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年僵硬的立在原地,并未落座。

    铁锅炖,刚好他一直想吃来着。

    好馋啊。

    可是......一想到阿域说的那些自己做的荒唐事......

    他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往下坐。

    铁锅炖大概是刚刚从土灶里出锅,源源不断热气往上冒,浓郁的酱香气味扑鼻而来,精选猪肋排裹满酱汁搭配着粉条,玉米和青椒,还有一盘贴饼。

    卖相是很正宗的东北菜。

    沈时青看了好几眼。

    算了。

    先吃完再继续不好意思吧。

    青年最终还是默默坐下。

    秦柏言缓缓拿起筷子:“徐医生和我说,你的胃不适合饮酒。”

    青年点点头,握住竹筷。

    秦柏言:“以后尽量别喝了,胃是要养的。”

    青年继续点头,点完顺势低下脑袋,不禁腹诽:再喝一次再抓秦先生的胸一次么!。

    简直不敢想。

    “尝尝,特意找的东北厨师。”男人微微偏眸,见青年并未动筷。

    “好。”沈时青这才缓缓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排骨。

    排骨炖的软烂,东北大酱的香气和滋味似乎把骨头都已经腌入味了。

    “好吃么?”

    “好吃,很下饭。”青年点头如捣蒜,只觉自己的形容能力太过匮乏,只能给出非常下饭这样的高度评价。

    秦柏言眼角微微向上抬,并不在言语。

    这顿饭吃的无声。

    倒不是因为沈时青觉得尴尬,主要是......吃的有点太专注了。

    他很专注的啃骨头啃玉米,餐桌上除了铁锅炖,还摆着几道清炒时蔬解腻。

    看到这些时蔬,沈时青就想到后山“生气的窝瓜”马上就能摘了。

    不对,是绿巨人。

    “秦先生,后山的番茄林有好多都成熟了。”沈时青吃的肚子都圆了一圈,才依依不舍的松下筷子。

    然后才发现这餐厅怎么这么安静......于是默默找话题。

    “嗯。”秦柏言其实没怎么动筷,他不太吃得惯东北菜,让他觉得下饭的,是恨不得钻进饭盆里觅食的沈时青。

    嗯。

    吃的好香。

    好下饭。

    男人的眼神不轻不重的落在青年的脸上。

    这个眼神,怎么说呢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仿佛都不带什么情绪。

    可沈时青还是被看的双颊发烫。

    “我...我脸上......有......有东西么?”

    青年问的犹豫。

    男人回答的干脆:“没有。”

    哇。

    那你看什么。

    沈时青努嘴,低垂的眼试探性的往上飘了飘。

    还没瞥到秦柏言的那张脸,先瞥到了男人的胸膛。

    秦柏言穿着一件休闲短袖,亨利领,修身的版型,将男人身上那些大小形状堪称完美的肌肉轮廓映衬个大概。

    也将男人胸前微微隆起的肌肉也......

    沈时青这么一瞥,蓦地又想起孟域说的话来。

    多冒犯啊......沈时青!

    他急忙将视线重新压下,抿唇。

    气氛有些黏糊糊的。

    “我昨晚给你发的信息,你有看到么?”男人的眼神已经印在青年的脸上,不紧不慢的开口。

    “什...什么。”沈时青略显匆忙掏出手机查看。

    这才发现......秦柏言给自己留的言。

    13101111111:[什么时候回来?]

    13101111111:[买了冰淇淋蛋糕。]

    13101111111:[会融化。]

    13101111111:[放冰箱久了不好吃。]

    “我...我当时喝多了,现在...现在冰淇淋蛋糕还能吃么?”沈时青原本就发红的脸颊因为不好意思而变得更烫。

    男人正欲开口说今天再买,视线在此时微微偏移,恰好看见青年亮起的手机屏幕。

    “1310111111。”此刻,某人的脸黑到极点,“未知号码。”

    “噢,我还没存.......”沈时青并未注意到男人难看的脸色,只听男人寻常的语气,以为只是一句普通的疑问。

    青年缓缓抬起眼,这才注意到男人那道冷冽的眼神,和冷到冰点的气场。

    变化的太快,沈时青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先生是在为他没有备注的事情生气么?

    应该......不至于吧?

    “秦先生......您哪里不舒服么?”他还是比较怀疑秦柏言是身体不适。

    男人回答的干脆:“没有。”

    “噢......”青年抿唇,周遭的

    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弱弱解释道,“您的号码很好记,我就一直......我现在存。”

    男人语气冷漠:“随你。”

    沈时青手忙脚乱的存号码,某人则在此时起身。

    “我还有事要忙。”

    “好,您......”慢走......

