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咒灵的听上去像老式收音机里的传音，隔着一层障壁。
而就算声音断断续续，也能听出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发出的声音，甚至能听出其中的恐惧与惊惶。
这求救声过于逼真了，仿佛有谁当初录制下了这段声音。
人形的咒灵往往较为高级，能口吐人言的咒灵也并非少数。但在诅咒的咒力是一种过于扭曲的力量，就算是由人类转化而成的咒灵，在咒力将其异化之后，也会发生外观上的大转变，就更不用说声音了。
这是一只二级咒灵，按照常理，诅咒的声音是残留下的执念，而非主动地表意，只会如鹦鹉学舌般机械地重复。
如果这咒灵真的如此智能，那么少不了该有特级的力量。
声音逐渐向他们靠近，在没有人回复的情况下，越来越响，越来越连贯，越来越清晰，很快就近在耳旁。
风吹进没有玻璃的窗口，拨弄着残留的塑料纸包装，沙沙作响。
在月光的映照下，一个细瘦的影子逐渐显现出来，长发，短裙，身高不高，模模糊糊地能看出个侧脸。
是个未成年的女生。
她还穿着校服，是那种藏青色的，上下两节的款式，无论是城镇还是郊区，都很常见的女生校服。
然而她身上阴冷的咒力在咒术师的眼中全是破绽，只会让人提高防备。
虽然不明白这个人形的咒灵是不是什么迷惑人的把戏，但虎杖悠仁还是率先发动了攻击。
他常看电视节目，还是恐怖电影的粉丝，对于这种套路太懂了。
如果单纯地回应了“她”，就会成为被咒灵盯上的猎物。或者更可怕的，直接受到咒灵的攻击。
想这样的咒灵，也许所拥有是因果律类型的能力，比如，只要回答了“她”的话，就会触发机制，使咒灵的术式发动。
虎杖悠仁的斩击带着幽蓝色的咒力向前冲击，带起“呼呼”的风声。但是能直接撕裂如此单薄躯体的能量，却像是投入水面的石子，只是引起一圈圈波纹便穿过了咒灵的身体。
“什么？”虎杖只觉得手里缺乏击打到物体的手感，顺着自己的冲力往前跑了几步，差点撞到后面立起来的门板。
他用优秀的反射神经停住了脚步，随即转身做出防备的姿态。
只见刚才的咒灵渐渐透明化，露出了后面早川秋那张略带惊讶的面孔。
是幻像！
早川秋看着虎杖悠
一招莽出去，还未来得及劝阻，就见他直接穿透了咒灵女生的身体。比起咒灵，这更像是幽灵。
但是不对劲，他们在走进这篇街区之前，伊地知洁高就已经放下了“帐”。
“帐”的功能很通俗：阻止普通人进入，以及使咒灵显形。
显形的咒灵在咒术师眼中就是可以被咒力打击到的实体，往往在咒力攀升后，因为身体能量密度的提高，连寻常能穿透的实体也无法随意穿过。
所以说，这果然是咒灵制造的幻像吧！
比如，它记录下来一个女生求救的画面，然后作为诱饵，制造幻像让看到的人类走进它的陷阱，以此进行狩猎行为。
这也可以解释女生身上那股阴寒，属于咒灵的气息。
比起这个，最重要的是，刚刚才穿过幻像的虎杖悠仁有没有受到对方咒力的侵害，是不是已经受到了诅咒的攻击而自己尚未发现？
“虎杖君，你感觉怎么样？”早川秋关切地询问。
“啊？我觉得，应该没事吧？”虎杖悠仁只在穿过幻像的时候感受到一阵寒冷，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确保自己的行动力没有受到损伤。
“刚才那个应该是咒灵制造出的幻想，这可能是它用来捕获人类的手段，将看到幻像前来帮助的人拐进它的狩猎场。”早川秋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他随即问道：“你有经过防范幻像的训练吗？”
这其实并不是高专一年的课程。对于有经验的咒术师来说，观察力可以帮助他们进行信息的收集，然后运用知识和经验在脑内快速分析，就能得出自己是否被幻像所迷惑的结论。
如果是天赋过人者，直觉出色者，或者是像五条悟这样生下来就有“六眼”这种外挂的人，则是可以跳过思考的过程，直接得出结论。
当然，幻像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譬如特级能展开的“领域”也是一种能构筑逼真幻像的结界。
“是幻像吗？”虎杖悠仁明白过来后松了一口气：“不然还真是可怕呢，像那样人模人样的咒灵，可是很难对付的。”不管是从实力，还是从智力上来说。
而早川秋心中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能释放幻像迷惑敌人的咒灵，要么是咒力太过聪明，善于捕捉人心的漏洞，要么是实力过人，已经能构筑出加强自身特性的结界。
他们静静地等待了两分钟，期间无事发生。
虎杖悠仁突然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糟糕
，我刚才不该惊扰她的。这样我们就可以假扮成普通人，跟着她找到诅咒的所在地了。”
“虎杖君，还是不要冒险为好。”早川秋说：“我们本来就是没有参与过晋级评议的四级咒术师，就算之前有过祓除咒灵的经验，也不能将它与此前的对象混为一谈。”
