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靠破案成为全京华团宠 > 正文 第213章 第两百一十三章 火殛回魂(48)
    当京兆府见着叶羡槐被拷入刑室之时, 所有人都有些不解,武安侯为何突然要拷审叶仵作,他们私底下偷偷揣测, 定是叶仵作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勾当, 更甚者,是背负了无辜人命?
    他们先是看到景姑娘染了风寒缺了好几日的假, 又见到尤玄霖也入了刑室去,莫非尤玄霖的失踪、景姑娘在山神庙遭遇匪贼侵袭两桩事体, 皆与那叶仵作脱不了干系?
    这一群人之中,受到牵连最大之人, 便属桑念府尹。
    叶羡槐是他亲自栽培并拔擢的唯一一位女仵作,而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他是最为不解困惑的, 叶羡槐素来安分守己,虽说验尸之术稍逊景桃一筹,但好在她严于律己, 供职于京兆府的这一年, 无数尸体经过她手, 她皆是极少出纰漏。
    在这一宗侯府火殛案里, 她也出了不少力,一路随护景桃左右, 验尸勘案, 提审刑狱要犯,不说功劳也有苦劳, 这般一位专注于干实事的女子,到底是私底下干了多少坏事脏事,竟会让武安侯震怒如斯, 亲自押她提审?
    桑念万分不解,要求在刑室里监听左右。
    “半个月前子夜牌分,京兆府暗牢突生大火,钦犯林愈南栀二人牢房俱是遭致火殛,林愈惨死狱中,南栀下落不明,这火是你纵的,是也不是?”
    顾淮晏微一开口,恍若惊堂木突地砸落在供堂之上,室内所有人勃然变色,桑念极为震诧,侯爷适才说了什么?竟说叶羡槐是纵火犯,暗牢里的大火就是她纵的?这怎么可能?暗牢突生大火的那一日,叶羡槐分明就不在场啊!
    再说了,事后去审问了被放倒的狱卒,他们皆说不记得了,只说那个贼人身手功夫极为了得,除此之外,便无旁的了。
    叶羡槐这般一个弱女子,去擅闯戍守森严的暗牢,如何闯的了?
    诸多疑窦纷涌上桑念的心头,视线一径地落在叶羡槐的面容上,他想听她辩驳几句,他不相信火是她纵的,他们苦苦寻找的纵火犯,居然就是身边之人,还是最为器重的良才,桑念一时之间门接受不得。
    叶羡槐垂落眸子,语声寂若深山空谷,显得空灵:“是有人逼迫卑职纵火。”
    这般供词一出,垂首静听的尤玄霖,蓦然抬首,深深地凝视了叶羡槐一眼。
    顾淮晏眸色微黯:“是谁逼迫你?”
    “卑职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人身着一身夜行衣,身量高挑健硕,黑布蒙着面孔,看不清面孔。”
    叶羡槐的手指静然摩挲着木枷,平静的语声自唇间门流露而出,“暗牢失火那夜,卑职本在官邸歇息,这人突然闯入卑职的屋中,威胁卑职带他前去暗牢一遭,否则便要杀了卑职。
    “卑职惧死,受此人之胁迫,带他去了暗地牢狱,那人身手功夫很是了得,放倒了那些狱卒,进入牢狱后,他反锁铁门,命令卑职拿着火折子去林愈所在牢房,纵一把火下去,若卑职不照做,他会杀了卑职。卑职为了保命,只好循命照做。”
    叶羡槐话至尾梢,已经含了些许轻颤之意,但她极力忍着,故作镇静地道:“卑职纵火以后,心里恐慌至极,那一夜过去后,本欲投案,但终究还是卑职惧死之故,延宕了案情的审判。”
    刑室之内,阒然无声。
    桑念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监听的第一宗火殛案,竟会监听出这般一个结果。
    叶羡槐承认自己纵火,但那是受人胁迫的,因为惧怕遭刑,在最开始,她畏葸地没有主动投案认罪。
    对于个女儿家而言,若是沾染了罪咎的污点,那她这一生算是毁于一旦,站在她的立场里考量一下,畏罪潜逃乃是人之常情。
    桑念相信叶羡槐所言,但尤玄霖显然是不信的。火是叶羡槐纵下的,他手头有关键证据,她纵使要抵赖,也根本抵赖不得。
    很好,这下她居然爽快承认火是她纵的,但她是受了胁迫的,这般托词让尤玄霖有些意外。
    他的证据,能证明叶羡槐是纵火犯,这与她的供词是相符的,但不能去证明她的纵火动机,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如她所言的那般,受人胁迫。
    事已至此,尤玄霖不得不侧眸看向顾淮晏。
    顾淮晏冷黯的视线凝结在叶羡槐身上,幽冥莫测。
    须臾,他抬指摩挲着尾戒,眸底噙着一抹极浅的哂色:“你说有人胁迫你纵火?”
