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曾经听过但并不知道名字。”回程路上,颜柔安明显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语气也轻快不少。

    虽然她不知是何原因。

    “巴赫的C大调前奏曲。”文礼昂笑着,“很适合那样的氛围,也很适合你。”

    “适合我?”

    颜柔安发现文礼昂有时候还是挺会说话的。

    至少被说和这样美的旋律适配,她的内心还是暗喜的。

    颜柔安笑着,加快了步伐,走在了文礼昂的身前。

    她背着手迎着月光和微风,发丝扬起轻轻蹭到文礼昂的脸上。

    文礼昂闻到一阵浅浅的玫瑰香味。

    ——————

    今晚的中心广场依旧聚集了许多祈祷者。

    这座女神像高约6-7,将长发盘于脑后的女神双眼空洞,目视着天际,身着抹胸的贴身长裙,肩上停驻着一只白鸽。

    颜柔安每次看到这幅场景,都要在心里默默嘲讽一番。

    但今天她心中嘲讽的台词还未默念完,就被文礼昂打断了。

    “你对那座神像感兴趣?”

    颜柔安矢口否认:“并不感兴趣。我看着它不代表我感兴趣。”

    “曾经的弗加城因为地理位置原因饱受纷争,故而首任市长修建此雕像作为和平女神像,期望城市的和平发展。”文礼昂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擅自解释起来,“女神像目视的方向是海的方向。人们觉得似乎是有了女神像作为庇佑,弗加城才逐渐不受海盗的侵扰。”

    “事实上难道不是时代改变,海盗不再猖獗吗?”颜柔安并不赞同。

    “但大多数人愿意想象是神像的功劳。他们只是需要精神的寄托。”

    文礼昂倒是看得通透。

    “你知道这座神像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吗?”他忽地又问。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颜柔安感到莫名其妙,“我没必要去了解弗加城的历史吧?”

    “其实在雕像的底座基部上刻着首任市长的名字和雕像修建的时间。”文礼昂似乎执着于让颜柔安知道雕像的修建时期。

    颜柔安觉得他不像是会说一大段无意义话语的人,于是问:“那时间是?”

    “1937年的5月21日。”

    “三天后就一百年整了?”颜柔安敏锐察觉到了日期的微妙。

    “没错。”文礼昂的神情意外地严肃,“所以我在想,我们是否都是这位和平女神的玩物。明天就是追猎游戏的最后一天了,大后天是雕像修建的一百周年纪念日,规则很可能会再次发生更改。”

    他们在被神所玩弄吗?

    颜柔安不愿相信。

    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够了。”颜柔安皱眉,“现在猜测这些也毫无作用吧?倒不如想一想明天要如何度过,如果我们不幸被分配相距遥远的两片地区应该如何应对?”

    文礼昂却扫兴地叹气:“可我对这些挺感兴趣的。不知道猜测出这场游戏的真相能不能得到奖励呢

    ?”

    听到“奖励”二字(s)?(),

    颜柔安心里悄悄产生了一个想法。

    明天在虚空中试着问问那个“电子音”吧。

    如果猜出真相能获得对她有利的奖励()?(),

    其实也不是不行。

    文礼昂居然又一次无意识提点了她。

    ——————

    因为对第二天的分头行动多少有点紧张()?(),

    颜柔安打算早些睡觉养精蓄锐。

    洗完澡后她躺在床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听着文礼昂在浴室沐浴传来的哗啦水声,缓缓入睡。

    第二天他们二人早起商量好了对策。

    离开安全区进入游戏后第一时间便与对方沟通,发送自身定位。

    然后想办法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找到一条安全的路线会合。

    这是离得相对较近的情况。

    如果离得较远,就需要冒着一些风险从最近的路双向同时出发会合,而不能只考虑安全而绕远路。

    在追击时间前会合,留给他们的时间仅有三小时左右。

    更别提路上可能会遇见的情况。

    文礼昂期间离开了酒店,过了半小时左右带着一对无线耳机将其中一只交到了颜柔安的手中。

    颜柔安注意到,那是他们初见那天他戴的耳机。

    也许当时她前往洗手间时,他就是通过耳机和司信然交谈的吧。

    “到时候通过通讯耳机交流吧。”文礼昂说完话面露难色,“但是弗加城如今似乎对除了手环以外的通讯设备有信号干扰,耳机可能时常会断连几分钟。”

    “能说话沟通总比一直打字方便。”颜柔安如是说。

    ——————

    下午四点整。

    颜柔安怀揣着些许紧张进入了熟悉的虚空中。

    她并不急着旋转转盘,而是先对着不知存在于虚空何处的电子音发出了疑问:“这个游戏是不是只挑选了部分城市居民参与?”

    “是。”

    “这真的是神罚吗?”

    “是。”

    “那么,如果我找出了游戏的真相,会得到奖励吗?”

    “恕我无法回答。”

    问了这么多问题,颜柔安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

    无法回答?

    神明也有需要人类去探索的秘密吗?

