?”老汉道:“我观你不是愚钝之人,怎就不知道这理?若是他把这市告于你听,你在长安不来这里了吗?兴许那些人见不得别人抢东西!”便摇了摇头,走了。
    游长安不可不游东市,游东市不可不经横桥。横桥这地方,宽六丈,南北长三百八十步,六十八间,七百五十柱,一百二十二梁”。说明这座桥是多跨梁式桥,汉代的六丈约合今十三点八米,这个数字与我国现代大中城市4车道城市桥约一十五米的宽度已相当接近。中渭桥桥之南北有堤防,桥头立有华表,桥身宽长壮观,桥面巍峨高耸,确实有“横桥飞渡、以象天汉”的恢弘气势。因此一些重大的政治典礼活动有时候在此桥举行。原是战国时期秦昭襄王所建来查询四方的,后由秦始皇帝开阔而成,汉朝时便开始多人行走。早早的就有文人骚客赶来,于此间游玩甚久,有些官人为了方便观景,还在桥北方建起阁子,以供自己观之。这阁子起的名字也叫个怪,却是唤作“熙凤阁”,阁外观的景是整个桥上最好的,倒引得这许多人前去付钱观景。这便是,景财两不失,一箭双雕。有句俗话说得好,唤作“东施效颦”,原指春秋越国一个名为西施的漂亮女子因为心口疼,便经常手捂胸口,皱着眉头。旁人见了她这姿态,倒是心里赞道:“美哉,彩。”邻家丑女看见了,亦觉姿态很美,便效仿其手捂胸口,皱着眉头,结果路人途经看到,却直接骂道:“恶心!”后人便将这个丑女称作东施。而“东施效颦”这个成语比喻模仿别人,不但模仿不好,反而出丑。这词语用到这里却也并无毛病,自“熙凤阁”建起,因其主获财甚多,许多商人见了,却是心里叫好,不到几日也在桥上他处建起自己的阁子,更为好笑的是,旁人观景时他收的钱还远远比熙凤阁要多。要知道,熙凤阁上观得到这最美的景,何必花大钱去观那些小景?开头倒还有几个老人家受了蛊惑前去,后来人们皆是朝着熙凤阁走去,不喵半眼这些阁子。久而久之,一些阁主见自己赔了本,也只得拆了这些阁子,走去他处,不过还是有几个顽固的,硬是留着不走。
    此时,韩信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上这桥,一步步行走,便走边左右观景,口里叫着:“这景好是好,不过总觉得少了点甚么?又不知在哪里看最好。”前头一个汉子听了他这话,急忙回头笑道:“见你便不是本地人,来这桥上观景,为何观不得多少美景,只因这美景都被大户人家霸占了去,人家向朝廷交了钱,便能在这占地方,建了一个阁子,这阁用来给他家观景,倒也是一个聚宝的,我等人何来那大把钱给官府跟他夺地?只得付些小钱去阁边观景,这倒也不亏!这阁上观到的景,好!好!”韩信笑道:“听闻近日水灾,不影响观景?”那汉子笑道:“你却不知,这水灾来不得此间,这离那发水的大河甚远。”韩信道:“好,好。”那汉子笑了笑,道:“你既然也觉得好,等下便去看看?”便回头而走,还不忘回头嘱咐:“记得啊!”一连嘱咐了几遍,方肯回头而去。韩信只是以“哦。”糊弄过去,见那汉子走远,便住了步怅然回顾,泛上一丝苦笑,口中喃喃道:“古今谁能说明了?”
