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两秒,小眼镜还在装死不吭声,陆深彻底不耐烦了。
    他直接拽起小眼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吐出两个字:“红笔。”
    小眼镜被他吓得一哆嗦,迅速把藏在袖子里的笔抖了出来。
    池昼回来之后到处找红笔,摸来摸去,最后在陆深桌上摸到了。
    他奇怪地说了句“我的红笔怎么在你这里”,把红笔收起来,没有太在意。
    过了几天,小眼镜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过来找池昼借座位抄笔记。
    池昼还没开口,陆深就冷淡地斜眼过去,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不像池昼经常跟石头那样说的是玩笑话,他这个字里面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池昼有些吃惊,他鲜少看见陆深露出这幅神情——好像很讨厌小眼镜似的。
    陆深以前假清高,那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就像没有人能成为他的朋友一样,也没有人能惹得他动怒。
    但池昼有一种直觉,陆深这次好像是有点生气了。
    小眼镜见池昼没松口,干脆赖着不走,想着陆深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揍他一顿。
    陆深拽住池昼的袖子,皱眉道:“不要和他换位置。”
    “为什么?”池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拽住的袖子,还是说,“坐的是我的位置,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深没松手,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僵持了大约两秒,陆深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就像一种无声的挽留。
    他望着池昼,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想和你坐。”
    “……”不得不说,池昼从来没发现陆深还有装可怜当绿茶的潜质,而他竟然还很吃这套。
    尽管不想承认,但池昼就是心软了。
    “抱歉,我不想换。”池昼拒绝了小眼镜,“要么你找老师调下座位吧。”
    小眼镜失望地走了。
    但小眼镜似乎并没有就此放弃,见换座位行不通,他又转了别的方式偷鸡摸狗。
    重来一次,陆深依然对这个人完全零容忍。
    在小眼镜的手鬼鬼祟祟地伸向池昼的护腕时,陆深冷声制止了他。
    “还回来。”
    小眼镜试图装傻:“……听不懂你说什么。”
    他攥紧手中的东西,想趁着没人注意溜走。
    没想到,在他成功溜走的前一秒,陆深用力将他掼到了墙上。
    “你装什么?你不是跟我一样么?”小眼镜阴森森地说,“你喜欢他,我也喜欢,你跟我有什么不同?”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陆深掰折他的手腕,他吃痛地松开手,原本攥着的那个护腕就这么掉了下来。
    陆深将护腕捡起来,洗干净后放回了原位。
    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池昼不喜欢他,他可以等,多久都可以。如果池昼一直不喜欢他,他也愿意一直站在守护者的位置上,哪怕池昼对此浑然不觉。
    他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伤害到池昼的事。
    【3】
    陆深雷打不动地每周送一封情书,每一封都写得很认真,里面的内容从来没重复过。
    池昼往抽屉一摸,又是一封新的情书。
    “在我这练作文啊……?”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专门去拿了裁纸刀,熟练地裁开封口,他的动作很小心,一点都没有破坏信封边缘。
    池昼收到的情书几乎都可以编成一本小书了,所有追求者的告白加起来,都不如陆深一个人的情书重。
    池昼那颗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心,再一次动摇了——陆深看上去也太认真了,简直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真的是在整他吗?
    池昼也不知道了。
    周五的时候,池昼再一次收到来自陆深的情书。
    写了那么多封情书,陆深的文字却没有一点套路,每一次都能从新的角度给池昼新的震撼。
    比如今天这一封。
    陆深的开头简洁明了:我是gay,我喜欢池昼。
    饶是听陆深说了那么多遍,又看陆深写了那么多遍,池昼看到这两句话,还是会觉得它们直白得让人有些害臊。
    他捏着信笺,力道大得差点把纸张弄皱。他看完之后,噌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外面透风散热去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楼下有一对情侣,正躲在树荫下接吻。树叶的阴影投落下来,他们拥吻的身影变得有些不太真切。
    不知怎的,池昼忽然从这些模糊的影子里,得到了一些灵感。
    他一鼓作气、气势汹汹地跑到陆深面前。
    “你说你是gay。”池昼喘着气说,“对吧。”
    陆深不假思索地回应:“对。”
    “那好,你不会有胆说gay话没胆做gay事吧?”池昼一咬牙,完全豁出去了,“有种你亲我。”
    陆深都不惜说自己是gay了,只要能戳穿他,他牺牲一点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