    这个答案在颜柔安看来,是她问及了关键的证明。

    那么她也许应该试图找到真相。

    但眼下没有过多分神的时间。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了一半,颜柔安这才转动了转盘,并且看着它停在了贫民窟的位置上。

    竟是她曾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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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柔安不好说自己被分到贫民窟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是贫民窟的线路错综复杂,不亚于别墅区;坏是她如果要和文礼昂会合,只能从横跨弗加河的大桥上通过。

    这座桥宽敞,没有掩体遮挡,并且全长在1.5公里左右。

    如果她在桥上遭遇了危机,甚至很难能够脱身。

    颜柔安在双

    脚感受到地面之前()?(),

    却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臭味。

    她立刻就判断出这是贫民窟的大型垃圾场附近。

    她的脑海中迅速铺开一张地图。

    垃圾场位于城市的边缘(s)?(),

    距离贫民窟居民生活区差不多两公里左右。

    贫民窟生活区距离大桥也差不多有两公里。

    她决定先前往生活区(s)?(),

    再从地下居民区进行穿行。

    贫民窟的地下居民多是无业游民或是从事边缘职业的人。颜柔安曾经就住在这个地方。

    和那个她并不愿意将其当作亲人的男人。

    她躲藏好给文礼昂发送了自己的定位?(小*?说)?[(.)]?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发现文礼昂所抽到的位置是工业区的中部。

    她在城市的西北,他在城市的正北,距离绝对说不上近。

    “大概有十公里左右的距离。”文礼昂推测。

    “追击时间前能赶到吗?”颜柔安问。

    “路上没有意外肯定是可以。”

    颜柔安正打算回,文礼昂就继续发来消息:“打开通讯耳机。”

    颜柔安一打开耳机,文礼昂的声音就传进她耳中:“柔柔,下午好。”

    “.说正事。”

    “你会害怕吗?”

    他在问什么问题?

    她怎么可能会.

    颜柔安的沉默似乎在文礼昂心中变成了默认。她听见文礼昂“噗嗤”一声,极力收敛了笑意道:“你等着我去找你吧,我走路很快的。”

    “.我没怕,我也可以去对岸找你。”

    “我怕你出事,行了吧?”对面传来叹气声,“那座桥很有可能有人在蹲守过桥的人,最好不要贸然上桥。可以的话,天黑之后到桥对岸等我,我可以趁天黑过桥。”

    都到了这种时候,颜柔安也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就害不害怕一事与他争论。

    他说的确实在理。

    天黑时过桥确实是最为稳妥和保险的选择。

    ——————

    此后因为信号屏蔽导致通讯暂时中断,二人暂时关闭了通讯耳机。

    颜柔安专心地前往贫民窟的生活区。

    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是她所眼熟的。

    她在各种低矮建筑的遮蔽下穿行着,躲在暗处目睹了两场打斗,却什么都没有捞着。

    看来似乎多数人都知道了死者电子币可吞并的隐藏新规则。

    马不停蹄走了半小时左右,她终于到达了贫民窟生活区,从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暗巷拐进去,沿着墙壁尽是瘾君子凌乱涂鸦的通道前往地下。

    不是贫民窟居民的人很难发现这条通道。

    其实这个地下的小型社区在颜柔安出生前曾是繁华一时的地下商场,后因被城市放弃而逐渐成为无业游民的驻扎地。

    商铺被改造成足以睡下十几人的小房屋,商铺外的地上铺着各种废弃的报纸作为床单。

    颜柔安还记得自己五六岁时天天窝在那个老乞丐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的汗臭味与垃圾发酵的臭味入睡。

    这种日子持续了多久呢?

    颜柔安沿着这座地下城的街道走着,抬头去看曾经一度被自己以为是别样天空的顶部。

    当时她将手伸向它,认为它是遥不可及的天空。如今看来,只是低矮的天花板罢了。

    她至今还记得她看着这黑暗而狭长的天空,听着身边沙哑的男声对她一遍遍说着“你的美貌天生就是引诱男人的料”。

    是啊,她对此深信不疑。

    唾弃这样的自己也没有用。

    因为男人都是这样说的。

    “你这样的女人是少有的幸运儿,仅凭美貌就可以勾引男人从而获取利益。”那个天阉的老乞丐看着她的眼神充满觊觎却又小心翼翼,“我会保护着你长大,然后你要利用你的美貌尽可能地为我赚钱,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我亲爱的柔柔。”

    “……好的。”

    颜柔安走进曾经自己住过的一间小商铺,货架改造成的上下铺看着小,她却知道它们足以挤下十几人。

    她躲在货架的背后,抱着双腿缓缓坐下。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可以在这里躲一会儿再继续前行。

    她是有多天真,才会把那句话当真呢?

    那句她刻入记忆中的话和说出它的人,在她17岁那年一起尘封入了土。

    看着那个男人的死状,饿的瘦骨嶙峋的模样,她只是静静垂头站着,既不惋惜也不痛心。

    然后自己扛着这个男人将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埋了起来。

    此后她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