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头，还不中止武斗吗？
“燃魂灵蝶对灵体的伤害可是不可逆的。”
脸上爬着老人斑的那个老头，看着抱头跪倒在地上、神色扭曲的林栖，颇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急。”
老林头依旧眯眼笑着，永远都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而场上，林子涵见林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抬眼望了下一旁主持武斗的美妇。
美妇知道局面已定，即使想让林栖多受点折磨也有些说不过去。
她正打算宣布武斗结果，原本身体抖成筛子的林栖却诡异地停止了动作。
众人惊诧地看见他慢慢挺直身子，抬起头，眼神中有抑制不住的阴沉。
但最惊诧的还是与他对位的林子涵。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手中的那只“燃魂灵蝶”一旦命中，对灵体的伤害来得是多么直接猛烈。
那是直接锁定灵体的、触摸到了规则的符术，不然也不会有“离类低阶符术玄妙第三”的美誉。
虽然这门符术一次只能锁定一个单位的灵体，而且必须是第一次接触到的那个。
但它真正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只要被它黏上就绝对不可规避。
不过，谁又能想到林栖体内还有一个残缺的灵体呢？
林栖自己都没想到原身竟通过这种方式替他挡了一箭，这让他对原身的情感又复杂了几分。
而原身灵体碎片里的那些黑线更让他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
深入灵体层次的诅咒，拥有皇家禁术的母亲，疑似姐姐的林氏嫡女、北指挥副使，没学过一天符术只靠偶尔给自己陪读就成为符师的侍女……
一切似乎都变得可疑起来。
不过当下，林栖收敛心神，不着痕迹地将左手背在身后，朝林子涵的方向挪动步子。
同时，他故意露出一个轻浮又蔑视的笑容，吐出两个字：
“就这？”
林子涵的脸“噌”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她想不明白林栖为什么能免疫她的符术，更对林栖的嘲讽感到羞愤。
然而就在林子涵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她的双膝一弯，背后浮现出一座山丘的虚影，她身上的衣衫也变得沉重如山。
林子涵立即惊醒。
她先是在自己脚下发现了一张林栖上场留下的还未使用的符纸。
接着她顺势抬眼，正巧瞧见林栖以左手无名指肚按住符纸，覆在中指根部的丑位。
“担山？”
林子涵在心中低咦一声。
这门符术一般用来增强符术施用者的力量或是对抗巽类符术，她没想到［担山］还能这么用。
最关键的是，
林栖要干嘛？把自己短暂地限制在原地能有什么用？
林子涵暂时想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准备下一道符术。
其实在林栖身子停止扭动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右手中指与左手食指的拇肚相合，午位与巳位相对，并使之夹住三沓符纸。
这是多数离类低阶符术的起手式。
而发现脚下那张符纸的时候，她指尖三沓符纸之一开始燃烧，同时，她背上的那座山丘虚影和脚下的那张符纸也开始了剧烈的燃烧。
与之一同燃烧的，还有让她伸不直腿的重量。
然而就在她解掉［符术'担山］的那一刻，她丢失了林栖的视野，就像林栖上场丢失涂山视野一样。
不过她的应对“看起来”更加成熟。
林子涵在丢失视野的那一刻立即展式，将第二沓符纸划入身后，数枝撩天火箭从她背后窜起，将空气射了个稀碎。
接着她就像上场的林栖一样，一脸懵逼地被挑入半空。
滑铲接升龙，浮空二连！
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上场差点败在这招上的林栖也能够使出这样的招式，而且看起来更丝滑！
他是一直在藏拙？
还是在短短的一场对局中就学会了对手的招式？
人们显然更愿意相信前者，除了涂山。
涂山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珠子差点从框里掉出来。
他非常确定地知道——
林栖在与他对战之前甚至都没接触过“滑铲接升龙”这种战斗方式，更别说如此顺滑地使出来了。
涂山深信身体的微反应不会骗人。
排除掉一切错误答案，那真相也许就是那个众人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真的有人能在一场对局中学会一门以前完全没接触过的武技。
然而更惊掉众人下巴的还在后面。
因升龙的惯性和林子涵一同升空的林栖，没有像上场的涂山一样持刀下劈。
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往一侧滑步落地，然后在林子涵落地之前再次升龙将其挑起！
浮空四连！
接着是浮空六连、八连……
在场众人已经麻木了，而一直在半空没落下来过的林子涵更感到一阵油然而生的屈辱。
她觉得自己好像铁锅里的一盘菜，被一根铁铲反复颠起落下，这厨子还不让自己粘锅！
仿佛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不是为了把菜炒熟，而只是为了炫耀他高超的颠勺技巧。
林子涵这样想着忍不住就抽泣起来，僵硬的身体也开始抑制不住地抽动。
而林栖正沉浸在超越手冲的快感之中，他敢说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这种超脱生理快感的刺激。
此时却听到了少女符师越来越急促的抽泣，快感一下被冲淡了，就好像做好事的时候没关紧门，被人逮了个正着一样难受。
最后一次把林子涵挑入半空后，林栖滑步落地立在了一旁，林子涵的身体则在几息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呜呜……哇……”
这一摔好像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林子涵原本还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现在却直接坐倒在地上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女孩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众人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林栖，搞得他忍不住扣起脚趾。
因为那种眼神他很熟悉。
完全就是他上辈子看那些猥琐变态老叔叔的眼神。
林栖硬着头皮走近了些，半蹲下身子，掩嘴咳嗽了一声道：
“那个……你还好吧，我这个额不是……”
话还没说完，林子涵用手腕处撑着地板有些艰难地起身，然后另一手掩面“呜呜”地跑开了。
林栖站在原地扣扣脑袋，发现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
哪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能受得住被人当盘菜一样在空中颠来颠去呢？
这和当众羞辱没什么分别了。
不过林栖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尽力提升自己的名次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不可能说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者的面子就手下留情，白白错失机会。
她被颠了只是丢面子，自己败了以后说不定得丢命。
因为那意味着自己可能会失去地藏通宝……
“极意！刚刚那是极意！”
一个后知后觉的声音在人群响起。
起初只引起几个小团在窃窃私语，很快就像投入湖中的石子一样，水波越扩越开、越扩越大，在现场掀起了一股足以把人灌聋的轩然大波。
“极意，代表着某个武技的极致！
“上一个在武道二阶就领悟极意的似乎是燕王吧？老林头，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
“这小子不仅符术根基深厚，武道天赋也如此出众，心境看起来甚至更胜一筹，别说，我都有些心动了。”
老头看着老林头，半开玩笑地道：
“要不你把他交给我，我把他带去边疆历练几年？”
一直没表态的老林头这次却一反常态，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道：
“只要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