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眉皱脸沉,展昭不愿再次与他冲突,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将事情问过明白。
    “即便有你所言证词,但那唐文逸仍是最大嫌疑。溪边紫丝、薄剑随身、更多次碰巧出现。白兄,你可曾想过,或许唐文风此人本就并不存在,一切皆是唐文逸为蒙我等视听而故布疑阵。”
    白玉堂亦非鲁钝之徒,展昭所言之事他早已一一想过,只是唐文逸与他相交虽短,情谊却深,他怎也不愿去信那唐文逸便是杀人凶徒。
    展昭绕开而行,不再与他争言,迈步要往唐文逸所居客房。
    突然,王朝抱着受伤肩膀冲入门来,展昭连忙伸手扶住他,急问道:“发生何时?”
    王朝浑身染血,看来伤得不轻,他咬着牙忍痛说道:“唐文风突然出现,盗走玉鼠……打伤我等弟兄……”
    “他人在何处?”
    白色身影未待他问完,已如旋风一般席卷而出。
    “慢着!”展昭将王朝交予公孙策,随即追了出去。
    ***
    开封府内此时犹如当日齐府,衙差尸身横七竖八倒卧地上,血水如沼。
    白玉堂寻迹追到院后,听到刀剑交击之声自不远处传来。
    再行前去,果然看到赵虎拼尽全力与一紫堇身影搏斗,而马汉已倒卧一旁不知生死。
    “唐文风!”
    画影出鞘,似天虹划破长空,格开正要割切赵虎咽喉的夺命剑。
    剑形不顿,立攻出数招,直取唐文风全身要害。
    “叮叮叮叮叮叮叮!!”
    白玉堂知一击不中恐下番再难将其打败,这一出手,就已使出平生绝学,舍去平素之巧灵,其狠辣刚劲求的是击杀对手。唐文风纵是厉害,一时间亦只有挡架之力。
    此时展昭赶到,见二人已交起手来,虽此刻看来是白玉堂领了上风,但强弩若末,定要落败。
    果然,十招即过,白玉堂压势已尽,唐文风手中薄剑趁他收势不住之机割他面门。白玉堂剑在攻中,怎回得过来防备,眼见头身要离。
    “叮!”巨阙横空,险险挡下此着。
    划出一剑逼开唐文风,展昭伸手扶住几已力竭的白玉堂。
    “白玉堂!”
    咽喉伤口哪里抵得住他这一折腾,早已崩裂出血,濡浸绷带湿了一身白衣前襟。
    展昭只想问他,到底有哪一件白衣,穿在他白玉堂身上而不曾染血?
    “废话少说。”白玉堂咬牙,伤口痛楚反而激发他无穷斗志,狠狠瞪着那唐文风,“猫儿,你放开我。”
    展昭怎可由他送死,死命揣着他的肩膀不肯轻放。
    “嗡——”
    薄剑长啸,直取二人。
    展昭巨阙横挡,勉强架开夺命一招,不料唐文风在薄剑上注了内力,这一挡,顿震裂他右手虎口未愈之伤,巨阙几乎脱手飞去。
    乘势而上,眼见薄剑要破展昭咽喉。
    千钧一发,白玉堂失声唤道:“住手!!唐兄!!”
    薄剑,停住了。
    仅距展昭咽喉发丝之间。
    唐文风狰狞的面容,突然缓缓平顺下来,只有冰冷的眼睛,亦逐渐漫上了人类的温暖。
    微笑,一如往昔的文儒。
    仿佛现下并非战场,而是那个与白玉堂初遇的后巷小街。
    “白兄,你终是知道了……”
    唐文风愧疚地笑看着濡湿了一身鲜血的二人。
    “大哥说,如果杀了展昭,便可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一时心动,注成大错……”薄剑轻轻撤下,丢在地上。
    展昭险死还生,手中巨阙翻指唐文风,防他再度犯难。
    唐文风竟全然不理,只凝视着白玉堂,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白玉堂苦笑,眼中并无怨意:“你身上这件堇袍,衣摆的损痕尚未来得及缝补。”
    “啊,原来如此。”
    唐文风不禁失笑,转头看向展昭:“展南侠,家兄生性残暴,若不施以重枷,恐怕连唐某亦制他不住。”说罢,伸出两手任他落锁。
    他的话虽些莫名其妙,但展昭不敢怠慢,立令衙差过来落了重枷镣锁。
    ***
    包拯闻得已擒获凶徒,立即升堂问案。
    三班衙役站立两侧,张龙赵虎伺候一旁,公孙策铺设文书,一声“升堂!”,堂下立喝堂威,声震奸邪,威慑狞恶。
    只闻惊堂木击案,包拯喝道:“带人犯唐文风!”
    张龙提声宣下:“带人犯!唐文风!”
    “威——武——”
    堂威声中,展昭领唐文风上得堂来。
    那唐文风身披重枷,可神色从容,仿佛来的不是开封府堂而是游览圣景一般。
    “堂下可是唐文风?”
    “亦是,亦不是。”
    “那你到底是谁?”
    唐文逸轻轻一笑,道:“人有正邪二心,若合,则生矛盾,若分,则生二人。唐文风是我,唐文逸亦是我,身为同一,心分正邪。”
    包拯大愕,此番言语实在匪夷所思,无从蹊跷。一旁公孙策虽见识广博,但对此一人二心之说实亦是闻所未闻。
    “好。本府便暂当你是二人。若当如你适才所言,唐文风可有杀害齐家三十二条人命,廖为母子及张大全一家三口?”
    “不。廖为母子及张大全一家确为大哥所杀,但齐家三十二人凶手另有他人。”
    “你且详细道来!”
    “此事须由我大哥偶遇西夏六王爷李继安讲起。”
    众人不禁又是一惊。
    “大哥在天书教中虽为左护法,但资龄尚浅,虽一身武功却苦无用处。且义父本就不是好武之人,仅以天书教义导人向善,因而大哥一直对此极为不满。年前义父到中原访友久而未归,大哥便去寻他,路上遇到李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