    沈时青话还没说完,秦柏言已然走出了饭厅。

    好...反常的秦先生。

    沈时青能察觉出,秦先生好像又生气了。

    完蛋。

    青年抿唇,低下眸小声叹一口气。

    男人离开饭厅后,上车离开了秋园。

    今天是周末,并没有安排工作行程。

    秦柏言径直去了郊外的马场。

    “前几天老高他们回来你都不乐意陪着打,今天太阳这么大你这么有兴致。”齐朗被某人抓着打了三场,屁股在马背上都要颠开花了,“我不玩了,我的小宝玛丽都跑累了。”

    齐朗扶着腰从马上下来,摸着自己心爱的弗里斯兰马:“苦了你了小宝莉。”

    仍在马上的秦柏言并未接话,从马上下来后,将马绳递给了一旁的侍生。

    “我必须声明一下啊,我马球打不过你完全是因为你这纯种阿哈尔捷金马,和你的技术没什么关系。”齐朗安抚完自己的小宝莉,往秦柏言身边凑。

    男人依旧不说话,将身上的护具,手套,帽子一一摘下后,往休息厅走。

    “你知道你现在这个行为叫什么吗?”齐朗一边揉腰一边继续喋喋不休,“特像那种渣男,拔X无情,发泄完爽了就不理人。”

    听到这,秦柏言才给齐朗投来一记眼神警告。

    齐朗一下就怂了,“咳咳”的干巴巴咳两声。

    秦柏言:“那你要怎么样,给你点辛苦费?”

    好样的,更渣了。

    齐朗瘪嘴,不接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

    王途上前和秦柏言汇报工作进程:“和省院的合作已经谈拢了,收购案也已经圆满完成,还有就是江局让我转告您,明天“秀城计划”的最终决议就会公布大众。”

    “嗯。知道了。”

    “哟,这是好戏开唱了呗。”齐朗往沙发上一座,整个人往里一陷,“你家那位知不知道你给他准备的惊喜啊。”

    秦柏言垂眸,神色微微一暗:“让人准备一个冰淇淋蛋糕送到秋园。”

    王途点头默默撤退

    :“好的。”

    “哟哟哟,给谁吃呀。”齐朗又开始犯贱。

    “给罗伯吃。”

    “给罗伯吃~”齐朗重复着秦柏言的话语,只不过是用及其怪异的语气,“可别把老人家的牙冻坏了。”

    秦柏言不再理会,在对面的沙发坐下,用侍者递来的湿毛巾拭了拭脸上的汗渍。

    齐朗:“让人送什么,你自己送过去呗。”

    秦柏言:“我很忙。”

    齐朗:“忙什么?忙着擦汗啊。”

    秦柏言:“你很吵。”

    齐朗:“你今天才知道啊?”

    秦柏言:“.......”

    “干嘛?吵架了?”齐朗这方面十分敏锐,他今天见到秦柏言第一秒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没那种恋爱的酸臭味了。

    秦柏言冷下眼:“没有。”

    齐朗:“不说算了呗。”

    一番思想斗争下来,某人还是选择三缄其口。

    什么也不说,拉着齐朗喝了不少酒,心情依旧很差。

    夜里,岚京忽而下起一场大雨。

    沈时青躲在卧室里,听窗外的大雨如注。

    下午的时候,他吃到了秦柏言派人送来的冰淇淋蛋糕,心里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这是秦先生不生气的信号。

    他以为危机自己解除了。

    所以在这个他讨厌的雨夜里,青年还算睡得安稳。

    直到三天后,他还是没有和秦先生碰到过一面,这让他不由觉得反常。

    他从罗伯口中得知,秦先生没有出差。

    但秦先生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每天都是老京来接沈时青去上班。

    沈时青盯着屏幕里来自于五天前秦先生发来的信息。

    犹犹豫豫的点开键盘,犹犹豫豫的输入几个文字后,又抿唇删的干脆。

    也许只是秦先生最近工作太忙了?

    他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嗯。

    还是乖乖睡觉,好好上班吧。

    其实上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他用工资给秦柏言买了一套网上说的铲土神器,据说一把顶十把。

    但是......某天清晨他在后山见到农场里有人开着铲土车在铲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铲土神器多少有些鸡肋了.......

    所以也就一直没把这个东西送到秦柏言手里。

    他想等自己多

    攒点钱,再给秦先生准备一个礼物。

    他还想明天周末,给秦先生发信息,说自己做了好吃的。

    想着想着,青年便迷迷糊糊的混沌了意识。

    翌日,青年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去后山摘了一些绿油油的茼蒿和火红的普罗旺斯大番茄,择了一盘新鲜的四季豆,等到午后就绑上围裙在厨房里围着锅炉转圈圈。

    他还简单做了一份华夫饼冰淇淋,知道秦先生不爱吃太甜的,他特意把配方改成微糖,冰淇淋做的也是微苦的抹茶味。

    锅里炖上一条新鲜的花鲢鱼慢慢熬汤。

    等待鱼头出汤的工夫,青年终于鼓足勇气给秦柏言发送了信息。

    沈时青:[秦先生,我做了花鲢鱼头和华夫饼。]

    沈时青:[您有空回来吃晚饭么?]

