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人呢？”
涂山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丢失了目标，已经完成蓄力的“伪蓝刃击”却无法逆转。
一旦蓄力完成就无法停止，这也是依靠外力的“伪蓝刃击”和真正的“蓝刃击”之间最大的区别。
伴随着涂山既震惊又茫然的怒吼，一道猩红色的刀气撩天而起，将他上方的空气斩了个稀碎。
同时，一柄寒刃抵在涂山的后脖颈上，宣告了这场武斗的结局。
静，全场死一般的静。
涂山愣愣地呆在原地，完全想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别说涂山了，其实就连处于第三视角的绝大多数礼宾也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涂山落地过后，他身后的地面诡异一闪。
接着，本还处于浮空的状态的林栖就跟鬼一样凭空消失了。
而还没来得及眨眼，林栖就如同瞬移一样又出现在涂山背后，悠然地挥刃抵在了涂山脖颈之上。
诡异的死寂维持了几秒，林栖侧目斜乜了一眼美妇。
她好像有些后知后觉，怔了怔，神情恍惚片刻，才有些艰难地滑动喉头，道：
“恭喜……
“林飞卿守擂成功。”
哗！
像是死死摁住壶盖却被滚水强势顶开的茶壶一样，观礼区爆发出了巨大的完全无法抑制的声音。
“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也纳闷呢，难道他是咒术师，我们全都中咒了？”
“不可能！他要有这等修为还用这么麻烦？直接控制涂山认输就好了！”
……
与普通观礼区鼎沸的声势不同，观礼区最顶层此刻也有不少人都带上了疑惑的表情。
但他们不是在疑惑刚刚发生了什么，而对林栖取得胜利的手段本身产生了质疑。
“欸，老林头？”
一个脸上爬满老年斑的老头用手肘捅了捅旁边那个同样老态龙钟的老头，问道：
“如果我刚刚没看错，你们家这个小辈用的似乎是皇室秘藏［缩地成寸］的下位符术。
“诶叫什么来着？”
被称作老林头的老人掩嘴咳嗽了一声，低垂着眼帘，声音有些低微地道：
“［移形换位］。
“这符术还是朱……燕王那小子年轻时改的，不好用，那会儿他还是太嫩了。
“现在……呼呼，物是人非咯。”
脸上爬满老人斑的老头微点了下头，继续道：
“我记起来了，那小子当时还嘴硬说他这符术暗藏玄机，就等着有缘人发现。
“呵呵，这么多年了我看他也没等来有缘人，玄机？屁机！”
老林头含笑听着，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乐呵了一声，脸上笑意更浓烈了一些，道：
“那小子确实嘴硬，不仅硬，还臭！跟茅坑里的大石头似的。”
老林头说到这，两位老头对视一眼，都是不禁抚须畅笑起来。
“话说回来，你们家这个小辈不错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脸上爬有老人斑的老头侧首看着老林头，眼中的意味有些不明。
“灵道修为不高，但是布符速度在我朝年轻一辈里绝对称得上第一，对符术原理的理解更是深刻。
“不得不说，他的符术根基扎实得过分，看起来走的还是灵武双修的路子。
“那他为什么压着境界不突破呢？
“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该不会……他就是你们林氏这一代培养的［鬼王］吧。”
老头呵呵笑了一声，没等老林头回话又继续自说自话起来：
“我听说［地府谱系］里除了那几个传说中的传承外，看似不起眼的［四皮鬼差］才是最神秘的。
“它们虽然只比［十万鬼奴］高一个级别，但地府里，几乎所有的高级传承都脱胎于这些鬼差所掌握的［三十六行］。
“而且［四皮鬼差］里诞生过三十六使，他们掌握着每一行最极致的力量。”
“是的，极致”
老头喃喃自语一声，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愣了一下神，没有在“极致”这个话题上再深入下去。
“这三十六使里有些升上去了，成了阴司，成了功曹，甚至成了……阎王。
“剩下十个不愿升上去的则做了［三十六行鬼差］的领袖，成了［鬼差］里的十大阴帅。
“［鬼王］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你们林氏发家的传承。”
老头说到这，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些颤音，但还是把最后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所以失落上百年的传承，你们……找到了？”
之前和谐的氛围似乎突然变得凝滞起来。
但老林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就静静看着演武场上那个英武的少年，不置一词。
……
林栖拄刀立在场上，享受着为他掀起的声浪，心中古井无波。
他施术之前就猜到可能会引发一小波轰动，但林离让他“想做想什么就什么”，他心中也没有太多担心。
反正出事有人帮他抗就是了。
不过他若是知道了议论他这两老头的身份，估计心里也要打一阵鼓了。
“哞……宿命者已击败第一位武斗对手！”
“［地藏通宝］的一阶试炼进度更新……”
林栖睥睨群雄的时候，［地藏通宝］低哑的声音如期而至：
“试炼进度推进至5%，已达到抽取随机奖励的要求。
“宿命者在本阶段的试炼中首次触发成就：
“后发制人（个人级）！
“请宿命者在以下额外奖励中选择一项：
【甲：额外获得两次抽取随机奖励的机会。】
【乙：抽取到的随机奖励品质更高，若为武技则直接掌握。】”
林栖扫了一眼选项毫不犹豫地就选了乙，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能直接化为战力的东西。
“奖励抽取中……
“您抽取到的奖励为：
【武技·无限浮空连】
【描述：浮空二连的极意，掌握该极意后可将即将落地的敌人再次挑入空中，该操作可无限制重复，形成无限浮空连。】
【注意：该极意自带不可规避的挑衅特性！】
“敲！这不就是颠勺吗？
“［地藏通宝］，我好像有点爱上你了怎么办？”
林栖感受到一股知识灌注进他脑子，并内化于他的躯干、四肢，有些忍不住喜形于色。
“哦？我们的林飞卿选手在赢下首局后，朝候场区剩余的十六位选手抛出一个极其轻蔑的笑容。
“看来这场胜利给予了他很大的信心，这下已经完全不把场下的懦夫们放在眼里了。”
林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展开，美妇就又逮住一个点疯狂输出起来。
但场下的十六人却仍在犹豫。
刚刚这场，林栖除了受了一点小伤外，几乎没有什么消耗。
而他一手［移形换位］直接让原本不算亮眼的实力变得有些难以预测起来。
“这人是不是一直在藏拙？如果是，那他究竟藏了多少？”
不止是候场区的选手，观礼区大多数看不清林栖真正实力的礼宾们都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因为［移形换位］并非是直接伤害型符术，众人连他的施术过程都没看到，更别说通过符术释放效果判断他的灵道修为了。
但他们不知道，其实林栖也是有苦说不出。
林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武道方面经验不足，只能靠肌肉记忆勉强对抗。
而灵道上还未塑灵，使得普通的输出类符术造成的伤害低，很难派上用场。
但像［掌心雷］这样的高伤符术消耗又太大，根本难以为继。
所以他只能靠［移形换位］这样的功能型符术出奇制胜，虽然武斗时用起来是真的帅，但也确实是无奈之举。
而刚刚得到的这个［无限浮空连］真的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不过并非是所有人都未看穿林栖的窘境。
候场区有个穿素色曲领衫，外披浅青色垂袖交领襦的少女符师眼神闪动，鼓着嘴轻轻吐了口气。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甜得就像西瓜正中心那一口红壤，然后把手背在背后，像小鹿一样蹦上了演武台。
然而就在她落在台上的那一刻，一道逼成线的、只有林栖能听到的音波在他耳边响起：
“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