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高二两天的月考很快结束，第三天再进班时班级里的闲聊明显少了许多。
大家都忐忑不安的等着这次月考成绩。
京中每届都只收18个班，每个班60人，再加上一个特例班，一共1140人。
卓晓桐上一次的排名是1100左右，意味着她这次得进到1000名。
试卷整体来说难易适中，但数学试卷偏难，卓晓桐对数学这门没底，她估计，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及格。
至于物理化学这两门，都属于正常发挥，和她平常刷题时的速度差不多。
胡可欣问她哪门有信心的时候，卓晓桐认真想了下：“英语吧。”
她本来英语底子就不差，又加上这段时间反复的背单词和语法，做起来还挺得心应手的。
身后在饮水机旁站着的几个女生听见，不由翻了个白眼：白日做梦
“那语文呢？”
“不太确定。”
语文主观题太多，卓晓桐还真不好评估。
前排的两人如今跟她们两个也越来越熟了，胡可欣直接让他们两转过来对答案。问孙佑辰物理最后一题选择题选什么，孙佑辰听着她描绘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B”
胡可欣哀嚎着，说自己选错了。
见卓晓桐不说话，孙佑辰问她选的什么。
几人都看着她，卓晓桐放下了手上的笔，小声答：“那题我不会，是瞎选的，但好像选的也是B。”
孙佑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施皓和胡可欣都说：“你这次物理应该会有进步，都这么努力了。”
反正今天就知道分数了，卓晓桐反而平淡了。
进步应该会有，就怕数学考的太差拖后腿。
第一门下来的分数是理综，三科满分300，她考了179，虽然还不是太理想，但比她之前的150多已经进步了不少，尤其是物理，满分110，她之前的不及格到这次的69，孙佑辰给她发试卷的时候还特地说了一句：
“老师让我跟你说，考的不错。”
她说了句谢谢，看着红色笔写下的6和9两个数字，只想着什么时候她能把那个6字变成9字。
只是没来得及放松，紧跟着发下来的化学和生物就没那么好看了。虽然都有进步，但化学59，离及格就差1分，生物58，离及格差2分。
卓晓桐拿到试卷看了半天，胡可欣怕她伤心自己这段时间的
努力白费了，忙把自己的试卷递过去：
“考的真的很好了，你看我30多，我才是还在原地打转的人，老师批也得批我，你这可比原来进步多了。”
前面的施皓听见，回头瞧了瞧卓晓桐的分，真心实意的说：“这次考的真的不差了，你不要看及格不及格，你和你之前的分数作对比。”
而他这句话在第一节课的化学课上化学老师又说了一遍，她拿着记分册进班，第一句话就是“这次考试我们要着重表扬一个同学。”
在全班的注视中，她朝卓晓桐的方向喊道：“卓晓桐，你站起来一下。”
对着记分册，化学老师念了她上一次和这次分数的对比，一下进步了11分，是班级里很好的学着榜样。
“卓晓桐同学这段时间的努力相信不止是我，大家都能看见，课堂回答问题，课上课下的作业，以及考试成绩，每个方面都有进步，这说明，努力是绝对有回报的。”
“也希望你能不骄不躁，继续保持，当然虽然这次离及格就差一分，老师希望你不要气馁，再接再厉，下次争取把这次差的一分加倍考回来！”
化学老师带头鼓掌，同时号召大家都应该有卓晓桐这种精神，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
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有羡慕，有钦佩，有祝福……也许还有不相信她的鄙夷，有不甘的嫉妒，有看不上她的嘲笑，但卓晓桐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只知道，原来她靠着自己去努力，靠着自己去反抗，所收获的喜悦，远胜于她付出时的坚持。
在这一刻，她奢侈的沉溺于周围的掌声和喧嚣中，亦如于她毫无畏惧的穿过荆棘，来到路的尽头。
“要想改变现状，不想受命于他人，首先就要自己强大。”
“野心明确的人，才能在顶峰相见。”
“因为当你没站到可以睥睨众人的高度时，没人关注你，只有你自己在意你自己。”
