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一直站在一旁没出声的容冽,将这昔日的小师弟当做最后的一片净土,满脸欣慰地朝对方望过去。
    然而容冽的心里正在不停地冒酸水,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神阴沉沉的,藏着杀气。
    一个两个的,全都没脸没皮,没听见师兄都明明白白拒绝了吗,还在那里臭不要脸地纠缠不清放肆表白。
    难道以为这样就能让师兄改变心意吗!
    偏他又不能暴露自己的慌张,自乱阵脚,助长这群手下败将的气焰。
    他顾不上探究苏元黎投来的这一目光是何用意,只死死盯着那几人,心中暗下决定,说几句话也便说了,要是有人敢不满足于此直接上手,那就不要怪他残忍……
    苏元黎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什么最后的净土,那眼神就差黏在自家弟弟身上了!
    慕朝雪还不知道身后的情况,正在消化自身的情绪。他转了一圈,一番长谈,谁都没有劝住,挺没有成就感的。
    容冽看见他转身,迅速调整了脸上的神色,眼神也柔软下来。
    慕朝雪一回头就看到师弟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心中坦然不少,管他呢,别人怎么想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快快乐乐地牵住了容冽的手,又朝看向这边的师姐笑了一下。
    容冽也朝苏元黎笑了一下,说:“师兄已经答应让我做他的道侣。”停顿一瞬又立刻严肃补充:“唯一的一个。”
    苏元黎结结实实地被对方这副异常的表现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表情一言难尽,最后只剩无语。好好好,行行行,那可真是把你得意坏了呢。
    容冽确实挺得意,没什么好否认的,他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他和师兄在一起了,师兄只喜欢他一个人。
    慕朝雪歪着脑袋查看他的情况,有些担心地告诉他:“师弟,你笑得有点诡异。”
    赵离净赶来的时候,六个人分成了四方,苏元黎正在虞问春身边帮忙处理伤势,慕朝雪则是和容冽低声说着什么,剩余两人各占一个角落,正在闭眼调息。
    这些人当中除了慕朝雪,各自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他本想先对自家几个孩子出手治疗一番,不料刚一走近,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他,眼神很是微妙。
    其中以苏元黎的反应最为夸张,这位一向沉稳的代理掌门瞪圆了眼睛,惊愕不已:“前辈你怎么也来了,难道前辈你也对朝朝……”
    没等她问完,赵离净便立刻丢了个禁言符过去,强行让她闭上嘴。
    面对在场其余几人狐疑的眼神,他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第一时间赶来这种偏僻边境不毛之地为了什么,这些人望着他的眼神明晃晃写着防备和不甘心,竟是将他当做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渔翁”。
    他的目光扫过慕朝雪和容冽紧扣在一起的十指,连忙又移开视线,重重咳嗽一声,呵斥道:“我已命不久矣,又怎会生出如此痴心妄想!”
    此言一出无论众人是什么心思都不好再说什么,赵离净恢复修为的代价是失去长生的机会,只剩十年可活,十年听起来很长,但也不过须臾,即便他对慕朝雪真的存有某种心思,也早早失去资格。
    结局注定陨落的天才,过程越辉煌越显得悲凉,然而赵离净早已决定余下十年游历世间济弱锄强,将一身修为真正用在实处,所以心情还算平静。
    苏元黎惋惜地看着他。
    李忘忧只当这个人不存在,赵离净确实给他先前剿灭魔族的计划造成严重阻碍,但他的目标从来只是慕朝雪,除此之外其余人、事、物皆不能入眼,何况是爱或恨这般浓烈的情感。
    赵离净剑指向他:“我是来捉拿你回去的,李忘忧,你可还有不甘?”在赵离净看来,逃过羁押的队伍,冲破封印灵力的符文,最终依旧败在容冽手中,只能像一条狗一样伏在地上苟延残喘,这足以让任何固执之人放下心中妄念。
    李忘忧嗤嗤地笑起来,望向慕朝雪,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出神地抬头望向苍穹。
    虞问春看向奉命来此抓他回宗门的苏元黎,也低声说:“我私自逃出,甘愿随师妹回宗门领罚。”
    南宫铎身边不知何时也多了个找寻到这里的家中仆从,好言劝他归家。
    情势稳定后,剩下的便是收拾眼前这一堆烂摊子了。
    那些倒塌的城墙和房屋,还有塌下半边的山头,断裂的树木……毁坏这些东西时只是一眨眼,想要复原,即便有术法和灵力的帮助,也着实花费了几人一番功夫。
    苏元黎一边兢兢业业动用术法修复遭到损毁的各处,一边在心中庆幸打起来的几人不全是丧心病狂嗜杀残忍之徒,互相监看之下倒也没有伤到无辜百姓的性命,只是一些财产损失而已……嗯,幸好大家都还算家底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