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现在的巴尔克像个百岁老人,可交手的时候,黎珀发现对方的动作居然比S区的作战员更为轻盈敏捷。沉重的力道击向腹部,黎珀后退两步,堪堪躲过这道重袭。
    巴尔克出手狠辣,攻击性极强,黎珀不仅需要躲避他的袭击,还要注意他藏在拐杖里的暗器。
    “砰——”
    巴尔克从一个极为刁钻地角度袭来,黎珀的膝盖和右手同时撞在地上,脆弱的关节磕向大理石地面,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闷响。同时,一道重若千钧的力道狠狠砸在了黎珀肩膀上!
    黎珀的肩膀瞬间传来了一道骨裂的声音,他咬着牙,眼底闪过一抹狠色。
    这绝不是人类能达到的力量。
    巴尔克手掌死死地捏住黎珀肩头,鹰钩般的五指重重刺过单薄的皮肉,只是片刻,黎珀的肩头就出现了一片血色。
    鲜血是最残忍的花朵,大片大片地在黎珀肩头绽放。强烈的刺痛牵引着黎珀的神经,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滴落到地上。剧痛让黎珀无比清醒,他清楚地听见,巴尔克在大笑。
    那道笑声沙哑又浑浊,放肆地嘲笑着黎珀的不自量力。粗糙的手掌伸向黎珀,强硬地抬起他的头,准备欣赏他脸上挫败的神情。
    可当巴尔克看清黎珀的脸后,那抹笑意忽然僵在了脸上。
    他真真切切地看到,黎珀也在笑。
    黑洞洞的枪口不知何时抵上了巴尔克的腹部,他竟然毫无察觉。黎珀的动作悄无声息,又快准狠厉,巴尔克甚至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黎珀扣动扳机。
    “砰!”
    子弹贯穿了巴尔克的腹部。
    黑色的血涌了出来。
    黎珀趁机拧起手腕,将对方狠狠地向前一推,他没有立刻后退,而是将前刺的冲击力化为一道巧劲,反手一折,重重地拧上了巴尔克的腕骨!
    如同钥匙开锁一般,他稍稍一旋,就听见了“咔哒”一声。
    睚眦必报。
    巴尔克碾碎他的肩头,他就拧断对方的腕骨,顺便还给他腹部来了一枪。
    可黎珀脸上并没有报复成功的喜悦,恰恰相反,他的眼底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阴霾。
    刚刚他碰到了巴尔克的身体,竟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僵冷。
    像是来自地底的荒野孤魂一般的僵冷。
    没有正常人身上会有这种体温。换个说法,没有活人身上会有这种体温。
    黎珀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面前的巴尔克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巴尔克耳后没有黑色沙漏纹身,身上也没有被污染物寄生,就像黎珀之前预测的那样,他的身体已经融合了污染源。
    黑色的衬衫被血迹洇湿,衬衫之下,黎珀的伤口在慢慢修复。他冷冷地盯着巴尔克,果不其然,对方腹部的枪口也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我们都是怪物。”巴尔克笑着冲黎珀开口。
    “滚。”黎珀冷冰冰地启唇,“别把我跟你这种恶心的东西混为一谈。”
    忍住厌恶,黎珀揉了揉肩膀,又朝巴尔克发起了新一轮攻势。
    弯曲的拐杖里涌出一波细小的飞蛾,飞蛾盘旋在天花板下方,翅膀扇动,落下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的粉末。
    黎珀正与巴尔克缠斗,他分心看了一眼上方,眉心微微拧起。
    精神力缓缓释放,那些飞蛾脆弱地像一张纸,几乎是眨眼间就消散了。黎珀垂下眼,聚精会神地与巴尔克周旋。
    没过一会儿,黎珀就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
    身上裸露的皮肤忽然开始发烫,他能感受到皮肤表面开始灼烧。黎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一边应付着巴尔克狂风暴雨般的袭击,一边抽出空,往小臂处瞥了一眼。
    下一秒,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一排拳头大小的水泡。
    水泡鼓胀着,被渗出的细胞液盈满,随着水泡越来越密集,黎珀手臂上的灼烧感越来越重。
    不仅如此,黎珀还从水泡里看见了一颗又一颗黑点。
    反胃感瞬间涌了上来,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污染物在他的手臂上寄生了。
    由于黎珀是实验体的缘故,他很难被污染物污染,也很难被污染物寄生,几乎百毒不侵。但作为实验体,实验的成功与否都是有概率的,他可以免疫世界上绝大部分污染物,但总会有那么几个例外。
    而掌握着黎珀实验数据的巴尔克正是利用这一点,成功偷袭了他。
    思及此处,黎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念头——既然如此,巴尔克是不是也会被污染?
    他虽然也能和污染源融合,但比起黎珀,他仍然是个失败的实验体。
    这种“失败”绝对是质与量的变化,否则巴尔克不会忌惮他那么久,更不会处心积虑想除掉他。
    这是否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手臂上火烧火燎的痛感打断了黎珀的猜测,他蹙起眉心,从行刑架上拿过一条崭新的行刑鞭,然后垂下眼,毫不犹豫地冲着手臂甩去。
    鞭风呼啸着,一道道鲜红的鞭痕浮现在黎珀手臂上,拳头大的水泡被迅猛的力道刺破,那些蛰伏的黑点甚至没来得及孵化,直接随着细胞液的渗出流到了地上,被黎珀无情地碾碎。
    他手臂上都是水泡刺破留下的伤疤,偏偏这种他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没办法迅速愈合,只能触目惊心地袒露着。远处看,他裸露在外的双臂上都是血。
    腥甜的气息充盈在空气里,巴尔克陶醉地吸了一口,似乎有些沉迷。
    “孩子,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的血有多珍贵,”他的声音好像充满了遗憾,“如果你坚定地选择污沙会,我们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