    沈时青:[鱼很新鲜。]

    发完这些信息,青年便将宛如炸弹般的手机丢开,逼迫自己不再看信息。

    一直等到青年将一桌菜都摆上圆桌。

    他这才敢拿起手机。

    他不敢看,害怕秦先生说不回来。

    鼓足勇气瞄了一眼屏幕。

    嗯。

    什么都没有。

    并没有信息回复。

    沈时青失落的将屏幕熄灭又打开。

    满桌的佳肴散着热气。

    青年却难得的没有食欲,只吃了几口就撤筷了。

    华夫饼上的冰淇淋球也在夏天的餐桌上迅速融化成一滩甜水。

    沈时青失落的将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放进了冰箱。

    明天热着吃吧。

    这是和秦先生“失联”的第四天。

    沈时青有些无所适从。

    和秦先生“失联”的第七天,他收到了一个震撼的消息。

    沈家好像......破产了。

    破产的原因,似乎和秀丽湾有关。

    这个消息是阿域和自己说的。

    他只是纳闷怎么最近沈家夫妇都没有给自己发来骚扰信息。

    沈时青并不太懂商业上的那些弯弯绕绕,搜索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后,大致的了解了一点。

    秀丽湾之所以价格被哄抬,是因为政府的“秀城计划”定点在这,到时秀丽湾的价值会翻倍不止,所以大家都想来分一杯羹。

    最后,不知怎得,这块肥肉被沈家这样的小门户给叼走了,还是整块。

    沈家春风得意

    ,已经开始规划起“秀城计划”落实后的宏图大业,结果......最新政策落地,“秀城计划”将在春山区域落实发展。

    原本算是板上钉钉的美事在一纸文书落下时,彻底幻灭。

    而为了吞下整块秀丽湾的沈家,已然是压下全数身家性命。

    所以,破产时意料之内的事情。

    沈时青在网上检索信息的同时,忽而想起那天秦先生说的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沈家,所以这个礼物,我想,你会喜欢。”】

    所以,这是秦先生送给自己的礼物么。

    他的确,很喜欢。

    看着沈家覆灭,是他从前不敢想的事情。

    想起在沈家的那些过往,堵在心口多年的郁气似乎在这一刻终于得到疏解。

    他很想谢谢秦先生。

    可是,秦先生已经不理他了。

    想到这里,青年便不由暗下眼神。

    和秦先生“失联”的第八天。

    沈时青又拿起了酒瓶子。

    这次没找阿域,只自己一个人闷着喝。

    反正秦先生也不在,醉了就醉了吧。

    还能出什么洋相呢。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他喝了好多酒。

    醉的眼前的所有都是重影。

    喝到后面干脆就看不清了,模糊一片。

    大脑被酒精蒙蔽的时候,会让胆小的人也变得勇敢。

    甚至是有点过于勇敢。

    譬如现在的沈时青。

    青年醉醺醺的抱着酒瓶子,拨通了他早在192个小时前就想要拨通的电话。

    “秦柏言......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青年的语气轻飘飘的,即使是隔着听筒,秦柏言也能想到青年那张被酒精染红的脸蛋和柔软的身躯。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周:“你又喝酒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青年的嗓音沙哑,甚至染上一点哭腔,“能不能......见见我。”

    握着手机的秦柏言,眸色微闪,眼底翻涌起未知的情愫:“十五分钟。”

    他用192个小时筑起的一道心防,最终在青年的一句话里,轰然倒塌。

    十五分钟后,秦柏言如约出现在沈时青的卧室里。

    青年穿着那套背心睡衣,露出两条雪白的长臂,脸蛋红成了苹果,颓然坐在复古的波斯地毯上,那双杏眼湿漉漉的。

    男人走到地毯前,俯下身:“地上凉,去床上。”

    沈时青并不能分辨眼前的人是幻觉还是真实,抬起脑袋:“秦先生......”

    “是我。”男人扶住青年柔软的腰肢,微微用力,将青年从地毯上抱起,“先起来。”

    青年顺势抱住男人的脖颈,眼睛忽而盯住男人那张形状完美的薄唇,酒精持续催化着他:“你肯定很讨厌我。”

    男人架住他的双腿,青年的大腿挂在自己的两侧腰旁,抬眸盯住沈时青那双眼。

    青年已然红了眼眶:“你和我做的时候,都没有亲我。”

    话音落下的一秒里,沈时青蓦地伸仰脖子,贴向秦柏言的唇。

    男人颈前的动脉在此刻狂跳,大掌用力掐住青年柔软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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