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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郑小楼说好要去陆家,休沐日便去了。

    主要是想跟陆母讲清楚自己对陆云渡没意思,让陆母别耽搁陆云渡的婚姻大事,早日给他娶个好妻子。

    陆云渡就在一边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陆母听郑小楼对自家大儿子没意思,拉着郑小楼的手说道:“过几日阿渡他弟弟从学堂回来,你要不要再到家里吃顿饭,顺道和他见个面看看合不合眼缘。”

    郑小楼道:“我对嫁人生子不感兴趣。”

    陆母道:“没关系,让他们入赘也行,你喜欢就好。”

    郑小楼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差点就扛不住给答应下来了。不过她觉得自己这个姓氏,似乎也不值得招人入赘给它续个后。

    毕竟就算招赘也是她自己生,她吃不了这种苦头。

    郑小楼一脸的敬谢不敏:“我对招赘也没兴趣。”

    陆母叹气,越发不肯松开郑小楼的手:“真像,你和你阿娘真像,长得像,性情也像,你阿娘是最有主意的。有她在,我们心里都安定得很。可惜……”

    那段几个小女孩儿相濡以沫的岁月,即使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也依然历历在目。

    陆母忽地像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去岁先帝希望自己身体能康复,曾经不管群臣劝谏直接大赦天下,你舅舅他们也在赦免之列,只是我让阿渡派人去接人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离开流放地不知去向。”

    郑小楼道:“我也没接到人。”她掏出份手稿给陆母看,“前段时间我的人收到这么一份书稿,我怀疑是舅舅他们想用话本的方式散播书中之事……他们说不定就在京师。可京师如今还是汪党的天下,所以我让人拦下了这份书稿。”

    陆母接过一看,发现那是一篇揭发当年旧事的话本子,披着男欢女爱的皮,实则在写官场的种种秽乱。

    若是旁人看了只会觉得这话本写得精彩纷呈,知情人看了却会心惊肉跳。

    字里行间全是难掩的忧愤悲怆。

    郑小楼让人大肆收集话本写手的住址,就是为了隔空警告对方不要在这节骨眼上试图刊印这篇书稿。

    就像裴景宸说的那样,现在还不是时候。

    反正她比那些人年轻几十岁,她等得起。

    陆母怜惜地轻抚着郑小楼的鬓发,叹息着说道:“你有什么要阿渡去办的,只管差遣他就好。他要是不听你的,你就跟我说。”

    郑小楼道:“不用,我手头有自己的

    人。他太惹眼了,老老实实在锦衣卫里做事就好。”

    陆母点头:“都听你的。”

    郑小楼和陆母开诚布公地聊过以后便要走了。

    陆母让陆云渡送她回去。

    郑小楼道:“不用,天子脚下谁敢伤我?”

    陆云渡便只送郑小楼到大门前。

    郑小楼翻身上马,夕阳照在她的侧脸上,映亮了她本就昳丽夺目的眉眼。

    没了陆母这个长辈在,郑小楼又是那个洒脱放肆的郑小楼,她拿马鞭往陆云渡肩上甩了甩,乐滋滋地笑道:“记住了吧,你娘让你以后要听我差遣。”

    陆云渡道:“你不是说不用吗?”

    郑小楼道:“那是客气话你懂不懂?总之以后我要你往东,你就不许往西,否则我就告诉你娘,看看你这个大孝子到时候怎么办!”

    陆云渡“嗯”地应了一声。

    郑小楼挑眉:“你‘嗯’是什么意思?”

    陆云渡道:“我记住了。”

    郑小楼噎住。

    这家伙怎么还学会了这一手?真没趣。

    她不再逗弄陆云渡,双脚一夹马腹,踏着夕阳打马归家去。

    陆云渡立在门口看着郑小楼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转身回了屋中。

    陆母正在给陆父上香。

    陆云渡走过去默默地跟着上了一炷香。

    陆母转身说道:“小楼她实在不容易,你要多主动些。你真要没那意思,我就跟你弟说说……”

    陆云渡道:“他不行。”

    陆母望向他。

    陆云渡道:“她不会喜欢弟弟那样的。”他深吸一口气,“而且弟弟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有些事不用让他知道,至少现在不要让他知道——娘你真的要让爹最后一点血脉都卷入进来吗?”

    陆云渡这话是带着怨气的,他爹为救郑小楼而死,他也被陆母要求娶郑小楼,这样还不够吗?还要再赔上他唯一的弟弟吗?

