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卷土重来:“他看见瞭一切。哈哈,你以为他会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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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怀聆没有答心魔的话。
    他也并不能完全读出谢灼的心思,可总归自己这些时日裡,受心魔所扰,乃至心绪失衡,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恶念。
    息怀聆悬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在想谢灼会否就此决然离开他。
    谢灼终究亲眼看见瞭,自己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善良无暇的存在……
    谢灼负手思考瞭好一阵人生,毕竟息怀聆前不久还对他笑语盈盈,如何便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实在是有点超出他的接受能力。
    不过,谢灼也隻是心悸瞭一瞬,因为刚才的画面太过血腥骇人,但息怀聆是为他解气,他也不好多说什麽。
    隻是他却也有一点不明所以,息怀聆素来菩萨心肠,缘何这一次下手这麽重呢?
    但谢灼出某种强烈的直觉,没有在此时问出这个问题。
    谢灼注意到息怀聆不自然颤动的手,他也礼尚往来,轻轻牵住瞭那隻骨节分明的手,息怀聆的身体僵住瞭。
    谢灼刻意语气轻松道:“你怎麽瞭,绦禾本就是罪有应得,你不必多想瞭。”
    息怀聆眼眸深邃,他低垂下纤长的羽睫,耳边挂著的璎珞耳坠轻轻摇晃瞭一下,脆弱的神情让谢灼担心得心惊胆战。
    谢灼慌神:“息怀聆,你还好吗?”
    息怀聆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也是情绪低落:“淼淼,是我方才失手害死瞭那位妖修……”
    谢灼头皮发麻,虽然但是……方才那副场景,怎麽看都和“无意失手”沾不上边,但谢灼觉著,兴许是息怀聆这段时日在扶桑宗经历瞭什麽,才会如此反常吧。
    但能叫息怀聆失控至此的,定然不是什麽小事,谢灼十分体贴地想,他就等眼前这桩事揭过瞭,再与息怀聆问清楚好瞭。
    谢灼硬著头皮安慰息怀聆:“你不用太难过瞭,他手上不知道沾瞭多少条人命呢,你杀瞭他,也算是为民除害,那些无辜惨死的生灵都会感念你的恩情的。”
    息怀聆骤然抬眼,他的眼神裡涌动著谢灼看不懂的情绪:“淼淼,当真吗?”
    谢灼本著说服别人就要先说服自己的原则,用力点点头。
    息怀聆便又问他:“淼淼,你还会愿意同我亲近麽?”
    谢灼愣瞭一下,意识到息怀聆的顾虑,不由得浅笑瞭一下,答他道:“你别胡思乱想瞭,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谢灼话音刚落,便又被息怀聆抱瞭满怀。
    息怀聆实在是抱得很用力,几乎像是要让谢灼融进他的骨血裡。
    谢灼体谅息怀聆心情不好,便老老实实任他抱瞭。
    .
    如今谢灼的炉鼎印早已解除,仙根痊愈,他大可以回扶桑宗拜师学艺,不必耗费多久也定能在苍穹界大展身手。
    不过,谢灼还有一桩大仇未报。
    绦禾已死,他施的障眼法定然也已失效,玉涟音隻怕不过多久便会察觉异样。
    谢灼素来睚眦必报,玉涟音叫他受瞭这麽久的折磨,他定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息怀聆自是与他一同留下。
    “淼淼,你想如何做?”
    谢灼答道:“索性绦禾都死瞭,不妨让他物尽其用。”
    谢灼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把绦禾的死因安在玉涟音头上,最好能让玉涟音好不容易收服的各部重新乱起来。
    何况绦禾本就是妖界贵族,其背后的傢族势力也够玉涟音喝一杯粥的瞭。
    谢灼冒出这个念头,立时便付诸行动。
    息怀聆帮他取下瞭玉涟音的身份铭牌,那是一片乌黑的枯叶状木牌,在妖界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谢灼曾经见过玉涟音佩戴这一身份标识。
    谢灼准备再回去见玉涟音一回,正好将这份大礼送还与玉涟音。
    息怀聆面带忧色,但却强行忍瞭下来,谢灼照旧没心没肺,同他灿然一笑道:“息怀聆,等我解决瞭这一桩事,就和你一起回扶桑宗。”
    息怀聆到底点瞭头,随谢灼去瞭。
    他自己则在外头等候。
    谢灼推开门进去,裡面是乌泱泱跪瞭一地的妖侍,侍女们低垂著头,个个噤若寒蝉,隻知道不住叩首,屋裡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谢灼对这种场面已经是司空见惯瞭,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好似回到自己傢中一般闲散自然,施施然在玉涟音对面落座:“他们这是怎麽瞭?又惹你不高兴瞭吗?”
    玉涟音这一次没有那样好说话,他审视性地看瞭谢灼半晌,谢灼却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笑话,他现在修为全盛,还有息怀聆守在外头,十个玉涟音他也不放在眼裡。
    谢灼满面春风,哪裡还有半分被囚之人的失意落魄,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玄机。
    玉涟音笑瞭一下,眼底却是冷寒一片:“阿灼,你知道我为什麽生气。你和绦禾出去瞭?”
    谢灼不答反问:“你明知道我隻是一个阶下囚,更是没有半分修为傍身,绦禾公子非要将我带出去,我有什麽还手之力?”
    玉涟音罕见地僵住瞭,一时无言。
    谢灼仍不满足,趁势追击道:“妖君,你是妖界之主,难道连这点气度也没有吗?”
    玉涟音终于露出个真心一点的笑容来:“阿灼,所以你是想通瞭麽?”
    谢灼每一次听到玉涟音喊他“阿灼”就浑身都冒鸡皮疙瘩,别提有多不自在瞭。
    他傢人从小到大都喊他“淼淼”,“阿灼”这个称呼别扭又奇怪,他一点也不喜欢,权当玉涟音在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