    “是。”
    “本侯适才去问过了那一夜值守的监舍,他说并未看到你离开屋舍,也没看到可疑之辈擅入官府,这作何解释?你纵完火,去了何处?”
    “首先,歹人胁迫卑职,歹人自是有身家功夫的,他行事不欲打草惊蛇,带着卑职从窗外飞落,这也是监舍没有看到卑职从屋舍走出去的缘由。其二,卑职纵了火,心神俱是不宁,又怕脚人觉察出端倪来,遂是去了虹河一趟,彻夜皆是歇在河畔处,待天明时才回至官邸。”
    “尤仵作,”顾淮晏侧眸凝视,“那一夜你捡拾到了叶羡槐的明玉耳珰,可有见到她的人影?”
    “看见过。”尤玄霖没有犹豫,垂眸答道。
    叶羡槐倏然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尤玄霖一眼,平寂的眸底掠过了一丝微澜。她知道尤玄霖捡拾到了她的耳珰,但她不曾想过尤玄霖竟会真的在现场见过她。思及此,叶羡槐囚衣之下的手蓦然拢紧。
    “那一夜卑职赴命前去救火,曾见到过叶仵作一回,见到叶仵作并非孤身一人,身边跟有一位眼生的女子。”
    他的言下之意,暗示这位眼生的女子自是南栀无疑了。
    “尤仵作说得像模像样,说卑职身边跟有一位女子,你可有人证物据?”
    叶羡槐淡定自若,“你若是没有证据,如何证明你到底是为了迎合侯爷,故意捏造出一些莫须有的话辞来诋毁我,还是循从实际才坦诚言之?”
    尤玄霖手头上自然是没有物证人证的,那一夜,他与叶羡槐错肩而过,本就是无意留心到她,觉得她和身边另一位女子很是面熟,及至他回眸望去,两人霎时不见了踪影。
    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可尤玄霖笃定叶羡槐说了谎,她绝非受人所迫,是她自己蓄意杀死了林愈,并且救出了南栀姑娘。
    当然,叶羡槐推说自己在虹河江畔吹了一夜的冷风,也没有人证物证。
    尤玄霖气笑了,指着脖颈上的伤,徐缓地道:“不知叶仵作可还记得,你寻尤某拿回耳珰,又在姜丝茶里下了一剂蒙汗药,妄图用冷箭将尤某穿喉,这些都是叶仵作所犯之事,你妄图致我于死地,因为我知晓你那夜去过案发现场,晓得你纵了火。”
    他审视着叶羡槐:“你想弑害我,但我倒想问一问了,为何你不选择立刻弑害我,还将我迷昏,费尽周折,遣人将我绑到西隐山的山神庙里?莫非,这也是你所述的歹人唆使你做的么?”
    “循理而言,你弑害人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但你居然遣人去告知了家母,且引景桃前去山神庙救我。景桃并不负责第一宗火殛案,她不知道你到底做过什么,你却要害她,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你要利用她达成你的某个计策,而我是你计策的诱饵。”
    尤玄霖所说的种种,倒是有切切实实的人证物证,这是叶羡槐抵赖不掉的。
    叶羡槐眸色露出了一丝迷惘,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将你拐去山神庙?还告知你的家母?
