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真要我出席祭灶？”
纪楚玥不想跟他废话，她怕她控制不住脾气。
纪霆绪眼底升起一丝戾气。他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那个老东西，竟被他捷足先登，让她提前知道了。
他扬了扬唇角，握着纪楚玥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姑母不想去？”
纪楚玥眼尖地看到了桌面上他所写的东西。收回手，想拿来毁掉，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捞起来，不让她拿到。
“别动。”
纪霆绪又怎会让她毁掉这份疏文。
“我也并非是要让姑母放下仇恨，只是想让姑母也受到福泽呢。”
纪楚玥听罢，冷笑：“不在我眼前出现便是对我最好的福泽。纵使陛下说的再如何天花乱坠，我也不愿意沾染分毫。若陛下心意已决，那便等着看。”
纪霆绪垂眸，下一瞬扬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姑母不去便不去吧。只是两月之约怕是要令姑母失望了。”
纪霆绪随意悠然威胁她的模样，纪楚玥胸口上下起伏，怒视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姑母先回去吧，明日记得入宫看我。”
他叫方平亲自将她送到宫门。
将她送走，纪霆绪看着手中的疏文，眼含笑意。
第二日，纪楚玥并没有进宫去。她不来，那纪霆绪便去找她。
纪楚玥刚踏入卧房中，便看到身着私服的纪霆绪大摇大摆地坐在她床上。
她大惊失色，飞快地将门合上，环顾一圈，看窗都是闭上的，她心下稍松。
“你来做什么！”纪楚玥愤怒低吼，连敬称也顾不上用了。
见她回来，纪霆绪眉间染上笑意，将身子坐直。
“姑母这么大反应作何。姑母不愿进宫，那只好我来找姑母了。”
“陛下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吧，我不像陛下那样，不惧世人眼光！”纪楚玥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几日不知被他所做的很多事，惹怒了几次。
先是光明正大地同她讲内心的肮脏想法，还同赵泠相提并论，其次，让她出席祭灶，拿两月之约来威胁她。
纪楚玥这会才想明白，他这是蓄意报复而羞辱她呢。
她一时自嘲地冷声笑了笑，想到又何尝不是自己自寻烦恼，既想赵泠尸骨完好，又想骄傲地活着。
纪霆绪瞧出她的自我厌弃，起身朝她走去。
他轻手将人带入怀中：“姑母何必惧怕他们的眼光，我自然能摆平这些。”
纪楚玥抬眼看他，直接将话挑明，语气凉凉：“我自认失了往日风光，对陛下敬而远之，也扪心自问没有做什么损害陛下损害江山之事，你为何一定要行违伦之事，羞辱我至此？”
纪霆绪眼帘半垂，原本目光中还有些期许，却没想，他的爱慕和情意在她眼里竟全是羞辱。
但他还是想再强调一遍。
“没想到在姑母眼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羞辱。可我倒真的想同姑母长相厮
守()?()，
百年到老呢。”
纪楚玥扯开他环在自己腰身的双臂：“我心中只有赵泠一人。”
纪霆绪不屑一顾()?()，
冷笑连连()?()，
低头转弄着左手食指上的玄铁指环。
“那又如何。左右赵泠已经死了。两月之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姑母依旧得履行承诺。姑母还是早些歇息，过几日我派人来接姑母前往祭灶。”纪霆绪满身寒气，语气不容置疑。
说完便径直从窗离开了，背影冷峻。
纪楚玥瘫坐在凳子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第二日起床，纪楚玥眼底乌青，把慧云吓到了。
她知道昨晚那位来过，从纪楚玥匆匆关门的动作便看出来了。可谁又能拦得住那个人。
只是她没想到，皇帝竟旁若无人地跑到将军府来。不为他自己也要为夫人想想吧。
“夫人昨夜没睡好，奴婢帮您寻个大夫看看吧？”
纪楚玥摆摆手：“无妨，拿脂粉遮一遮便可。”
“好。”
用着早膳，宋妤徽便过来找她了。
“脸色这么差，这是怎么了？”
纪楚玥头有点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嫂嫂用过早膳了吗？”
“早用过了。看你脸色这么差，可是在宫中时遇到什么难事了？”
宋妤徽将矛头对准宫里那个行事荒唐的皇帝。
丧期让人参与贺宴便算了，还有脸来叫人去帮他料理事情。
“嫂嫂多虑了，只是昨夜没睡好。”
“没睡好？我命人从铺里拿副安神的汤药来，你煎了喝。”
慧云也点头同意：“大夫人说的对。”
纪楚玥心中一暖，“好，那便听嫂嫂的。”
