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山不让尘 > 第 23 章 筹码
    卢译身着粗衣,与人群的流动同一方向走,在下一刹那拐进了一个巷口。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即便他的身手算不上顶尖,但凭空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面前绰绰有余。

    卢译不在意今日他只在这么一些人的耳边说了这话,幼苗埋在人心里,即便只长成了草根,连起片来也无法被强势的火烧尽。他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他正洋洋自得,小巷中却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那人的动作快成了残影,让卢译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又如何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愣在那里,一时冒出了冷汗。

    喻越灵冷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卢译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但光靠她悄无声息地便可以将匕首架在自己脖颈上的本事,眼前的人压根不是他能打得过的。

    他张口,试图插科打诨过去,“姑娘,你误会了吧。我就是一个种点地买卖点东西的普通百姓,我哪能有什么本事说什么话让您这样大动干戈啊。”

    喻越灵将架在他脖颈上的匕首往前推了一些。

    “欸欸姑娘,有话好说。”卢译瞬间怂了,两只手合十对喻越灵做出拜托的姿势,“有话好说啊,有话好说。”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次问题。”喻越灵道。

    卢译试图跟她讲好话,“姑娘,你这匕首架的太深了,我怎么说啊,气都喘不过来了!”

    喻越灵闻言,送了些力气,道:“现在呢,说吧。”

    卢译这下堆起了笑脸,讨好似地说:“姑娘,我就是督察院一个屁大点的官,啥也不是,那随便哪个贵人来都能踩我一脚。我不甘心啊!这不,有位蒙着面的高手来找我,他说只要我说这话,我就能等他飞黄腾达了后,也混个尚书当当,我不就答应了嘛!”

    他又示弱一般地道:“哪知我这次运气不好,遇到了您这样的高手啊。”

    喻越灵却忽然出声,问:“你可还记得那高手的大概外形?”

    “记得嘛。”他嚷嚷道,“长得高大魁梧的,光是那个手就能抡死人。最主要的是,他说官话也说得不好,总觉得夹着点北方方言的口音。”

    喻越灵将匕首在手上转了一圈,位置却没变,吓得卢译连连往后退,有惊无险地扼着自己的脖颈,还好没摸到血。

    “往后不要再做了。”喻越灵将匕首收回鞘,撩起眼皮看他,说,“不然这匕首入的就不是鞘,而是你的脖颈了。”

    卢译马上应声,“知道了,知道了。一定听姑娘的,我这就金盆洗手。”

    喻越灵没工夫再理他,用了轻功,一时便消失在卢译的视线里。

    卢译站在原地,望向她离开的方向,却露出了狡黠又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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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越灵回宰相府的一路上仔细想过了卢译的话,虽然这话面上是冲着陈世胤,可表里就是指责他不用楚汋而已。这样的流言一旦在京城之中传开,陈世胤

    的怀疑之心便会放在楚汋的身上()?(),

    届时楚汋面临的将是极难的境地。

    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跑了起来?()??来?小_?说?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就像她弄不懂自己为什么多次把希望寄予楚汋的身上。人总是矛盾的()?(),

    她一方面不信任他()?(),

    不断地用言语说服自己与楚汋,另一方面却又总是习惯性地找他解决问题。

    推开门时楚汋正和莺时交代暗卫这几日的任务,外头的风一灌进来,莺时就已做出了戒备的反应,倒是楚汋一点也不讶异,对来人道:“怎么了?”

    莺时这才看清出眼前的人是谁,讷讷地将刀收起,对人行了礼。

    “找你有事。”喻越灵走了进来,对楚汋说,“你被人给捧起来了,小心摔得惨烈。”

    楚汋眼底盈着笑意,说:“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跑回来特意告知我?楚某受宠若惊啊。”

    “我只是不想让我暂时的盟友夭折的太快。”喻越灵面不改色地说,“少自作多情。”

    楚汋朝莺时使了眼色,对方便很知趣地走了出去,并将门带上。

    他看向喻越灵,说:“能对暂时的盟友也有这样的责任感,罕见啊。楚某还一直以为喻姑娘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你要这么说,我现在就能走。”喻越灵道。

    楚汋见状立刻向她赔礼,说:“给喻姑娘道歉,不和你开玩笑了。”

    喻越灵佯装要走的姿势这才停下,转了身,对他道:“是阿布尔斯郎的手笔。”

    楚汋正了脸色,皱起了眉。

    喻越灵把事情的始末全与楚汋说了,她条理清晰,和他把自己所有的推测与想法托盘而出。楚汋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他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第一次,他们真正平心静气地谈话。没有嘲讽挖苦,也没有针锋相对,只有两个高傲又不对付的人难得的在一个屋檐下同舟共济。

    多么神奇。

    喻越灵说:“阿布尔斯郎这一招行得险恶,既激起了百姓对陈世胤的不满,又给你下了绊子......你笑什么?”