    “尤仵作,你说的这些事我不知道,虽然我承认有害人灭口之心,但不至于将景桃也牵扯进来。再说了,我与景桃无冤无仇,她确乎不知我害人,我为何要害她?你说我酝酿有计策,这就有血口喷人之嫌了,你倒是说说,我酝酿什么了?”
    叶羡槐口齿凌厉,驳得尤玄霖闭口不言。
    贪墨账册一事,涉及了武安侯以及诸多朝政大员的秘辛,必须慎言,他不能无所顾忌地说出来。
    顾淮晏垂眸看了一眼供状,叶羡槐坦诚自己纵了火,乃是受人胁迫纵火烧死林愈,她的话辞滴水不漏。
    再论及为何会谋害尤玄霖,因为尤玄霖捡拾到了她的耳珰,随时可能将她纵火的罪咎供出来,为了保全自身,她不惜弄昏他,还打算将他一箭穿喉。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把她幕后的上峰供出来。
    顾淮晏的桃花眸子里沉下了一抹凉冽之色,他看向了左右,一位劲衣使悟过意,将听审的桑念、端木庆以及一些衙役全部请了出去。
    桑念原本是想继续留下去听审。
    刚刚知晓叶羡槐受迫纵火,他的心已经凉透了大半截,又听闻她意欲谋害尤玄霖,桑念心中五味杂陈,眼底尽是失望之色。
    好歹是亲自栽培过一段时日的好苗子,但现在,他忽然看不透叶羡槐了,当仵作只是她的一个幌子,那么,叶羡槐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桑念带着满腹的困惑,离开了刑室。
    顾淮晏眸光变得冷然,口吻一下子冰冽,又带着引人瘆然的浅笑:“你背后受谁指使?上家下一步又打算做什么?”
    叶羡槐觳觫一滞,惊讶于顾淮晏的直截了当,目下,他已经懒于跟她绕弯子。
    尤玄霖没被请出去,默认在旁旁听,他不知道叶羡槐的上家是谁,但也有过猜测和怀疑。
    就凭叶羡槐一个普通仵作,居然能够潜入牢狱弑害嫌犯,事后能将自己的罪咎摘得干干净净,她背后没人依仗的话,说不过去。
    奈何叶羡槐口风极紧,虽已沦落阶下囚,可性子倔强得很,无论顾淮晏问她什么,她不是说“不清楚”就是“不知道”,审问了约莫一刻钟,案供之上也没录下些有用的线索。
    顾淮晏神色很是闲淡,点了点头,似乎确定了什么事,少时,他吩咐两位劲衣使过来,让他们用刑。
    听到用刑的嘱令,叶羡槐眸心一抽,眼部筋肉传了一阵痉挛之意。
    一刻钟,是武安侯审问犯人的耐心,已经到了顶了,现在他准备刑供。不消说,提刑司最擅长的就是刑供,所用之刑罚比三法司都要狠,让犯人根本痛不欲生,想死而不能,但又生不如死。
    这是最为可怖的环节。
    顾淮晏款款起身,目光闲懒地浏览墙面上的刑具。
    京兆府内的刑具很是齐全,叶羡槐平素也不是没见过犯人受刑的场面,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受刑的一日。
    看着劲衣使选了最基本的刑罚,是一只冷冰冰的鞭子。
    叶羡槐见之,额际已经缓然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袖笼之下的手因攥劲过猛,指腹苍白无比,筋络紧紧压着掌腹。
    既及鞭子鞭笞在皮肉之上,岑寂的空气里撞入了一记撞响,叶羡槐咬紧了嘴唇,闷哼了一声,牙齿扣在了唇肉之上,忍痛咬出深深的血痕,她根本受不了这般疼楚,身上的囚衣已经蘸染了大片血渍,怕是再挨多几下,她半条命就没了。
    叶羡槐没有招供的意愿。
    顾淮晏不急,吩咐劲衣使继续鞭笞。
    轮番三四抽打而落,在极致的疼楚之下,叶羡槐咳出血来,奄奄一息地道:“侯爷……饶命!我招……我招了……”
    她想在宋嵩遣人送毒丹前,及时苟住一条命。
    尤玄霖看着叶羡槐极为狼狈的面容,眸心掠过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