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珀听后,嘲讽地扯了扯唇角:“就算我选择了污沙会,你们也照样会输。”
    “我相信人类。”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巴尔克的逆麟,他抬起拐杖,重重地敲向地面——
    那一刹那,铺天盖地的污染物朝黎珀涌来,几乎是瞬间,他就湮灭在了数不清的诡异扭曲的虫潮里。
    直到这一刻,巴尔克才真正动了杀心。
    他知道,黎珀虽然是实验体,但本质上还是人类。只要是人类,他就有身体的极限,即便他的精神力再多,在如此大规模的攻势下,也一定会被耗干。
    而巴尔克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这一刻来临。
    事实证明,巴尔克的猜测对的。在找到巴尔克之前,黎珀的体力就已经被消耗了小半,刚刚跟巴尔克的搏斗,更是耗费了他近半的体力,他的精力所剩无几。
    但这些铺天盖地的污染物却并不是冲着消耗体力来的,黎珀清楚地知道,巴尔克的目标是耗干他的精神力。
    黎珀的精神力是SS级,很强,但消耗起来也极快,巴尔克有信心,黎珀绝对撑不过这一轮攻势。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巴尔克盯着黎珀的方向,眼底涌动的恶意越来越深沉。
    释放出的污染物隔绝了他注视着黎珀的视线,但他并不在意,甚至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他的拇指抚摸着拐杖,正思忖着待会儿该怎么处置黎珀。是刺穿心脏?还是崩掉脑袋?亦或是将人刺激成傻子,等一切结束,将他带回污沙会,继续作为研究对象?
    好像都可以。
    巴尔克从不质疑自己的决定,更不会质疑他设想的黎珀败了的结局。
    他不会失败。
    也是因此,当他看见从血里走出来的黎珀时,瞳孔猛地震了震。
    漫天的污染物在一瞬间化作纷纷扬扬的尘埃,像是漆黑的鸦羽,充斥着阴暗不祥的气息,洒了黎珀满身。
    黎珀从血色中走了出来。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连黑色的衬衫都被血渍泅出一抹暗红。他睁着双眼,平静地看向前方,有滴滴答答的血迹从他眼眶中流下,可他的神情依旧那么淡定、那么从容,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他。
    在他身后,五六根精神力恢复液凌乱地躺在地上,针头上都是血迹。甚至有一根的针头由于过度用力,被黎珀压弯了一截。即便如此,他也毫不犹豫地将其插入血管,将液体注射进去。
    一个人类,竟能做到这种地步,竟真的硬生生地扛过了这一劫。
    巴尔克那张扭曲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惊愕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只是一瞬,他的神情就又恢复了正常:
    “我真是小看了你。”
    这一次,黎珀没再跟他废话,也没再给他释放污染物的机会。
    黑红色的血鞭被他攥在手里,鲜红色一股一股地从他掌心里渗出。黎珀似乎感觉不到痛,他扬起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巴尔克跟前,鞭尾一扬,锋利的钩刺瞬间卡上拐杖!
    巴尔克没料到他会偷袭,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厚重的拐杖被猛地卷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只是片刻便落到了黎珀手里。他双手握住,用力一掰——
    伴随着极为可怖的精神力的施压,那根能驱使污染物的机关“啪”地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半,片刻间,它就从杀人的凶器变成了一根不值钱的破烂。
    这一切,都是在巴尔克眼底发生的。
    他阴晴不定地盯着黎珀,脸色时青时白。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他忽然扬起头,开始放声大笑,笑声尖锐刺耳:“你不会以为这就能打倒我吧?”
    “孩子,你太天真了。”
    癫狂的笑声回荡在空气里,尾音如精神污染般刺激着黎珀的耳膜:“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杀死我,你也不行!”
    说罢,他的面容猝不及防地变得扭曲,瞳色倏然由灰白变得血红。那头苍白的头发开始诡异地拉长,垂落到脚边,像是有生命般扯开了他身前的长袍——
    下一秒,无数根漆黑的触手从他腹部钻了出来,猛地袭向黎珀!
    黎珀瞳孔缩了缩,他盯着巴尔克,脑海里浮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原来,这才是巴尔克的底牌。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与污染源融合,甚至能在控制着体内变异程度的同时,保持理智上的清醒。
    怪不得他那么自信,怪不得他会说出‘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杀死我’这种狂妄自大的话。
    为了自己的野心,他居然能通过实验将身体改造成这种程度。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怪物!
    黎珀心下一寒,他抬起眼直视着巴尔克,清晰地看见了他眼底的疯意与癫狂。
    疯子,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黎珀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站起来,都是靠着精神力恢复液的支撑。可再怎么恢复,也无法让他的身体达到巅峰状态,更不可能对抗面前这个怪物。
    但,黎珀还是想努力一把。
    异化状态下的巴尔克比正常状态的他更难对付,黎珀费尽了心思,才终于有了近身的机会。他冒着腹部被刺伤的风险猛地扑向巴尔克,同时左手举起手枪,瞄准巴尔克的头颅——
    白色的诡异长发在一瞬间疯狂地涌向他,还没等子弹射出,黎珀的手腕就被狠狠地反折过去,几乎与手臂平行。腕骨断裂的声音响起,黎珀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强行忍住剧痛,神色一凛,右手手腕突然高高扬起,狠狠地刺了下去!
    声东击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