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仓库内通风不畅时，首先冲击感官的是人类身体散发出的臭味！
这群人，全都没有条件充分沐浴。
在人类体臭面前，什么鱼腥、羊膻都是小儿科。
凌风默默地把手横在凌书鼻子前，慷慨地出借袖子给她做口罩。林纾没懂这个意思，狐疑地看她一眼，然后“噗”大大地擤一下鼻涕。
“什么鬼！”凌风惊叫，手甩得像触电，她也怕脏啊！
林纾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尴尬又幸灾乐祸地大笑。
凌风干脆把半个袖子扯下来甩给她，言归正传：“我们必须努力，振作，合作。这一次我不想死，也不能轻易死，我们十年内都等不到比现在更好的起点。”
“怎么说？”
“一副绝版的、弱点不为人知的身体，一个正在积极运作想要切实帮助我们的公益机构，现在是我们最有可能搞钱、搞装备的时候。”
“道理是没错。”林纾点点头，“可是，我们怎么逃出仓库？”
“不要只会问，一起想办法。”
凌风表面酷酷的，其实心里慌慌的，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每一次死亡都是真的没有活路，否则谁愿意死？她不敢直面自己的无能，才装作一副生死看淡的臭屁样儿。
“救命啊！”林纾大声疾呼，这是她的办法。
凌风微微笑，很高兴看到林纾还有心情整活儿。
其他人对于林纾耍宝没有反应，甚至连嘲笑都没有。
他们的心态大多与几天前的凌风一致，维持着高冷和睿智的表面，以逃避自己无能的事实。
越没有真才实干的人，越爱装作莫测高深、波澜不惊的样子。
仓库内重伤的票友陆续自杀，一时之间仓库内堆满无路可逃的储存器。
林纾干呕一声，这情景对她来说无异于坟场。
凌风冷眼旁观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她现在全心全意想着求生。
“目前看来最有可能从屋顶出去。”凌风判断，“我觉得屋顶没有防备。”
“我们上次从屋顶出去，电死一片。”一个票友加入讨论。
“你经历过一次，这次还被抓？”林纾吐槽。
“进来大家一起反抗，被抓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人。”票友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问题。
正在想办法逃生的不止凌风一个，有人凿墙壁，有人敲地板，各种试探。最特别的是有人游走劝说受伤但惜命的票友果断自绝，为大家省点儿氧气。
这是怎样的人间炼狱！可是，他们在做劝死工作的时候很平静，被劝的也走得安详。
凌风揉一揉林纾的头顶，知道她看不惯，被压抑得喘不过气，便鼓励道：“你不是很聪明吗？外星人，帮大家想想办法。”
“理论上讲，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肠道吸收氧气，为身体供氧。狸山有一种小药丸，吃下去之后可以在太空行走，根本不惧这种极端环境。”
一个票友大笑起来，问：“小药丸呢？”
另一个票友拍他，说：“欠你的啊！给你科普一下新知识，还没跟你收钱呢！”
“爱心包里有一样零食外包装挺像的，我当时没往这方面想。如今看来，有可能就是这类药丸。”林纾说着不自觉骄傲起来，“狸山做事不会那么顾头不顾腚，知道爱心包给大家带来危险，肯定会留有一手。”
“你还真把狸山当好人。”一个票友讥讽。
“狸山或许没有兴趣做好人，但是肯定不会好心办坏事儿。”林纾坚定地说，“人家有病吗？出钱出力找骂？”
有人主持公义：“少骂两句吧，骂走多少公益机构！完全跟外界断连就能好好发展？家里没矿，还整天有被迫害妄想症。宇宙这么大，人家才懒得打你星球的主意。”
林纾不计较，继续说：“大家的爱心包都被收走，现在无法验证。下……辈子，先藏两颗零食，试试看。”
凌风假意咳嗽一声，大声说：“谁藏了零食，拿出来吧！”
果然这一屋子没一个老实的，就连凌风也偷藏一些，只有林纾两手空空。
“诶？”林纾傻眼。
凌风好笑地往她手掌心放一颗，说：“看起来像糖，怎么验？”
林纾立即吞一颗，笑道：“没有仪器，当然嘴巴验啊！”
正常情况下吸氧就是没什么感觉，何况通过肠道吸收。
大家吃了零食，好长一段时间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有发挥效果。
一个票友说：“应该是吧，我觉得内心挺平静。”
另一个票友回道：“我觉得有点儿恶心，但不是缺氧那种恶心。”
“好像是……臭。”有人附和。
“臭氧？”
“臭脚！”
林纾欢笑，说：“口感、气味、色泽，从各方面来说，我觉得没错。”
凌风同意，道：“我们反向思考，它不好吃也不顶饱，作为零食来说是不合格的，只能是药。”
林纾咯咯笑，很开心，狸山做好事等于自己做好事。
“我终于有点儿用。”林纾委屈地说，“没让你白照顾我一场。”
也不知道委屈个什么劲儿，反正就是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