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继安劝大哥莫再空耗青春,只需杀死义父便可取位代之。文逸虽极力反对,但无奈大哥比我更强,他要行之,文逸实只能旁观。待到开封府,找到李继安在此地之密探齐寿,方发现他已杀死义父,更将极为重要之圣物玉鼠呈献皇上。”
    “齐寿为求将功补过,买通一名太监盗回玉鼠。那太监企图加以勒索,齐寿不允要灭其口,却被他逃脱。齐寿求助大哥,于是大哥出手杀了太监,却发现玉鼠已转到那太监老母手上,更已逃匿无踪。”
    “大哥遍寻开封,历时一月寻到其踪,杀之灭口。可惜玉鼠并不在她身上,又复回其舍查找,巧遇展昭盘问卖货郎,可惜听不真确,便在展昭走后至其家中,方知玉鼠已卖到白玉堂手中,更将三口尽杀,弃尸井中。”
    他缓缓道出种种杀人经过,神色亦是恍然。
    包拯又问:“那齐寿府上三十二口又是何人所杀?”
    “乃是我教长老所为。天书教中人见教主一直未归,遂遣护法长老来寻。长老至齐寿府中,窃闻其因酒醉与小妾道出杀死教主一事,怒而诛其族。”
    “那此人现在何处?”
    “死了。”唐文逸淡淡看着包拯,神色哀伤,“因他已发现大哥与西夏王爷之事,遂要清理门户,却被大哥所杀。弃尸于东门外城郊野林。”
    “张龙赵虎,速到东门城郊野林寻找长老尸身,待一切证物齐备,再行定罪!”
    “遵命!”张龙赵虎出班领命。
    “犯人还押大牢!退堂!!”
    16
    开封府的牢狱,关的皆是恶贯满刑之徒。
    白玉堂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开封府大牢。
    今日,他探的是朋友。
    唐文逸一身囚衣,依坐牢内,听到脚步声,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轻笑。
    “白兄,是你么?”
    “不错。正是白某。”
    白玉堂站在牢外,看到牢内之人披枷戴锁,躺亦不能,头发有些散乱,精神却是不错。
    “开锁。”
    牢头不禁为难,这里面关的可是杀人重犯,且武功高强,之前更杀伤十数兄弟,若非他莫名其妙地束手就擒,恐怕连展大人也难将他擒获归案。他抬头看向跟在白玉堂身后而来的展昭。
    展昭亦是有些犹豫,但还是稍稍点头。
    牢头见他应允,便打开牢锁,放了白玉堂入内。
    “白兄,”唐文逸对他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老站着也不嫌累么?”
    “……”
    白玉堂凝视眼前此人。
    依旧是那个温文儒雅,初见之时好管闲事,相识之后把臂同游的好朋知己,怎也难教他相信,一直以来的所有皆是一个骗局。
    唐文逸似乎看穿他心中所郁,笑道:“可是心有疑窦,要向唐某问个明白?”
    “是的。”
    “但问无妨。”
    白衣一扬,白玉堂亦不顾牢地肮脏,盘膝坐下,直视那唐文逸。
    “白某仍是不信你身宿二魂之说。唐兄,若你是想替兄长顶罪,白某绝不会答应!!”
    唐文逸闻言亦是一愣,他本道白玉堂知悉此事,以他性烈如火的性子,只怕立下就要割袍断义。怎料他此刻,不仅并未责呵,竟仍是相信他乃纯良之人。
    “呵呵……”
    唐文逸笑得阔达,手脚镣链虽叮当作响,闻在耳中却仿如乐奏。
    有此挚友,虽死何憾。
    “不。白兄猜错了。人确实是我杀的。”
    “可……当日你明明与我共饮一夜!”
    唐文逸缓缓摇头,道:“闯开封府那夜,我与你确实彻夜饮酒不曾稍离。但之后那夜,你与展昭闹翻借酒消愁,很快便醉了。将你送回客栈,大哥便将我斥退,到溪边小居追杀那太监之母。”
    白玉堂惊愕,但仍是不肯随信:“可那日唐文风点我穴道,要杀我之时,我明明听到有另一人来的脚步!还有当日他在你房中偷袭于我,也是你出手相救!!”
    “那夜来的是护法长老,他这一来,让大哥多少有了忌畏,我才能压下大哥杀人心念。至于那日他偷袭你,黑灯瞎火,你根本看不到来者何人,便以为是我。其实那人也是护法长老,他当时已获知大哥与李继安的私下勾当,便要清理门户……”
    他娓娓道来,字句砸在重点之处,将疑团悉数解开。
    但同时,亦是毫不隐瞒地将种种恶行公诸于世。
    唐文逸坦然面对白玉堂,等待那雷霆一怒,若他此时要出手将己击毙,他亦无怨无悔,甘而殆之。
    白玉堂听完他所述一切,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清澈的眸子直视唐文逸。
    片刻之后,才说出一句。
    “白某并非想问这些。”
    “难道白兄尚有不明之处?”
    “有。”仍是平静无波的话音,仿佛适才唐文逸所供述的一切皆是友间闲话,“你我相识,可否是你刻意安排?”
    唐文逸不禁失笑:“自然不可能。唐某纵晓通天神算,也断不可能猜到在后巷跟一野猫儿吵架的人便是江湖有名的锦毛鼠。”
    “这不了咯!”紧凝的脸色骤绽出灿烂笑意,二人之间,又回到那个对饮狂歌,谈笑风生的夜晚,“你我相交之谊,与你所做之事何干?”
    “白兄,我——”
    唐文逸不禁两眼润湿。
    “唐兄,”白玉堂止他说话,“你虽说是自己杀人,但实际上乃是那唐文风所杀,与你毫不相干!你也有阻止的意念,事后也诚实招供,我想包大人定会酌情处理。只可惜你出狱之后恐怕已是鹤发老头,不及如今潇洒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