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拓看了看展昭,知他心中所想,呵呵一笑:“展大人不必担心,本府本来就是个糊涂官儿,也没什么名声可失的!”
    “胡说,你才不糊涂。”
    白玉堂抢前一步,拉了韩拓:“面团儿,你……”
    “没事!”小眼睛眨巴眨巴,机灵清澈,“当清官可是树大招风!若像开封府包大人那般清廉刚正,又无展大人这般厉害人物在旁相协,本府只怕小命难保啊!”
    “谁敢动你?!”冠玉脸上青气一现,“先问过我手中宝剑!!”
    韩拓心感热暖,若不是与玉堂为友,只怕以自己个性,真的当了个贪官污吏亦未可知……
    那张适才还锋芒毕露的人居然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玉堂啊,韩拓何德何能,岂敢劳你大驾……以后常来坐坐就好,你是江湖侠客,这捕头的位子,实在委屈你了!”瞄了瞄一地的紫檀木碎,啐啐念叨,“府里的茶几怕不够你砸……”
    “你说什么?!”
    展昭在旁看着他二人,心中有感。
    清官,原有多种。
    如开封府包青天,行止刚正,不偏不倚,不惧权贵皇亲者为其一。
    又有江宁知府,表相庸碌,内里明辨是非,曲线得道者亦是其一。
    尾声
    江宁酒坊,一如往昔热闹,伙计小五跑里跑外,偏是老板娘今日不在铺面,可教他忙个天翻地覆。
    后院摆了一桌,上有酒窖珍藏贵酿,又有江宁婆婆亲自张罗的下酒菜。桌旁坐了一人,却是展昭。
    江宁婆婆替他斟了满满一杯酒:“承蒙南侠不弃,还记得当日所约,要来向我老太婆讨杯水酒。来来来,今日可要尝尝我老太婆亲自酿制,藏有数十年的蒟酱!”
    “婆婆太客气了,展某实在愧不敢当!南侠之名只是江湖朋友戏称,婆婆若是不嫌,就请直呼展某名字吧!”
    “好!好!”看这娃儿脾性谦和,江宁婆婆心里自是喜欢得紧,当下呵呵一笑,便应下,“你这娃儿挺懂讨老人家欢心!”瞄了瞄屋顶,鼻头一哼,“不像某些没良心的东西!”
    “娘——”
    不平之鸣自上传来,展昭抬目瞧了瞧,连忙低头灌酒入嘴,极不容易才憋住喷笑。
    只见那白玉堂左足被捆龙索所绑,像腊鸭一般倒吊梁上。他刚一吱声,江宁婆婆抬手砸去一片抹布。
    “谁准你说话了?!小兔崽子,废了老娘半窖的好酒,不挂出两斤油来甭想下地!!”
    白玉堂人在半空,仍如鼠机灵,腰劲一扭避开袭击,顺势折起半身,伸手拉了绳头,稳住身形,方才朝下叫道:“娘!!你太偏心了!臭猫儿凭什么喝蒟酱?!平日里我连闻都不让闻!娘——”
    那蒟酱酒香芳醇,不过一杯的分量,已飘香满屋,如此珍酿,怎不馋得那老鼠腹中酒虫叫闹。偏是被捆龙索吊在屋顶,上不得,下不来,
    江宁婆婆可不理他,只管劝那展昭多喝一些,气得白玉堂干瞪眼。
    “玉堂?你在吗?”
    正在此时,有个偷偷摸摸的声音在后面叫进来。江宁婆婆忽是一笑,走过去猛一开门,外面顿时跌进一团面团儿。
    江宁婆婆一见顿时眉开眼笑:“原来是你这韩小子自投罗网!好啊好啊,你上回诓了我老太婆,这回可要点算清楚!!”
    跌进来的韩拓可吓懵了,他下意识抬头,看见白玉堂的狼狈状,而展昭则坐在桌面一副待看好戏的表情,知道这回可无人救他了,即可装出一副讨喜模样:“误会!误会!上回我可以一片诚心,怕玉堂贪恋美色,所以才……”
    “面团儿!!”
    白玉堂刚要骂上两句,外面突传来酒坛摔碎之声,听来是小五一个人撑不住了。江宁婆婆皱起眉头,扭了那韩拓耳朵:“韩小子,你可在这乖乖等老娘回来!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
    待江宁婆婆离了后院,韩拓方才舒了口气,坐到桌边:“展大人,好兴致!”
    展昭点头示意:“韩大人怎有如此空闲?”
    “大案既破,那王玉儿亦已伏法,牛首山下无辜冤魂得以安息,韩某才敢稍稍偷闲。”他伸手斟了杯酒,慢慢饮下,“听闻大批商户与蔡府划清界线,惹来不少闲话。上贡酒品本就是肥缺,有人趁机以此事弹奏,说那蔡李氏如此作为,加上其子被妻杀害,其媳服毒自尽,可见蔡府中人品行不端,且这府中看来极不吉利。皇上闻得,已下旨取消了蔡家贡酒之利。”
    “想不到堂堂蔡府,竟败在女子手中。”
    二人相视感叹,这蔡家,到底是败在谁人手中?
    王玉儿、江婉秋、蔡李氏……
    为容颜杀人,终获恶果。
    为复仇轻生,香消玉殒。
    为私欲害命,绝孙败族。
    导出种种祸事。要说祸起红颜,确非前人夸言。
    展昭看向白玉堂,见他神色虽是黯然,但已无忧郁之色,心中方觉安稳许多。
    “此番幸得展大人和玉堂相助!韩拓敬你二人一杯!”
    言罢,韩拓举杯。
    展昭微微一笑,提坛斟上两杯蒟酱,反手一拨,劲至杯起,其一直射梁上。白玉堂左手一松,身体随即下堕,凌空抄来酒杯,随即又荡上半空拉回绳头。
    “呵呵!猫儿,够意思!”头一仰,饮下垂涎已久的好酒,方大叹一声:“好酒!!”
    展昭亦饮下敬酒,后言道:“也赖大人机智果断,否则岂可短短半月破案?”
    “哪里哪里!”这么一赞那韩面团儿倒是有点得意洋洋了,小眼弯弯藏在肉团面里,都快要看不见了,“只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老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