    “我得感谢阿布尔斯郎。”楚汋说,“他帮了我一个大忙。”

    喻越灵没理解他的意思,问:“什么?”

    “阿布尔斯郎的这一步不会马上生效。”楚汋没有直接解释,只是说,“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在没有刻意助长前不会肆意疯长,如今我知道了这件事,就有方法控制它。在我在京城完成所有事情后,它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入宫中。”

    “你是想让陈世胤怀疑你?”喻越灵说,“你图什么?”

    楚汋看向她,是那样的胜券在握,“京城的势力算什么?那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与世家的争斗让我觉得幼稚又可笑。九州才是我的战场,我要让陈世胤四面楚歌,让他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就这寥寥几句话,却让喻越灵平白觉得,这才是楚汋真正的模样。

    往日里他总将自己包装的彬彬有礼,即便是在与自己唇枪舌剑之时也很少露出野心的这一面,这让她觉得虚伪。但今

    日,只一段话,便让她有了平生难得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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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真正的游刃有余,他似乎就是有在所有的逆境里逆风翻盘,成为规则的制定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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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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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祝你一切顺利。”喻越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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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汋玩味地看着喻越灵,对方装作若无其事地撇开了头。

    他有感觉自己终于窥见到了一个人强势的外里下那点儿真正的真心,那些义正严辞的说辞在此刻成了纸糊的老虎,留下还倔强又倨傲的触角,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向他交付勇气。

    但他不讶异。他势在必得。

    “明日陈世胤就会在宫中设宴,用以给漠族使臣接风洗尘。”楚汋将身子往后倾,把话头转了个向,忽然说道。

    喻越灵皱眉,说:“不在会同馆?”

    “他殷勤得很。”楚汋道,“按理是应该在会同馆先设宴的。今日早朝突然变了主意,要款待漠族使臣,好让谈判更加顺利。”

    “一国之君。”喻越灵冷笑,“也能窝囊到这个地步。为了自己能偏安一隅,不让军权旁落真是做出了巨大努力。”

    “我须得提醒你。”楚汋望着喻越灵,“黎缨和赵恕都会在。”

    喻越灵顿了一下,接着将手里的茶盏攥得死死的。

    但她那点儿恍惚与失落转瞬即逝,换上的笑意会让人感觉自己只是看错了而已。但楚汋不会看错,尽管喻越灵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并且将那点儿情绪完美地遮盖了过去,可她看起来就是很难过。

    “那与我何干。”喻越灵说,“黎缨和赵恕,那都是好多年前的名字了。先不说他们还认不认得出我,就算认出来了,又能如何呢?”

    楚汋摇头,说:“我以为你已经能把我当作半个盟友。却连半句实话都无法对我说。”

    “这一点我没打算骗你。”喻越灵望着他,“其实陈世胤怀疑得对。阎翼军和赤霄军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首领,那就是我父亲。喻家和他们毫无瓜葛,他们只忠于我父亲的名字。”

    “他们是我父亲的旧部,也仅仅如此。”喻越灵说,“替我父亲报仇是他们唯一帮我的原因,但是如果你想靠他们完成你的野心,就必须得拿出一个让他们心悦臣服的理由,谁都帮不了你。我也不能。”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喻越灵的袒露比她的拒绝还难对付,她以退为进,只是想让楚汋认清楚所有的现实,将所有其余复杂的思想全部褪去。她将自己的弱点毫无保留地摆在楚汋的面前,让他仔细考量在她失去价值的情况下,究竟是否还要决意与她合作。

    她就是铁了心只要一个最干净的盟友,将后背交予他也不会被背刺的盟友。楚汋出神地想,一个人曾经究竟受过多少背叛与伤害,才能谨慎到这般地步。

    “衮州西部有一处私营军火库。”楚汋突然开口,这让喻越灵准备起身的动作僵住。

    她往下坐住,看向楚汋。

    “它的位置很隐蔽,对外声称都是打铁厂。它是我名下的资产。”

    楚汋轻声地说:“喻姑娘,这筹码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