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见到是在酒桌上,商量夹喇嘛的事宜,听别人介绍那是解当家时,差点
    认不出来,褪去了女儿气的古怪精灵,只剩下男人的俊秀和从容。
    两人互相□着对视半晌,他也不摘墨镜,透过镜片望去,对方的眼神勾起了他的兴趣,那眼里有点空有点散,还带着点玩味的痞气,既有谨慎的试探,又有恣肆的霸气。
    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解语花,是盗墓界的艺术家。
    老九门里最有意思的那位二爷带出来的徒弟,也有几分他的风骨,这种人很特别,你没有办法用一个固定的模式来定义他,但偏偏这种人,最容易引起别人一探究竟的冲动。
    不禁又想起上次在荒漠里解语花被烙铁头咬伤,他背来背去地伺候的那段日子,当时的那种亲厚感回来以后就没有了,真是令人遗憾。
    很多次,忍不住会想,如果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时,至少能有一点留恋,应该会充满成就感。不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目前他还处于被故意疏远的阶段。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解语花的想法,他们这种人,脑袋随时别在裤腰带上,一旦和谁成为朋友,就等于多了一分累赘,很可能害死自己,或者害死别人。为了不伤心,为了能够心安理得地活下去,最好不要和任何人成为朋友。
    但是看着吴邪和哑巴张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互相扶持的样子,又会没来由地产生羡慕,冒出一种“如果有一个人能一直站在身边也不错”的想法。
    这种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解语花会不会有,反正他有。
    人在悬崖上走多了,总会想有个巢,最好还有两只鸟...
    想着想着,黑眼镜扯起嘴角,笑得莫名其妙。
    天刚黑下来,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门口,车里下来三个人,走在中间的正是解语花。
    他带着后面两个伙计走进院子,在一个小花园里绕来绕去,才看见前面出现一幢小楼,楼里灯火通明,看上去挺热闹。
    解语花撇撇嘴,这些玩古董的人最喜欢故弄玄虚,不过就是个拍卖会,非要搞得像地下接头似的。
    楼里的服务员眼尖发现了他,连忙迎上来,领着他们上到二楼的雅间。他今天是来参加古董拍卖会的,说穿了只不过是按例来收集情报看看场子,这个拍卖比较小型,都是些明处的合法生意,能淘到的好东西并不多。
    其实他来这里除了因为拍卖会,还因为一件事——前几天一个香港的古董老板带着几件东西找到解家,说是熟人介绍来的,要把那些东西脱手,当时他觉得那人不像正经的生意人,就让伙计找了个借口缓几天,后来也有人报信说这香港老板来路不正,听说他今天也要过来,所以顺便探探虚实。
    坐了一会儿,拍卖开始了,主持人在台上致辞,
    这时一个服务员领着几个人上楼,安排在他们对面的包厢里。
    身后的伙计低声说了一句:“爷,人来了。”
    解语花看了一眼对面窗子里那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问道:“前天来的就是他?”
    “是他,姓邱的香港人。”
    “油水真好呀。”感叹了一句,解语花托着下巴看了那邱老板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不过他老是左顾右盼,注意力并不在拍卖的古董身上,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半个小时后,又有一个人进了那个包厢,邱老板示意身边的人上前把窗户关上。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刚才进去的人从包厢里出来,低着头很快离开了,对面的窗户却没有再打开。
    解语花皱眉,低声对伙计说:“去打电话,叫几个机灵的人过来,车里留一个人等着。”
    两个伙计应声出去,解语花啃完几颗香瓜子,想了想,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包厢里一个窗户外看不到的角落,整个人忽然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慢慢缩起来,身体发出关节活动的咔咔声响,等他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骨架纤细的少年。
    伸出手脚看了一遍,解语花满意地笑笑,然后走出包厢,顺着二楼的回廊慢慢走到对面的包厢门口,想也不想就伸手把门推开。
    只见桌子边上坐着那个胖胖的邱老板,其他几个人站在旁边,看见陌生人突然进来皆是一惊。
    邱老板的神色明显地紧张起来,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纷纷摆出警戒的架势,对他喝道:“你是什么人?”
    解语花仿佛看不见他们,只是对着邱老板甜甜一笑,说道:“这位可是香港来的邱老板?我听说您要来这里才特地赶过来的,园子里的人告诉我邱老板最富贵最大方,所以就来看看。”说着递上一张名片。
    邱老板低头看一眼名片,上面的名字是“解语花”,就皱眉道:“‘解语花’是谁呀?没听说过。”
    旁边的人小声提醒他道:“后面写着,是唱花旦的。”
    邱老板马上笑开了,乐呵呵地道:“哟,我就说少年仔怎么长得又嫩又水灵,原来是花旦啊。”
    解语花脸上挂着笑,心说这个港佬真是傻×,连名字都告诉他了居然还没想到。一边暗自打量房里的东西,一眼就看到靠墙放着好几个瓷器花瓶,回想刚才那段时间没见他们拍了东西,应该是自带的。
    正琢磨着,那个邱老板又道:“少年仔,上前给我看看,我们那边的男孩子可比不上你喔。”
    他油花花的脸上堆着猥琐的笑容,看得解语花一阵反胃,耐着性子上前几步,保持在对方伸手过来也摸不到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