    陆母僵住。

    眼看自己的母亲红了眼眶,陆云渡狠狠心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不想再就这件事和母亲起争执。

    另一边,郑小楼并不知道陆家母子俩发生了什么样的对话。

    她骑马过了一座拱桥,忽地见到个小书生跟人争论得面红耳赤。

    郑小楼觉得有趣,驻马倚着斜桥看起热闹来,原来这小书生被人撞了一下,对方手里的东西不知怎地摔碎了,正拉着要他赔来着。

    小书生说对方是故意撞上来的,不是自己的错,不愿意掏钱。

    而且他没钱。

    对方便说就用他抱着的那包东西来赔偿。

    郑小楼闻言往那小书生怀里看去,发现对方确实很宝贝地抱着一包东西。

    也不知那是什么。

    郑小楼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那碰瓷的地痞上前一把扯过那个布包。

    眼看那地痞把东西抢到手就要跑,郑小楼才一鞭子甩了过去,直接把对方甩翻在地。

    她下马踩住对方的胸口,拿起布包打开瞧了瞧,赫然发现里头只有几本书和厚厚一叠白纸。

    郑小楼把东西扔对方脸上,耻笑道:“就这点东西也值得你摔东西讹人?”

    小书生追了过来,见到郑小楼后怔怔地站在原地。

    等瞧见那被郑小楼随手摔开的书的白纸,他才恍惚回神,忙爱惜地捡起自己新买的纸和书。他红着脸向郑小楼道谢:“多……多谢姑娘。”

    郑小楼道:“谢我做什么,我只是好奇里头有啥而已。”

    小书生认真地道:“不管姑娘为、为什么出手,我都得了姑娘的帮助。”

    他个头其实也不矮,比郑小楼要高上半个头,但莫名给人一种温顺无害的感觉。

    像极了郑小楼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兔子。

    可惜她养了一段时间后发现那只小兔子还敢吃别人给喂的菜叶子,她就让人把它炖了吃肉。

    肉挺香的。

    郑小楼笑盈盈地说道:“口头答谢有什么用,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既然你非要谢我,不如以身相许吧。”

    小书生脸一下子憋得通红:“我、我、你……”

    郑小楼哈哈一笑,加重脚下的力道对那碰瓷小书生的地痞说道:“记住了,这是我锦衣卫都督郑小楼的人,你下次再讹人可得把眼睛擦亮一点。”

    那闲汉一直不敢吱声,任由郑小楼踩着他调戏小书生。这会儿听郑小楼点自己的名,只得哆哆嗦嗦地表示自己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郑小楼这才收回脚,翻身上马哼着歌儿往回走。

    等回到都督府,郑小楼就发现府中静得出奇。

    她脚步顿了顿,还是优哉游哉地回了主屋,这一入内,就见里头人挺齐的,凤娘和阿鸢她们都在,而主位上坐着个早就搬出这座府邸的家伙。

    不是裴景宸又是谁。

    就知道这人把府邸赐给她就是为了方便自己时不时出宫透气

    。

    郑小楼对阿鸢她们说道:“都在旁边站着做什么,下去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齐齐退了下去。

    郑小楼坐到自家坐塌的另一侧,问裴景宸出宫来做什么。

    裴景宸没说话。

    郑小楼就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吹了一会,悠悠然地往自己嘴里送。

    毕竟回家路上还调/戏了个小书生,怪口渴的。

    裴景宸起身走到郑小楼面前。

    郑小楼感觉自己被阴影笼罩在里头。

    她仰头看向裴景宸。

    “怎么了?

    裴景宸道:“陆云渡是你未婚夫?

    郑小楼还以为是什么事,乐道:“上次我都说那断玉是一式五份的了,陛下应该问‘陆云渡也是你未婚夫’。

    裴景宸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郑小楼道:“还能去哪,不就去了趟陆家吗?我难道不能去?

    裴景宸伸手扯起郑小楼颈边那根红绳。

    郑小楼下意识要抓住胸前那块断玉,却慢了裴景宸一步。

    裴景宸少一用力,便把那红绳弄断了。

    断玉也落入他手中。

    裴景宸道:“你留着它做什么?真想找四个未婚夫?

    郑小楼想说那是她娘唯一的遗物,话到嘴边又觉得这种话太矫情了。她说道:“戴了那么久,都戴习惯了。

    裴景宸道:“我看你挺喜欢陆云渡的。

    郑小楼听得发笑。

    裴景宸恼道:“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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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小楼伸手环住裴景宸的脖子,仰头挨向裴景宸的唇,两人的鼻息仿佛瞬间交融在一起。她没有再往前贴近,说出的话却仍像是在烧灼着裴景宸的耳朵:“陛下你这样真像个妒夫。

    裴景宸猛地把郑小楼推开。

    郑小楼顺势倒在坐塌上哈哈直笑,明知裴景宸已被自己惹恼了,犹自不安分地伸出只穿着薄袜的脚往裴景宸那鼓胀起来的地方碰了碰。

    “一近身就这么精神。

    郑小楼乐不可支地说道。

    “这就是处男的忍耐力吗?

    裴景宸把手中的断玉扔回给郑小楼,转身走了。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郑小楼这种比青楼妓子还放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