宋妤徽抬手示意春姚去了。
“这才像话。”
“对了玥儿，我来是想同你商量商量松儿上学的事。”
纪楚玥听她提起正事，她也仔细听着。
“那嫂嫂是如何想的？”
宋妤徽：“你上次把倒是把我说清醒了，他要练武便练吧，但是开春过后便要像正常世家子弟一般入学去。”
纪楚玥倒是有些震惊：“可是小松这才九岁，十五岁的成童才方能入学呢。”
宋妤徽摆手：“他四肢发达，若不笨鸟先飞，怕是连成童的皮毛都比不上。”
纪楚玥也算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将军府现在并无人员在朝堂或军营任职，偌大的将军府仅仅靠着爵位和宋妤徽经营的几家生意还不错的铺子补贴着，因此遣散了很多下人，毕竟主子也不多了。
纪楚玥是自给自足，她的嫁妆够她用三辈子。没房子住还能回公主府去。
她见宋妤徽将赵畅松说成笨鸟，忍俊不禁：“小松挺聪明的，只是志不在此。”
宋妤徽也调笑了下：“志不在此也不能像个文盲。”
“我虽书香门第，奈何松儿外公远在江宁，也无法前来辅导他，便想着来你这问问，可否在修朗书院寻个熟人，将松儿送进去。”
纪楚玥认真思索。
修朗书院的山长她确实也认识，虽然关系有待改进，只是书院入学的要求太高了，而且砸钱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小松习武，身形比一般成童要高了，谎报年纪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云弥山长对弟子的要求颇高，此事怕是有些难。?(小?╬说)?[(．)]←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宋妤徽撑着脸，愁云惨淡。
纪楚玥弯唇：“嫂嫂不必太过烦心。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宋妤徽什么事都看得开，她认真看着纪楚玥：“玥儿量力而为便好，莫要因为我的请求而失了交好的朋友。()?()”
“嫂嫂放心吧，我知道的。()?()”
过了几日，纪楚玥便前往修朗书院寻了云弥山长程朝筠。
云弥山长并非是那种德高望重、才高八斗的严肃老者。其实是个年方二十有八的年轻人。
尚未开学，程朝筠一般在书院教他的私人弟子。
程朝筠和纪楚玥一向不对付。
听闻小童前来禀报，说纪楚玥来了，一向文雅清隽、彬彬有礼的云弥山长险些爆粗口。
程朝筠眉头紧蹙，语气生硬：“她来做什么？”
小童没见过程朝筠这副模样，一时有些害怕：“大长公主说是有事相求……”
程朝筠愤愤放下手中书册，亲自去堵着门。
纪楚玥在书院门口，颇为耐心地等待。
不过仅限今日有事相求，否则她早就破门而入了。
程朝筠快步走到门口，只将门打开一点，露出脸来。
纪楚玥见他如此，面色不变，习惯性地出言噎他：“程朝筠，你就这气量。”
他的满腹经纶才华，遇到纪楚玥只能沦为狗屁。
“纪楚玥，我的气量也是分人的。我自诩帮不上您什么，便不请您进来喝茶了。”
纪楚玥也不着急，没去看他，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一双小巧精美的鸳鸯钺，拖在手心。
程朝筠双拳紧握，后槽牙都要咬破了。
看了很久她手中的东西，最终只能愤愤地将门朝两边甩开，抬手做出邀请的手势，将她请进来。
纪楚玥面无表情，拖着鸳鸯钺，大摇大摆地走进书院。
程朝筠怒吼：“谦石，看茶!”
慧云觉得甚是有趣，忍不住笑了，却被程朝筠的目光瞟到。
慧云立马咬着下唇，朝他深深鞠躬。却笑到肩膀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虽说程朝筠是个文人墨客，却有着收藏各种各样，形状各异的武器的癖好。
收藏癖而已，纪楚玥没有。赵泠每次行军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些特产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都快堆满了库房了。
这种小巧玲珑，做工精细的小玩意居多。
虽然是赵泠送给她的，但求人办事，总得拿出点诚意。
程朝筠将那副子午鸳鸯钺拿起来，细细观赏。
真是个好东西。
但他的脸色依旧黑得像锅底。但他是装的。
“明昭殿下因何事，公然贿赂本山长？”
程朝筠虽说着话，但眼睛却一刻不离手中的宝贝。
没事纪楚玥，有事明昭殿下。
纪楚玥慢悠悠品着茗，对他所说的话嗤之以鼻：
“贿赂？程朝筠，你真是将你满屋子的藏品贬得一文不值。”
程朝筠难得抬眼看她，他堂堂璺都第一夫子，嘴上功夫从没赢过纪楚玥。
“你赢了。”
“说吧，何事相求？”
纪楚玥放下杯子，看着面前那个醉生梦死的风雅文人：“多收个弟子。明年春日来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