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都没有枯萎,也不知道有多少好心人给它浇过水。
    谢盈靠坐在椅子上,懒懒瞅着它,“说吧,怎么来的?”
    “白允将我从天道意识里剥离,放我出来的。”152趴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有气无力道,“他虽然顶替了宿主的位置,但毕竟还是肉体凡胎,只能充当宿主的替身填补阵眼,却暂时无法得到天地道法的认可。”
    “所以天地道法认定的天道还是宿主,只是因为白允的缘故,天地道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宿主离开了。”
    谢盈瞥了眼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金色符文,约莫猜到了缘由。
    相当于白允用自己的自由换取了他的自由,却无法得到相应的回报。
    白允那句让他永远忘不了的话,绝非虚言。
    欠了一个永远无法偿还的人情,自然忘不了。
    “我问的不是你如何从星河间出来,是你如何来到这里的。”谢盈淡淡道。
    152轻哼一声:“宿主想问的是我吗?是江献吧?毕竟他才是你第一乖的小狗,我只能排第二!”
    “但是我是第一个找到宿主的!明明我比他更乖!”
    谢盈似笑非笑望着它。
    但152来不及解释更多,谢盈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已经弹出来排号已满的提示。
    病人已经在外面等了。
    谢盈抓过152的脖子,随手将鸭子关进桌下的柜子里。
    ……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已经是下午五点,今天没有手术,他可以早些回公寓休息。
    正要将152从柜子里放出来,坐诊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请进。”经常会有病人拿到检测报告后返回来询问,谢盈并不意外,可当他抬头时,却忍不住挑了挑眉。
    眼前的男人高大挺拔,穿着与这所现代化风格医院格格不入的黑色道袍,银色长发垂落肩头,同色眼眸望着他时如有实质,没了曾经的空茫灰朦之感。
    “请问这位先生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谢盈很快收回了目光。
    男人走近几步,隔着办公桌,却像隔着异世的千山万水,仍旧一瞬不瞬注视他:“嗯,眼睛略有不适。”
    谢盈笑了笑,“先生,眼科在五楼B区,你走错了。”
    “……”
    这个时代看病不似修仙界,什么都要单独分开来,男人显然不知道,反而因他的冷淡拒绝而无措。
    沉默片刻。
    “我的眼睛旁人治不了。”男人淡声道,“只有你能治。”
    谢盈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病历表,素白指尖握住钢笔,像是例行询问:“姓名。”
    男人:“江献。”
    “名字不错。”谢盈勾起唇,又看了他一眼:“年龄。”
    江献:“七百七十岁。”
    “江先生。”谢盈望着他,面色有些不悦,“请你认真回答问题,不要戏弄你的医生。”
    江献薄唇微抿,银色眸子看着他,袖中的手早已局促攥紧,“我不曾撒谎。”
    “你知道七百七十岁的年轻男人一旦录入系统会发生什么吗?”谢盈站起身,指尖夹着钢笔,从男人腰腹缓缓朝下画出一条线,“你会被关起来,然后再从我画线的地方被人用手术刀剖开,这辈子都要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
    “你身体里所有的器官都会被人拿出来欣赏……”
    江献猛然抓住他的手,嗓音暗哑:“谢医生。”
    男人学的很快,很自然地换上了这个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称呼,“我比谢医生,小两岁。”
    谢盈抽回手,重新坐下,在年龄那一栏写下25。
    “身高。”谢盈又问。
    这次江献没有再草率回答,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用来衡量长度的单位,但他很聪明,学会了用比较的方法得出自己的身高。
    他看了眼谢盈,沉默许久,开口道:“比谢医生高一节手指。”
    谢盈半眯着眼:“谁的手指?”
    江献:“谢医生的。”
    顿了顿,又补充:“左手小指。”
    谢盈垂眼看向自己的左手小指,眼前随即浮现出在九重天,在羽山,在紫微峰竹屋里,男人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用那张冷淡禁欲到极致的薄唇亲吻舔舐,在他的小指上落下鲜艳的吻痕。
    不过是一根纤细素白的小指,却也能让男人永远都尝不倦。
    分明只有狗才会这样。
    也只有狗才会闻着主人的气味,一路追到这里来。
    谢盈没计较江献比他高出七厘米,在身高那一栏写上190。
    写完,他还赞叹了一句:“江先生,你的身体条件的确足够优秀。”
    江献低声道:“谢医生会满意么?”
    谢盈笑了笑:“但这不是你能够调戏医生的理由。”
    江献垂下眼:“抱歉。”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是我看诊过最特殊的病人。”谢盈站起身,将那张病历表折叠好塞进男人的衣襟里,“我对你的病情很感兴趣,但是你这样的病人我们医院不收。”
    他凑近男人耳边,笑吟吟道:“所以……这位病人,要和你的医生一起回家吗?”
    “做我一个人的病人,把你关在家里,每天晚上都给你治病。”
    “好不好?”
    第149章 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别说是回家。
    即便谢盈想要一个男人给他当狗,一个巴掌,一个吻,足矣。
    江献被无情道压抑许久的心,失控狂跳起来。
    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便是在梦里,师兄也不曾唤他一起回家。
    在紫微峰无数个日夜里,江献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凝望师兄的背影,分明那背影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