    “这不是淮阴侯吗?”背后有人叫道。韩信回头看时,那人生得仪表堂堂,头发黑亮,有着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修长而不粗犷的?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却穿着一身官服,官服清一色的黑,宽袖束腰。韩信看了半晌之后,才想起此人正是李左车,因笑道:“广武侯,原来是你!这些天你怎么样了,水灾还未治好?”李左车道:“淮阴侯还是莫唤我昔日口号,我今不是赵人,却是汉人。不怕信兄你笑,这差事办不周全,朝廷又差了个人来助我。来,左车给淮阴侯引见一下。”韩信道:“他在哪?”李左车道:“正是在那熙凤阁。来,我们去!”便拉着韩信走向熙凤阁。
    韩信心里却叫怪,这李左车想来虽是人才,也说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的名言,但他现下当差,又是如何来的钱。
    行至熙凤阁,李左车看了看那守门的,笑道:“你可认得我?”那守门的说道:“你便是却才那位先生的随从,那先生已给了钱,你等进去罢。”李左车便与韩信进了阁内。只见一椅上坐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人,手执羽扇,穿着一身红色官服,竟还戴着少数人才能戴的“刘氏冠”。这冠子为刘邦当亭长之时所制成,高七寸,宽三寸,竹皮为里,漆丝为面。刘邦从当亭长开始,直到现在,都经常戴这个冠子。而这种冠帽,平时不能使用,只有在非常庄重的场合才能使用,而且不是谁都有资格佩戴的,刘邦也规定:“爵非公乘以上,毋得冠刘氏冠。”韩信看了这个刘氏冠,便觉此人不凡。
    那人招了招手,李左车忙与韩信上前,那人道:“这位便是淮阴侯?”李左车道:“正是——淮阴侯,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便是那个官人,唤作...”那人插话道:“栁祐。你二位也别站着,坐下。”二人坐下之后,栁祐便开始倒酒与二人,韩信一饮而尽,笑道:“栁兄,这酒美啊。”栁祐笑了笑,说道:“淮阴侯觉得美,那便真是美酒了。”韩信道:“既然连这等美酒都能与我,也不必瞒着自己名字吧?”那栁祐怔了一下,道:“鄙人就叫栁祐,有何不对?”韩信笑道:“你却不是姓栁,你姓刘,这‘祐'却是游。是你的字号,你讳交。当今陛下四弟。”刘交笑了笑,说道:“带着这刘氏冠,瞒不得淮阴侯啊,我正是刘交。”韩信道:“想来楚王也不是闲来寻我,有何事,还是早早的说。”刘交道:“这楚王...听淮阴侯说起,倒听得一丝怨恨,莫非还记着云梦泽的事?”韩信道:“我只问你寻我何事,不是问我有没有怨恨。”刘交道:“实不相瞒,早便听闻淮阴侯善于治水,还望淮阴侯今日出手相助,早安民心。这百姓流离失所,也不是淮阴侯愿意看到的,不是吗?”韩信道:“你说的好,要办此事,可以引清水入黄河水的方式减轻泥沙量,再用缩小河道的方式减少水患。”刘交大喜道:“淮阴侯真是大才,不枉是‘兵仙'啊!”韩信笑道:“这与用兵有何相似处?不过,纵然如此,也还需一个人,方可行之。”李左车忙问道:“何人?”韩信道:“也不瞒你,正是当今陛下侄,中郎将刘信。”刘交听了,冷笑道:“那你可知陛下厌恶其大嫂?”韩信道:“我如何不知晓?只是治水灾若无此人不可治矣,此人善于修建七门堰,治水灾又怎能少了他?”刘交听了,便想起刘信行军路上修建七门堰一事,方道:“李左车,你即刻去请他前来,见这天色,不多时又要发水。”李左车急忙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个清瘦的汉子入来,那汉正是刘邦长兄之子,中郎侯刘信,刘信见了刘交,便急忙拱了供手,说道:“侄儿见过四叔。”刘交道:“不必行这些虚礼,坐下谈事。”便将他按在椅上,将此事一说,刘信站起身来说道:“可行,可行!我会阻河筑堰,,引水东北,发展农耕,灌田万亩;又于东加筑乌羊、槽牍堰,让长安出现第二个‘七门堰'!”韩信听了亦大喜道:“你便修你的堰,我等修河堤,堤堰结合,又岂要患水灾不息乎?”后人有诗为证:
