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死了!
    这一下再加上我前面自己动手拍的两下,酒意被赶跑了多半,痛神经却精神起来。
    “你怎么又弹我?!”不满的喊出声来,我捶了他后背一拳。
    “好玩啊,那一声多脆。”绝对欠打的说法,一拳变成了N拳,不过我的力道都不重,大概就是因为醉酒而没了力气。
    但仔细想想,其实我本来也没多大力气,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打过Ken,也从来没“以暴抗暴”压制过他的胡渣攻击。
    不过Ken说那是因为我舍不得打他。
    “你少臭美。”嘴上很不屈不挠,心里却挺同意这个观点。
    我的确舍不得,潜意识当中就舍不得,于是手也就没了力气,虽然和Ken在一起时是处于被保护者的位置,本质中的大男子主义却让我总有种把他护起来的意向。不过Ken不知道我的这些想法,因为我没有说过,总觉得有点丢人。
    进了屋,最大的问题就是收拾餐桌。桌子上真的可以说是什么都有了,光Hyde的零食袋子就占了很大一部分,地上更是惨不忍睹,空酒瓶滚得到处都是,收拾起来碍手碍脚,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我们才总算让餐厅恢复了原貌。
    “哎,你真的没喝酒吗?”把最后一个盘子放到架子上,打开水龙头洗手之际,我问那个正贴在我后背上的家伙。
    “刚才不是让你闻了?”懒洋洋的声音。
    “我不是说了我闻不出来吗。”
    “那就是没喝。”
    “哎……还带这样的啊?”关上龙头,我拽过毛巾擦手。
    “你别急啊,我真没喝,都说了要戒酒的。”Ken总算把态度摆端正一点了,“刚才我也没抽烟不是吗?”
    “好乖。”向是表扬小孩子一样的说着,我松了口气。烟酒对他的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一点看来他自己也很清楚很在意。
    Ken笑了笑,没有说话,从对面橱柜门上的磨砂玻璃中看着他把下巴放在我肩膀上,然后一双手搂在我腰间。
    半天,他才开口:“Techan……”
    “嗯?”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你好象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啊?什么时候?”他的话让我挺突然,脑子迅速搜索了一下过往的记忆,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你果然忘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Ken那种故作失望表情让我觉得超级好笑。
    “你提醒我一下啊。”
    “哦……大概是咱们上初中的时候,初二。”
    “初二?”
    “我初二,你初一。”他强调着,“那年暑假,咱们去河边钓鱼,然后呢?”
    说到这里我要是再想不起来就该挨打了,我怎么会忘掉?那年夏天的事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候,我一脚蹬空滑进了河里,当时救我的是Ken,他三下两下就把我拽了上来,虽然坚决不让他说这次是“英雄救美”,我心里却感激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然后啊……”我笑,“然后某人就跳进河里了。”
    “我还得弹你。”他从后面咬我的耳廓,“怎么说得好像我要自杀一样?”
    “那我哪儿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要自杀啊。”说完这句话,我终于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回转身捏了捏Ken的脸,我在他头疼又无奈的注视中渐渐安静下来,然后,我改了口,“说着玩儿的,那次我怎么会忘。”
    “那你不让我说‘英雄救美’。”他好像还耿耿于怀。
    “我不是‘美’啊。”
    “这个‘美’不一定就是女的吧?”
    “可通常都是说女的……”
    很是“无聊”的斗嘴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我们两个都开始觉得好笑才停止。Ken抱住我,环绕在耳边的声音很温柔。
    “真是不错,让你欠我那个人情。”
    “要我怎么还啊?”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感叹还是在询问,不过Ken的回答倒是紧跟着就来了。
    “要你用命来还。”
    “啊?”那种说法让我有点讶异。
    “这个。”他指我,“是我的,你用来还我人情的。”
    我这才完全明白过来,凑上自己的嘴唇,我在他脸颊印下轻轻的一个亲吻。
    我没说什么“我愿意”之类的话,总觉得这样的词句会让我难堪,但我愿意用小小的行动来说明,而且我相信Ken能明白我的意思。
    事实上,他也的确明白了。
    “好,一诺千金哦。”Ken还了我一个绵长的深吻。
    唇舌的纠缠总是会带来小小的颤栗,不管重复过多少次都如此,这些年来,这许多年来,已经无法计算究竟有过多少次,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种颤栗不曾停止也不曾减退过。
    有人说当情人间没了亲吻也就到了说分手的时候,我相信。
    相信我们不会分开。
    “Techan,还有一件事。”嘴唇离开了,Ken又是那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
    “什么啊?”
    “嗯……去年回老家,关于那块青石板……”
    “青石板怎么了?”我一边询问一边努力组织当初的记忆碎片。
    “你在车上的时候还劝我说那块石板很可能没了呢……”
    他没说完我就明白了,可能真的是心有灵犀,也可能是我太聪明,触及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时,他不用全说出来我就能明白一半。
    “你是说我后来那么白痴吧?”摸了摸鼻梁,我问。
    “那叫白痴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幅逃脱责任的滑稽样子。
    “好好,我自己说的。”我夸张地点头。
    那真的叫白痴吗?我自己也说不好,可能我真的有点弄巧成拙,筑起来的壁垒在受到打击时却不够坚强。前后态度的转变足以说明这一点了,在火车上,劝Ken的是我,在河边,劝我的是他,我相信Ken永远也不会忘掉我在他怀里哭个不停的样子,我沿着河边跑,歇斯底里的寻找那棵失踪的枣树和树下的青石板……也许真的挺丢人的,一个大男人在那里泣不成声,但是那时候我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