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翻影,在一座酒坊顶落步。
    蒋平从酒坊后院跳出来,白玉堂连忙问道:“四哥可有发现?”
    蒋平摇头,随即不远处又见韩彰从一平房院内跃出,朝这边看来亦是摇头。
    时间渐逝,终未有所获。他们迟一分,董毡便险一分,思及那李继安毒辣手段,白玉堂实难抑内心焦急。
    “五弟,你不要急。”蒋平见他面色难看,知他是担心新收的徒弟儿,只是此刻却不能自乱阵脚。
    “可恶。若不是因为我,小徒弟便不会来中原,也不会遇此凶险!”白玉堂咬牙切齿,浑身震怒难休,“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白玉堂纵死难偿!!”
    “不要乱说!”蒋平连忙止他晦语。
    他这个五弟性子刚烈,言出必行,倘若当真寻到的是一具尸首,只怕白玉堂会毫不犹豫当场刎颈。
    “四哥虽然不曾见过你那个徒弟儿,不过能当你徒弟的,想必也是个机灵聪敏之人。纵落入敌人手中,亦会有法子暂保自身安全。只要我们及时将他找到,应该不会有事。”
    听蒋平这么一说,白玉堂心中才能稍定,抬眼看向附近大片房屋:“可城西房屋众多,我只担心万一有个不及……”
    念及董毡对他这个挂名师傅情义深重,甚至不远万里来救他性命,但自己却执意不肯与他相见,白玉堂不禁轻轻苦笑,“我白玉堂实在愧为人师,莫说救他,便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可他临走之时尚惦记着嘱我保重身体,还说日后请我喝酒——”
    话音突滞,白玉堂脑中闪过刹那灵光,径自呢喃:“再请我喝酒?……可那坛独一无二的酒已叫我偷了……何以……莫非他是故意提起?!……酒?……‘浮石台’?……奇怪的名字……浮石台……浮石台!!”
    白玉堂突然翻身而起,脚下施劲,如电疾奔西北而去。
    流风之中,只留下一句:“快发信号!人在太师府!!”
    二闹东京都
    13
    展昭刚从西城一座宅院出来,忽闻幽静夜空突起爆响声音,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星幕之中蹿出一朵闪亮烟花,仿如灵鼠冲天。展昭一看是五鼠所使信号,立知白玉堂那边已有了线索。
    当下飞身上瓦,往信号所发之处急奔而去。
    及至那信号起处,不料竟是城西太师府。
    展昭心中打个突兀,庞太师虽与包大人不和,但以其朝中权位,加之又是皇亲国戚,据情按理应不会私通西夏。只是经了玉鼠一案,揭发城中巨富齐寿竟亦是西夏奸细,如此可见李继安势力无孔不入。
    若庞太师当真与他有所牵连,更甚者,参与绑架特使……
    此事不仅牵连重臣,甚至涉及大宋边界之安稳,绝对非同小可。
    太师府内寂静无光,府外传来三声更响,侍从奴婢等应已深眠安睡。
    展昭未知事情究竟,不欲惊动府中众人。但见他足下轻点,翻身过墙,无声落入太师府院落。刚一及地,耳闻身后不远处传来巡逻侍卫脚步声,展昭未有停滞,顺势一起,在领队侍卫转过廊道前一瞬,那身影已如夜猫伏梁,静静潜伏顶上。
    巡逻侍卫过去,他才翻身落地。
    仔细看了太师府地形,展昭思量着该从何处着手。
    这番夜探太师府,若找到了被绑的董毡尚还好说,要是一无所获又惊扰了庞太师,其必以此借口大造文章,趁机向皇上参包大人一本。
    因此他更须小心行事,不能让人发现开封府护卫展昭无故闯府。
    他亦有自信以己轻功,一进一出不露行藏,但早他一步的陷空岛五鼠,特别是那只小白鼠,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主。
    他就这么想着,便闻太师府后院锣声大响。
    展昭不禁大叹,他就该知道,放那白鼠出笼,东京城难有安宁。
    院内已是一阵骚乱,刚才巡逻过去的侍卫匆匆跑过,展昭连忙闪身躲在院落假山之后,待众人过后,他紧随其尾赶到事发之地。
    只见后院柴房火影猎猎,大群仆从慌张提水扑火,四周一片混乱。
    慌乱之中,展昭倒是一眼瞄见横梁上露出的半个衣角,翻过廊栏抬头一看,便见那罪魁者翘了二郎腿,舒服躺坐横梁之上,手里揣了把不知从哪摸来的折扇摇得悠哉游哉。
    乍一看去确实潇洒,展昭却是瞧得气结。现下都什么月份了?汴梁河都快结冰了还扇扇子?!
    展昭提气拔身,手挂梁身翻了上去。
    白玉堂好像早已料到,朝展昭咧嘴一笑:“猫儿别急嘛,现在正唱到‘火烧贼窝,引蛇出洞’,尚未到压轴一幕。”
    “展某却觉得现下唱的是‘老鼠乱蹿,打草惊蛇’。”
    “喂,”白玉堂折扇一收,挺身而起,手搁膝上,“大哥他们已在府中各处埋伏,火势一起,李继安定会出来查看。哼,到时候,就要将这群恶贼一网打尽!”
    “计是好计,可白兄又何以断定李继安必在太师府中?”
    “乖徒弟托你传的话,你可还记得?”
    展昭经他一提,立时回忆起所托传言,亦同明白董毡话中藏意。
    白玉堂又道:“庞老头跟李继安勾结,烧他一个柴房亦不为过吧?”
    “万一祸及无辜,岂非罪过?再者,若被庞太师察觉……”他又何尝不想恣意闹府,但他要顾及的,却非只有他展昭一人。私纵重犯,罪责难逃。展昭不惧受责,但若累及包拯,却非他所愿。
    “啧啧!猫儿,你当我是什么人。你且看看,白爷可有留下半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