“放心啦，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虎杖悠仁可爱地摆摆手道。“再说了，五条老师还在外面啊。”
“就是这样我才会担心。”早川秋微微摇了摇头。“你或许不知道，在捉弄人方面，五条老师是有很多，很多的先例的。”
“……还好吧，都是些普通的恶作剧？”虎杖悠仁一边回忆，一边不确定地说，试图给他的五条老师挽回一些口碑。
“我毫不怀疑，如果他的手机像他的‘六眼’一样，具备看穿一切的功能，刚才的那一幕估计已经被他传到了所有可分享的群组里。”
虎杖悠仁设想了一下这样的画面，被自己想象的“六眼”版手机摄像头吓得一个激灵。
他连忙转移话题：“关于怎么引出这个咒灵，你有什么头绪吗？”
早川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这里面是通过松代小姐从警方那边找到了问询记录，录下了便利店店员奥田真也所述说的逃生当夜的故事。
“……那时候，我突然发现火光里有一个人影。我就问：‘你是谁？是被困在火灾里的吗？我马上出去喊人救你！’然后我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在很慌张地说着‘救救我！’这样的话。可是等我问‘你在哪儿？’的时候，那声音就消失了。我赶紧从窗口跳了出来，喊人来帮忙，后来谁都没有找到那个女生……”
虎杖悠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好厉害！”
早川秋说出了自己根据信息碎片推测的结论：“如果他当天夜里见到听到的，都是咒灵设置的幻像，那么之后等他翻出窗外后，就脱离了咒灵能触及的区域，所以幻像就消失了。”
“这样说的话，之前发现的两个死者，也可能中了幻像？”
“所以他们一个从楼上摔了下来，而另一个触发了咒灵的诅咒机制，被火烧死了。这是合理的猜测。”
“触发的机制会是什么？”
“我们可以试一试……”早川秋把手指放在屏幕的播放键上，问：“虎杖君，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问题。”虎杖悠仁回答。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青年的声音从播放器中传出。
这是早川秋用手机自带的软件截取出的其中一句话
被他设置成自动循环播放后一遍遍地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回想。
夜晚无人的荒废店铺里
这声音听起来还怪渗人的。
神奇的是
咒灵居然真的给出了回应。
看不见的咒力波动被咒术师们感知到
然后一点点地加强力度。
周围的景象开始一点点地扭曲
动荡
覆盖上虚假的幻像。
“狐冢
你有觉得热吗？”虎杖悠仁突然发现气温渐渐在不经意间升高了
热得他满脸是汗。
早川秋鬓角的头发也湿透了
紧紧地贴在了脸侧。他不是个耐热的人
汗水从额头滑到了他的下巴
挂在上面欲坠不坠
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越来越近了
那股力量。
原本昏暗的室内渐渐亮起来
从冷色变成了暖色。橙红色的火光在周围跃动
温度也逐渐变成令人难以忍受的灼热
热得发烫
热得心慌。
玻璃窗开始扭曲
折射出火焰的光
在扭动的火光中
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
在每一道玻璃窗上随着火焰一闪一闪地明明灭灭。
那声音又出现了
一声叠着一声：“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每一个身影传来的咒力都是相似的
很本判断不出咒灵的真身藏在什么地方。
早川秋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
随意挑了一扇窗
注入咒力后扔了过去。
“哗啦”一声
带着咒力的短刀决绝地撞向玻璃窗
将其打破了。
而在窗上出现的幻像因为咒力的冲突也被打穿了
并没有恢复
漏出后面黑洞洞的无名空间。
但是不等虎杖悠仁反应过来
想以此为突破口破坏幻像时
那洞口在咒灵咒力的填补下被覆盖了
连被打破的玻璃都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这只咒灵的咒力储备还挺多的呢。
早川秋没有在试探
衡量着靠咒力对波能否迅速击溃环境。
但是时间不等人
?)
被引诱出来的咒灵见猎物不上当
就缩小了包围圈。
原先在窗口火焰后的身影从焰火中出现
然后从窗口钻了出来
形成了包围圈一步步超两人逼近。
“噫——”虎杖悠仁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早川秋
用惊异中带着些惊喜的语气小声道：“是贞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