四叔的那些话回荡在她耳边，这一瞬间，卓晓桐突然就理解了明珩说的那些话，同学、老师、甚至明伯伯，都不是她需要提高成绩的借口，她从来都不需要为了这些人去学习、去努力，她的学习、她的未来、她的人生，只能由她自己去开辟。
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只是她到达那个高度前的众多踏板之一罢了。
四叔教她不要做废人，要反抗，要强大，因为四叔要让她知道，只有她自己站在山颠俯视众人，才能看到众人对她的
仰视。
卓晓桐看向窗外，坚定的眼底映着晨间明媚的暖阳。
她缓缓一笑，心底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强烈。
她曾在不懂事的年纪亲手揉碎了自己的明媚，但在不久的将来，她亦可以重塑自己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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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物理这一门，其他学科的课堂上，卓晓桐也相继受到了表扬。数学的确如她预估，没考及格，但在很难的情况下她还能比原来进步10分考到了80，数学老师更是不吝啬奖励，给了她10个本子。
但让卓晓桐意外的是，她的英语成绩从上次的93分到这次的109分，进步了将近20分，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全班都沸腾了。
有人开玩笑，说以她现在进步速度，说不定这学期结束，她英语就能超过英语课代表了。
英语课代表孙佳慧听见，半天没动一下。
有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你那次不是带错了书啊，是在看高一单词啊。”
众人傻眼，唏嘘的同时不忘墙头草的指责起那天没事找事的人。
一句话，又让刚沉寂下来的教室变得吵闹了。
英语老师及时制止，并走到卓晓桐座位旁，嘴角含笑：“我早就说过，你英语底子好，原来上课那么不认真都能90多，课下只要稍微使使劲，肯定能考高分，你看这次分数不就上来了。”
“下学期考到130，老师相信你。”
卓晓桐点头：“谢谢老师。”
周围几人疯狂给她竖大拇指，小声拍掌，卓晓桐笑了笑，没管班级里那些复杂的目光，注意力全在试卷上，用笔圈出来不该错的题。
这样加上英语的分数，总分就能提高不少分。
想着语文考到和以前一样的分数的话，那她总分就比原来提高了40多分，排名肯定能往上不少了，但直到下午最后的语文试卷发下来……
比她平常考的还少了20分左右，才71分。
语文老师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也有些可惜，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她的基础题做的挺好，但就是后面作文审题不明确，写偏题了，不然还能上高分。
尽管如此，语文老师也鼓励了她几句，让她以后作文注意点，总分就不会低。
卓晓桐的文科本来就有基础。
只是当初分文理科时她不喜欢政治历史的死记硬背，又加上地理的那些经纬度和空间概念她很难理解，所以卓晓桐选择了理科班。
如今看来
，理科这几门还不算太拉低她分数。
但最没想到的，是语文这次直接把他其他科进步的40多分抵消了一半，如今总分只比上次进步了20分出头，卓晓桐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进步100名次。
但今天一天，卓晓桐的名字被提及了大多次，全班同学的视线也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望来。她不再是角落里没人注意的存在，甚至有的同学去她们身后倒水，也会装作顺便跟卓晓桐打招呼。
放学的时候陈熙拿着总排名表进来，大家都一拥而上，没等卓晓桐也想去看看，陈熙喊她：“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
她只好放弃这边先去找班主任。
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直到办公室里，班主任郭承拿出她上次和这次的排名表格放在一块，笑着说：“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你看你这次月考比上次进步了100多名，刚才你家长还打电话问呢。”