    牧童骑牛过前村,四周水灾隔陇闻。
    多少长安名利客,计关用尽不治水。
    有道人才潜于暗,无有伯乐不相闻。
    刘信出府以修堰,汉初灾民方逢盛。
    刘信又问道:“想必这位便是淮阴侯?”韩信怔了一下,方才说道:“正是。”刘信道:“只是不知何日动身?”韩信笑道:“自然是今日,此事万万不可耽搁。”当下四人便走出阁外,刘信带了几个人赴长安外建堰,造福了一方。韩信等一干人修河堤,引清水入河水的方式减轻了泥沙量,又用缩小河道的方式减少水患取得了显著成效。不在话下。
    这是汉高祖六年初,这天清晨刘邦早起,便想起水灾一事,问身旁的籍孺道:“近日楚王,太子太傅可来过于此?”籍孺道:“昨日倒是来了一回,见陛下已熟睡,不敢惊扰,便留下话来‘明日朝堂之上便禀于陛下'。”刘邦听了只是不语,躺下去静待早朝。一个时辰之后,刘邦便已身穿黑龙袍,头戴刘氏冠赴朝堂,一扫百官,不禁窃喜,那淮阴侯韩信却也来了。刘邦在榻上坐下,却道:“楚王刘交可在?”刘交急忙站出对队伍来,说道:“臣弟在。”刘邦道:“水灾一事,可好了?”刘交道:“不负陛下重托,臣等已治好水灾。”刘邦道:“你这个‘臣等'是哪些人?一同出来!”韩信、李左车、刘信听了,也急忙站了出来。刘邦看了看这四个人,只是一怔,随后便道:“卿等且看,这治理水灾便动用了我皇室之人,而等还有甚么不肯去做的呢?”便给四人封赏。韩信、李左车辞之,刘邦因见刘交、刘信皆刘氏,也不必再赏,便道:“既然四位如此,便不赏了。”当下有个官员道:“陛下,淮阴侯、太傅辞礼,自不必赏。文信君将为楚王,亦不必赏。但中郎将此次劳苦功高,一堰造福一方黎民,又是陛下至亲,却不得侯!臣为中郎将恳求陛下封侯。”刘邦听罢,笑意散去,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四周,说道:“今日就到这里了,散了!”便拂袖而去。百官不停议论,韩信、李左车也各自回府,百官谓刘交道:“还请楚王前去,让陛下早日封中郎将为侯啊。”刘交冷笑道:“你何故不去?”便也走出宫外。刘信叹道:“无侯也罢,不必劳烦各位。”樊哙叫道:“那哪行呢?你于此候着,玩不可走,今日你必定得侯爵!来,我们去请太上皇!”百官便想起太上皇来,有几个胆大的,便前去求见太上皇。刘煓见那些是自己故交,自然让他们进来。他们见了太上皇,将此事一说,刘煓道:“诸位且请放心,我自会跟阿季说明,让他早早为侯。”那些人见太上皇一口允准,哪敢相信,又再三说了几遍,刘煓已是不耐烦了,便道:“退下!退下!”那些人也只得退了下去。
    却说刘煓入刘邦寝室,说道:“你看看你那些兄弟侄儿,不都有了王爵侯爵了吗?连我也有了太上皇尊号,刘信立了那么大的战功,怎能不赏于他?你若是连骨肉有功都不赏,岂不冷了众人的心?我也知道你厌恶你大嫂,还是把此事放一放?封他个侯,如何?”刘邦听得父亲都这般说了,说道:“某非忘封也,为其母不长者耳,然其夫,即我长兄甚长者也。罢了,我封他为侯便是了。”刘煓听得如此,乃告退。未央宫里还聚着一帮臣子,等候太上皇出来。刘煓出来便说道:“诸位等候多时,无须多久,这圣旨也就来了。”百官还要再问,刘煓已扭身而去。果不其然,少顷之间宦官籍孺便拿着一圣旨出来,看了看百官,又看了看刘信,喝了一声:“跪听!”刘信及在场众人便刷刷跪下。籍孺打开圣旨,念道:“人之至亲莫过父子,叔侄。今中郎将信逢此次大灾建堰治水,我心甚慰,故封其为——”念到这里,籍孺偷笑了几声,樊哙喝道:“到底是甚么侯爵,你却速速说来,何必偷笑!”籍孺也不计较,刻了几声,便将这个侯名念了出来。有分教:沛丰羹颉使生怨,天下归一得丑爵。却说那侯唤作甚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