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问:“为什么不能?”
    池昼烦躁地跺了跺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直男!”
    “我不是。”陆深坦荡地说,“我很弯,从来没直过。”
    池昼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陆深不厌其烦地重复:“我不是直男。我很弯,从来没直过。”
    “我不信,有种你给我看。”池昼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细想,到底怎样才能一个人是gay。
    陆深很快就让他见识到了。
    事实,陆深相当有种。
    他的方式不仅简单粗暴,而且频率极高。
    比如这天。
    池昼喝水习惯先喝一大口,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的,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
    然后他刚刚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这边陆深就递了张小纸条过来。
    ——我是弯的,因为我觉得你喝水的样子很可爱。
    池昼垂眼一瞥,看清上面的字之后,一口水呛在喉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连忙放下水瓶,剧烈咳嗽起来。
    过了会儿池昼去找石头一起打篮球,想要把占据了整个大脑的甜言蜜语都甩出去。
    结果他打篮球的时候,陆深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地看。
    池昼很受欢迎,明明不是正式比赛,他们几个只是打着玩的,但周围就是围了许多人,有男有女,都在给池昼加油。
    池昼今天心不在焉,运着球来到篮板下方,眼见着球要被人夺走,赶紧起身上步扣篮。球很惊险地跌进了篮筐。
    周围呼声阵阵,但池昼却没什么反应。
    中场休息时,有人拿着一瓶水踟躇不前,似乎是准备送水。
    陆深侧过头瞥了一眼,默默地去旁边的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一瓶水。
    他走上前,拧开瓶盖后再将水递给池昼。
    池昼接过水,手心里被塞了一张纸条。
    熟悉的预感涌上心头,池昼展开那张纸条。
    ——我是弯的,因为我觉得你刚刚扣篮的样子很帅。
    池昼攥着这张纸条,就连手心都有点发烫,他赶忙胡乱将纸条塞进裤兜里,假装无事发生。
    池昼背过身去,摸着胸口抚平剧烈跳动的心脏。
    该死的,这也是陆深整人的一环吗?!
    下课后,池昼心神不定地扯下了手腕间的护腕,放在桌子上。
    这个护腕是他心血来潮买的小玩意儿,当时看着觉得帅就买了,没有在上面投放过多的注意力。
    他自己没察觉,但总有人往那上面看,因为他皮肤白,戴着那截护腕尤为显眼,让人很想就此握住他的手。
    池昼明确知道这个点,是因为他又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我是弯的,因为我觉得你戴这个护腕很好看。
    池昼胡乱抓起一支笔,用非常显眼的大字在那张小纸条背面写:可以了!!!
    陆深的小纸条一张接一张地来,但他本人却跟池昼隔着非常显眼的距离。
    放学时,他们同时走出教室,宽敞的楼梯间里,他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楚河汉界。
    池昼心说陆深心真是海底针,明明那么多甜言蜜语,偏偏现在又要离得那么远。
    他莫名有些不爽:“你站那么远干吗?”
    “不是,因为我是弯的,而且因为我喜欢你。”陆深耐心地解释道,“靠太近的话,我怕我忍不住想跟你牵手。”
    池昼:“……”
    陆深的像是一场盛大的夸赞活动,每一次都在诉说着每一个他喜欢池昼的细小瞬间,无数个这样的瞬间,组成了他汹涌磅礴的爱意。
    短短几天时间,池昼收到了无数张小纸条,不约而同地来自同一个人,只不过都来自不同的瞬间。
    在池昼不知道第几次被人夸“可爱”之后,他招架不住地喊了停:“喂,你够了没有……?”
    “还没完。”陆深如实回答道。
    池昼:“……”真是他妈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这真的是一种新型整蛊,那他承认陆深整人真是有够别出心裁。
    重来一次,印象中的那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还是那样惹人生厌。
    换了座位后,小眼镜就频频过来找池昼,每次都是说,要借他的位置坐一下,抄一下笔记。
    同学之间,这种微小的要求,断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池昼在这方面很慷慨,总是让别人随便坐,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于是小眼镜在自习课期间顺理成章地坐到了池昼的位置上。
    然而,在他准备偷走池昼的宝贝红笔时,陆深沉声地制止了他:“放下。”
    他的声音极冷,犹如冰雪寒霜,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
    陆深对池昼和对别人完全就是两种极端,他对池昼极尽耐心和温柔,对其他人就完全不是这样,对于小眼镜这种类型,更是没有分毫耐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