眼中先是听到100多名的喜悦，再听到后面那句“你家长”，卓晓桐愣了以下：“打电话的是我四叔吗？”
“四叔？”郭承不知道她说的四叔是谁，但也记得是个什么叔叔，“不过你还有几个叔，电话里我听这人声音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那就是明伯伯。
他一直在关注着。
卓晓桐低头看表格，上次1104名，这次1001名，擦着线的进步了103名。
“我看了一下，主要就是语文偏低了，其他科都有进步，语文老师也说了，主要是因为作文，问题，说你前面问题不大，比上次进步了20多分，班级排名也上升了几个，是很不错的成绩。”
原本20多分在京中是不可能实现进步100名的，京中学生分数咬的都太紧，但因为数学试卷这次偏难，大多数人分数都比之前考低了不少了，卓晓桐不降反升，还进步了10分，总分名次也跟着上去了。
郭承又给她分析了各科，班级里一直排名倒数的学生突然发奋图强，好好学习，他自然高兴。这要是认真培养，说不定以后也是一班的好苗子。
但郭承考虑的又多一点：
“之前你刚分过来的时候我看了你的总体成绩，其实相对而言，你的语文和英语是几科中比较好的，学理科吃亏，学文科反而有优势，对于这块，你怎么想？”
他解释：“老师也不是说让你弃理学文，只是现在高二上学期一切还有机会，这越往后理科只会越来越难，到时候如果你学的吃力再想换也费事。”
卓晓桐明白他的意思了：“老师，我还是想学理。”
京中本来就重理，更何况，她不想在自己已经做出改变的时候又因为困难放弃，她想学理，想翻阅那座不可能的山。
“行，老师就是随口一说，反正你也好好考虑，回去也可以和家人商量商量。”
郭承说完，让她先回去吧，顺便再把她同桌胡可欣叫过来。
胡可欣一听就懂了，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老郭肯定是看你好好学习了，所以现在又开始来折磨我了，苍天啊。”
施皓用本子敲了下她头：“那你就不能也认真点，多跟人家卓晓桐学学？”
胡可欣朝他哼了一声，唉声叹气的朝门外走去。
前面的孙佑辰转头问卓晓桐不去前面看看名次，施皓奇怪：“你刚刚不是都看了吗？还卖什么关子，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
卓晓桐：“我看过了。”
两人不解。
“刚刚去办公室，郭老师跟我说过了。”
两人明白过来，施皓坐的吊儿郎当的，一只长腿蹬着孙佑辰的板凳腿：“老郭是不是也夸你了，也对，你这次进步大，所有老师都夸了你一遍，这在办公室里估计都出名了。”
见状，孙佑辰想到什么，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施皓伸长脖子问他看什么呢，刚凑过去就明白了。
“卓晓桐，”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副班长胡筱诗的方向，那人正坐在座位上盯着自己的试卷，一言不发。
周围人去看完名次回来七嘴八舌的，但没人敢跟她说话。
“她怎么了？”卓晓桐问。
施皓啧了一声：“还能怎么，考差了吧，她又是个爱出风头的，今天老师都全夸你了，她心里估计不好受。”
孙佑辰提醒她：“你这两天注意点，少跟她说话。”
本来跟她交集就不多，卓晓桐也没放在心上。
月考过后，京中又紧跟着投入12月的期末教学，卓晓桐的补课在原有的数学和物理基础上又增加了生物和化学两门学科，她的空闲时间也就更少了。
有时候胡可欣约她出去逛街喝奶茶，她不是补课就是补课的路上，早上和晚上的时间更是用来刷卷子和写作业，没办法，她以前高一颓废了太久，现在必须把时间都抓起来。
明珩这段时间还是经常出差，有时候回来也会给她带点小东西，像今日，卓晓桐补课刚到家，正要回屋写作业，杨姨听见动静出来提醒她：
“你四叔给你带了块蛋糕，在桌子上，说让你吃完再上去写，不急。”
这丫头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自己决定的事绝不含糊，拼了劲的认真。
