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想看到秦季。
    江言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一下推开秦季。他的身形太摇晃了,以至于几乎要跌在地上。
    秦季眼疾手快地要扶住他,然而被一把甩开。
    江言恶狠狠道:“滚!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外厉内荏而已。
    小张看着江先生慢慢扶着栏杆去了二楼,进了左边一个空的包厢。门很快关上,隔断两人的视线。
    小张又看看秦季。
    像雕像一样立在原地。
    …
    江言在包厢被迷迷糊糊地看他的任务完成度。
    这一看快把他的酒看醒了。
    他都这么惨了,秦季还不觉得大快人心吗?
    完成度还是稳稳停留在原先的60%。
    一点也没变。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吼了他几句,秦季觉得还不够爽?
    还没想出什么方法,就听见门被轻叩几声。敲门的人像是极犹豫,力道也时弱时轻。
    江言迷糊糊地去开门。
    是秦季。
    正是推完成度的时候,只要让秦季觉得自己足够惨,一雪前耻就行。
    破产的对手要怎样落魄才能大快人心呢?
    求到昔日的死对头头上,毫无尊严,又被毫不犹豫狠狠拒绝,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法。
    秦季说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江言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就忍不住跟了上去。
    江言打开门,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几眼。
    “秦总,”他的咬字很重,像是在讽刺什么。
    他忽又深吸一口。
    肉眼可见地姿态放低了些。
    垂着头,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下的无奈与绝望。
    “秦总,我求您,”
    说这一句话似乎费了他许多力气,几乎要听不清。
    “帮帮我,好吗?”
    可惜他甚至无人可求,只能对着曾经百般针对的敌人苦苦哀求。
    然而走投无路的窘境定然只会让敌人畅快,得到的也至多是侮辱而已。
    江言等着秦季的拒绝。
    想来也不会太过分。秦季这个人还算得光明磊落。
    秦季的心脏却猛地一揪。
    江言从来傲慢,镇定,秦季不曾想过什么事会击败江言,更别说让江言丧失斗志,迷茫无措。
    他觉得浑身都冷,冷得颤抖,想要紧紧抱住眼前人,告诉他。不要再难过了,自己会竭尽所能地帮他。
    “我这张卡里有个人可流动资产65亿,所持秦氏股份占55%,名下不动资产折合下来超20亿。秦氏总资产今年估值超1600亿…”
    秦季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江言,像是在急于证明什么。
    …
    所以呢?
    这是用他的资产来嘲讽自己的失败吗,还挺新颖。
    江言冷笑一声,承认他现在确实被羞辱到了。
    “我所有的资产,都可以是你的。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东山再起。我们可以开新闻发布会…”
    秦季越说越急,仿佛忘了眼前人前不久还不惜代价地针对自己公司,让秦氏几乎处于九死一生的地步。
    江言闻言猛地后退一步。
    …
    帮他?不是应该把钱狠狠甩在他脸上,然后羞辱他吗。
    不知是谁的暗处帮助以及自己的悉心推动,好不容易有点破产机会,秦季居然想用他自己的个人资产帮他摆平?
    在他印象中的秦季明明还算明智,怎么今日竟对敌人动了怜悯之心,实在愚昧!
    江言觉得这张嘴里说出的话实在耸人听闻,他甚至想拿什么东西把它堵住。
    或许是高纯度的酒精太上头,或许是氛围太微妙,也或许就是脑子昏了想堵住秦季的话,他伸出手掌,紧紧地捂住秦季的嘴。
    秦季一怔。
    看着江言的那双眼睛是惯常的冷静,但又似乎不同于寻常。
    紧接着江言就感受到手掌处濡湿的触感。
    像是什么人迅速地用舌头舔了一下。
    江言猛地将手拿开。
    秦季还保持着伸出舌头的姿势,很明显刚刚的罪魁祸首是谁。
    这跟往日的秦总显然是不同的,秦总白手起家以来,最落魄的时候也只是卡里冰冷的20亿。江言习惯了秦季的冷静,也习惯了他在商场上大杀四方的样子。
    但眼前孟浪的人全然不同。
    他在片刻的惊讶于自己下意识作出的冲动行径后,又很快接受了自己显得孟浪的举动。
    秦季很淡定地闭嘴,又看向江言,一眨不眨地。
    他在一瞬间明白了一些事,一些萦绕在梦境与现实中的纠结与茫然。
    “我的,我的全部,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说得很郑重,倒像是在胸腔中藏了许久不得不吐露的话。
    虔诚地像一位朝圣者。
    “江言,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他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