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刀锋特别冰冷，艾兰恩在发热，被刺激得身子颤了一下。
他捆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脸颊上的肉被刀挤压得变形，他抿着唇，脸上流露出恐惧中掺杂着难堪、复杂、悸动的表情。
太近了。
她离他现在又太近了。
明明被刀贴着脸，应该感到恐惧，但潮湿冰冷的信息素还扩散空气中，艾兰恩在控制不住地呼吸，分辨不出是气管里的空气更冷，还是脸颊的刀更刺冷。
好好闻。
……不对，该死！好闻不是重点！
他再不开口，她真的要划烂他的脸，艾兰恩的牙齿快把唇瓣咬出血，好不容易挣扎出一丝理智，“等、等等……”
“肯交代了吗。”
温泠顿了顿，侧眼睥他，略显沙哑的嗓音显得耐心匮乏，威胁意味十足，“再给你十秒考虑，划烂你的脸，把你扔到人最多的大街上去，你知道下场的。”
一个稀缺珍贵且处于无抵抗状态的omega，被扔到海荒城傍晚的大街上……
他会完蛋。
艾兰恩的眼白因为过度忍耐而有些充血，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垂着眼睛说：“在我说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再离我近一点。”
温泠眼神淡漠，“你没资格提要求。”
艾兰恩神经紧绷，被捆缚起来的手指捏得紧绷，“我处于标记的第二天，只有这样我才好受一点，也能正常和你交流。”
说完，他试探着仰头，对上她居高临下的眼神。
“就一会。”
温泠在斟酌思考，很快，她收起折叠刀，一手抚着椅背弯腰凑近他。
她的长相就如同玫瑰味的信息素，冷冽又馥郁，在凑近时愈发压迫心脏，耳后落下的柔软黑发扫在青年的脖颈上，艾兰恩闭着眼睛呼吸，背脊崩得像弦，没有看她。
他的唇离她的左耳很近，突然说：“我喜欢你。”
温泠：“……”
温泠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差点要笑出声了。
她偏头，用折叠刀拍了拍他的脸，“喂，你该不会以为，说些好听的话我就会信了吧？你一脸娇羞地说你喜欢我，我就舍不得对你下手了？不如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
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指望她心软，完全不可能。上次被他引诱得逞，是因为易感期和发热期撞一起了，信息素的双重作用比
春\药还猛烈，任谁都吃不消。
平时，她可不吃这套。
即使她必须承认，艾兰恩身上气味很好闻，温泠本因训练而精神疲倦不堪的身体，在闻到这股味道之后，就意外平静了一些。
“我喜欢你，这是我的解释。”
艾兰恩被她用这种轻挑的动作拍着脸，却很冷静，没有惊慌，注视着她说：“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想要接近你，但一直没有机会。那天，我正好听见怀亚特他们在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他们计划偷走你的抑制剂，看你出丑。正好我发热期到了，所以就……”
温泠：“所以就自己送上门了，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就能攀上我？”
艾兰恩：“嗯。”
温泠面无表情：“拙劣的借口。”
艾兰恩好像猜到她不会信，笑了笑，这青年笑起来时意外的有一种矜贵又温柔的气质，轻声说：“为什么不信呢？温泠，在特别军校，没有人比你引人注目，你是温氏财团的大小姐，也是S级异能者，你有钱、有背景、有能力、长得好看。你杀过议员，却没有因此入狱，就算来这个偏僻城市上学，在我们眼里你也与众不同。很多人不敢靠近你，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有忌惮，我想，如果他们胆子大一点，也会像我一样选择喜欢你。”
他用词很有意思。
喜欢就喜欢，还是“选择喜欢”。
仿佛明码标价，权衡利弊，最后挑了那个条件最好的alpha选择依附。
他说的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在特别军校，温泠的确最引人注目。怀亚特的背景也非常强大，但大家并不会去主动招惹怀亚特，因为他们清楚，眼高于顶的罗兰家族的少爷蔑视任何一个平民，这样做只会自取其辱。
而温泠却不一样。
她有些光鲜的过往，却已经和财阀阶级割裂，她独来独往，不像那些少爷们总是喜欢在自己的圈子内霸凌排挤别人。除此之外，她相貌出众、实力强大，在海荒城，谁会不为这样的alpha心动？
至于她的失控病症传言……对于极度缺钱想往上爬的人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你调查过我，你就会知道，我出身于贫民窟，哪怕因为觉醒异能得到军校入学资格，我也很难负担学费，现在我已经在努力同时打三份工了。”艾兰恩说：“但就算这样，我也很难支付房租和水电，我的房租费还有三天就到期了……除非我能想到别的办法，不然我只能流落街头。”
艾兰恩很聪明
，通过刚才温泠的反应，他已经知道温泠不是能打感情牌的人，他只有老老实实从利益的角度解释，才能让她相信他没有撒谎。
温泠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他是在找依附。