卓晓桐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过明珩了，听见杨姨说回来了，想着剩的作业也不多了，便端着小蛋糕笑嘻嘻的：“四叔在楼上吗？那我把这蛋糕端上去问问四叔吃不吃。”
“你四叔不吃，你自己吃吧。”杨姨说着她小馋鬼，把洗好的水果递过去，“你四叔在书房，你去看看，别太贪玩，你四叔最近公司事多。”
卓晓桐点头说自己知道了，小声的踏着楼梯上去。
书房里明珩正在打电话，听见敲门声他看向门边，吐出两个字：“进来。”
卓晓桐一手拿着甜品，一手端着盘水果，脚步尽量放轻地进来，看见明珩打电话，她指了指水果，用嘴型无声地说着：“杨姨让你吃。”
电话里的人正说着难题，明珩听的烦躁，眉眼也冷了几分：“投资部那群人是废物吗？我找他们不是让他们来吃白饭的，告诉他们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人！”
语气骇人。
卓晓桐突然就想起来自己以前还觉得四叔说话太冷，如今一对比，四叔跟她说话已经是算平易近人了。
没再听那边废话，明珩径直把电话挂断，看向卓晓桐时眼底的冷漠还未完全褪干净。
“才下课？”他扫了眼时间，8点50。
明珩下意识地瞥向窗外，窗外乌漆嘛黑的，如今已是12月，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枝丫伸展到窗台上，随着冬日的晚风吹过，跟着枝干摆动了几下。
玻璃窗上一片寒雾。
再偏过头，这丫头穿着个大衣，扣子也没扣，大冬天的穿个低领毛衣，围巾也没有，脖子跟那光秃秃的树干没什么两样，又细又瘪。
“明家是饿着你了还是没衣服给你穿？”
卓晓桐傻眼。
“天天就穿成这样去补课？”
卓晓桐：“对啊。”
来回都是车接车送，根本不冷。
明珩打量着她，说出口的话让卓晓桐咋舌：“你比那外面的树还抗冻？”
“……”
四叔心情不好……她就不该上来。
只是明珩还没训完，冷着嗓音继续：“明家的饭难吃？”
“……没有啊”
“那你这天天吃的肉长哪去了？”
“……”卓晓桐愣神站在那处，都
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让杨姨给你炖一碗补品，没得商量，不喝完不准上楼写字。”
明珩睨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明珩连个孩子都养不起。”
卓晓桐：“……我知道了四叔，我一定喝。”
想着这屋不能再待下去了，卓晓桐正要提离开，书桌后面的人已经找出空调遥控器按了一下，又拨通了任舟的电话：
“送点女生的冬天衣服到锦水湾。”
房间里太静，以至于卓晓桐听见任舟的那声“谁穿的”到底没憋住，嘴角翘起的瞬间被明珩捕捉到，他面无表情的看过来，声线又幽又冷地对着电话里的任舟说：
“我穿的。”
毫无意外的，电话死机了几秒，然后才是任舟卑微的声音：“我知道了，明总。”
视线又触及卓晓桐那光秃秃的脖子，明珩皱着眉头：“毛衣要高领的。”
说完这才结束了任舟的死亡时刻，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桌子上。
桌子上的蛋糕和水果并排放着，明珩瞧了两眼，问她蛋糕怎么不吃：“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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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晓桐摇头，这会识趣的走上前拿起，又往前递了递：“四叔你吃吗？”
“你自己吃罢。”明珩起身走到窗户前站了一会，他抬手想讲窗户开个缝，手指碰上去的瞬间眼角余光往后瞥了瞥，又收回，单手插兜，指尖摸到口袋里的香烟盒。
尽管烟瘾上来，他也并未掏出来。
国外公司前段时间出了点岔子，因为他不在，底下的一些人开始掩人耳目的钻空子，在投资项目上作假，公司这一个月的投资金额都打了水漂，加上股票亏损，这一波，公司至少损失两个亿。
时间长了，这问题只会更大。
国外那边必须要有坐镇的人，除了他自己，短时间内很难找出第二个让那些老狐狸心服口服的人。
只是海京已经待了半年，如今一旦离开……
正分神间，身后传来那丫头小声又柔软的清秀嗓音：“四叔，你最近睡眠是不是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