其实在omega稀少的今天，omega这个性别受联邦法律的重点保护，但可惜，在混乱的海荒城，处处都是烧杀抢掠枪支毒\品，普通人都朝不保夕，出身底层、受人觊觎的omega更是容易受到伤害。
但因为天生能吸引A的优势，他们想要寻求强大alpha的保护也无可厚非。
不过……
温泠指着自己，觉得很好笑，“我有钱？要不你再看看我家，这像有钱吗？”
艾兰恩：“…………”
确实不像。
他可以听到暴雨之下吵闹的汽车鸣笛声，这是闹市附近的住宅区独有的噪音，这间房子家具简陋，墙面甚至有点掉皮，也就比贫民窟要好那么一点。
大家单知道曾经的温家大小姐已经落魄，却也只认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没想到她会这么落魄。
见艾兰恩没说话了，温泠站直起来，“虽然你的话真假难辨，但趁早还是提醒一句，要是指望我能包养你，就还是打消念头吧。”
要是几年前挥金如土的时候，温泠还能大方点儿，现在把她家底掏空都没钱给他。
不如去找怀亚特，那家伙挥金如土又脑子不好，比较好骗。
艾兰恩看着她和自己拉开距离，呼吸骤然变紧，强烈的渴求再次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爬满全身。
他死死盯着她走向房间的背影：“等等——”
“我也可以不要钱！”
“你能不能留下我，只是暂时收留而已……”
“别走！别把我一个人捆在这，温泠！”
“……”
“嘭！”
房门关上。
彻底隔绝了艾兰恩的声音和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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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泠提前注射的镇静类神经药剂已经起效，跟艾兰恩说话浪费了她的时间，现在，她必须休息了。
早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检查过，艾兰恩身上没有监听和定位设备，虽然说话真假暂时存疑，但这么绑一晚应该没事。
等她休息好了再想想怎么处理他……温泠换上睡衣，在床边往后一仰，重重倒在柔软的小床上。
她闭上眼睛。
好
疲惫啊……
想调查的事没调查成，一天下来全被搅合了，怀亚特司叙轮番坏她心情，回家路上还捡了个艾兰恩，十句话里不知道有几句真的。
这一天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正想着，本来环节的头疼症状又出现了，温泠烦躁地捂着脑袋，翻身趴在床上。
不行，她现在必须先休息。
也许休息一下就好了……对，明天早上就好了，实在扛不住的话，她还得去找司叙。
?)
一想到司叙那张斯文而虚伪的脸，温泠就下意识感到排斥。
能选择的话，她根本不想看到那张脸。
药物作用伴随着黑暗席卷过神智，很快，温泠沉沉睡过去。
“嗡————”
后半夜，温泠再次被强烈的耳鸣声吵醒。
她疲倦地坐起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去，只有五颜六色的灯光在闪烁，被微微照亮的窗户边框在她的视野里产生重影。
温泠在黑暗中发呆半晌，疲倦地抄起枕头捂住脑袋，再次躺了回去，
这一次，哪怕是药物都很难让她在吵闹的耳鸣声中入眠。
“嗡——”
“嗡——”
凌晨两点，一百多米外的闹市区依然喧嚣吵闹，但温泠宁可听这些声音入眠，也不想经历耳鸣。
寂静的房间里，她反复翻滚。
最后，温泠一脸阴郁地从床上起来，砰地推开卧室门。
客厅里，被绑在椅子上青年正垂着头昏昏欲睡，听到这一声猛地惊醒，迷茫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温泠站在黑暗里盯着他。
她的表情阴冷得像头饿狼。
艾兰恩：“……？”
她、她怎么了？
温泠抄起桌子上的折叠刀，一脸阴沉地走向他，那一刻，艾兰恩差点以为她是要杀自己灭口，温泠却面无表情地割断了他身上的所有绳子。
然后，她把他一路拽到了卧室，扔到了床上。
艾兰恩表情惊愕，“你想干什么……”
她该不会是要……
温泠俯视着狼狈的青年，出声打断：“不是想被我包养么？那就陪我睡觉。”
艾兰恩被这句话砸得微懵，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表情从茫然无措变得有些羞恼无措，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属于她的玫瑰香沉沉地冲撞过来，飞速冲散他身上甜腻的浆果味。
气息凌乱。
温泠把艾兰恩压在身下，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深深嗅了一口。
艾兰恩低头咬住被子。
几乎同时，两个人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舒缓。
激素的作用不可小觑，信息素足以令任何人一个alpha发狂，也足以让一个暴躁想杀人的alpha镇静下来，现在，温泠终于感觉神经放松了。
她倒在他的身上，不到十秒就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艾兰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