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礼倚在窗边闭眼假寐，外边候着的侍从无人敢进来打扰。
陈大夫拖着摔伤了的腿回到东宫时，天色已近黄昏。书房的大门紧闭，从窗口依稀可见陈南礼独自一人形影相吊。
“殿下这是……”
陈大夫摸不清陈南礼的心思，站在门口小声向侍从打听他离开东宫后的情况。
侍从无声地摇了摇头，继而压低了声音：“殿下原本吩咐晚饭等秦大人回来再吃，现在过了晚饭时间，秦大人迟迟未归，殿下也没再吩咐。”
闻此，陈大夫不悦地皱眉：“殿下的药用了吗？”
“我等哪敢把药送进去，”侍从赶紧弯腰拱手，“殿下这回动了大气，进了书房后将伺候笔墨的童子都赶了出来，连茶水都没让人添上一回。”
“得了，今晚有得忙了，”陈大夫攥紧药箱带子，低声叹了口气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找个人吩咐药房那边，按照我留下的方子把药煎好，几个药炉的火一刻都别熄。”
五脏六腑仿佛受什么东西挤压揉捏一般，痛得近乎令人窒息。陈南礼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肺里的空气好似已经全数被人挤空，此刻呼吸都成了奢侈。
血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的外袍上，殷红的颜色分外妖艳刺目，与他苍白如纸的脸色截然走向两个极端。
陈大夫敲了三次门都无人应声，计较着本还没到发病的时候，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查探陈南礼的情况。见他倒在榻上性命垂危的样子差点一趔趄摔倒，连滚带爬地跪在榻边为陈南礼诊脉。
残存的意识提醒陈南礼有人到了他身边，习惯中的防备让他紧紧扣着手腕，不放松分毫。直到那人颤抖着出声，声线讶异而痛心疾首：“殿下，是老朽，老朽为小王大人看诊回来了。”
陈南礼脑中紧绷着的弦倏地一松，卸了手腕的抗拒，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痛苦中睁开眼，对陈大夫道：“不要声张……”
话音还未落，一口鲜血又从陈南礼口中猛地吐出来，喷溅在身边放着的信纸上。血色迅速盖过墨迹，模糊了信件上的文字。
“殿下！”
纵然陈大夫极力压低了声音，陈南礼惹出的动静还是逃不过外面侍从的耳朵。
一众侍从手忙脚乱地奔过来，乌泱泱一片跪在榻前，只听得陈南礼又说了一句什么，却因离得远而显得声音并不真切。
“一应琐事……都交予……唐清梦……”
血又从他嘴边渗下来，陈大夫扶着他的手俱是黏腻擦不干净的血迹。
跪在前头的侍从是陈寄昀安排的人，依稀听见陈南礼喊了个名字，却又并不认得那人是谁，壮着胆子反问了句：“殿下要让谁来？”
那句话像是耗尽了陈南礼所有元气，说完便不再应答一句。好在陈大夫为人医者时刻警醒，蓦地听见他喊唐清梦的大名，心下一惊，立刻为他找补：“殿下病糊涂了，找容安先生。”
见那侍从探头探脑，陈大夫抬高了两分声音：“还不快去把秦枕言大人喊回来，在殿下榻边守着！”
*
“倘若没有先前那么多龃龉，我对大人的棋艺或许会存有几分敬佩之情，”薛放站起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利益冲突在先，个人恩怨在后，薛家不会做东宫的垫脚石，我与大人也注定不能同路。”
唐清梦赖着不走：“二公子既说薛家的事您做不了主，又何必一锤定音，认定薛家与东宫定然存在利益冲突呢？要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敌人……”
话说了一半，就见薛书火急火燎地踏进院门，唐清梦登时站起身，快步向他的方向走过去。薛放没料到薛书这么快就回来，脸色先是一变，而后迅速跟了过去。
薛书迎上前，先看向站在唐清梦身后的薛放，递了个埋怨的眼神过去，朝唐清梦拱手行礼。
唐清梦低头回礼，故作成竹在胸：“薛大公子可想出和棋之道了？”
薛书不再就着棋局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挑明话头：“如果大人是来说服我让薛家加入太子阵营的，还请大人尽快打消了这心思。世家有世家的规矩，秦大人并非世家出身，又不是倚靠功名进入官场，对此并不了解，我不怪你。但既然已在我等府上，烦请你遵循我的原则。”
遭了斩钉截铁的拒绝，唐清梦本还没生气，听了薛书对她上位手段不明的直白讽刺，她不由得气极反笑，对着薛书道：“大公子坚持的又是何种规矩？是即将被新政削权，还是背地里挨了崔家挤兑？”
“殿下对新政可没提出半点异议。”薛书眯着眼睛打量她，“提醒你们殿下，他母家可也是当今世家门阀之一。”
唐清梦见自己的挑衅起了作用，心底里简直拍手称快：“我们殿下的母家是当今皇后，薛公子对此可有其他见解？”
“忘恩负义，寡廉鲜耻。”
薛书咬牙切齿吐出八个字，又说：“我不欲与你多言，薛放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薛放一眼，从管家手里接过个盒子转身拂袖而去。
唐清梦又坐回座椅上，长舒一口气，见薛放仍旧站在院中，似是仍在思索薛书刚刚说的话。
“你们这对兄弟互相推诿起来，话都不变。”唐清梦的手搭在扶手上，屈起手指轻扣桌面，“薛家到底谁说了算呢？”
薛放肉眼可见地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上唐清梦，眼里不无郁郁之色，闷声答：“我兄长。”
“是吗？”
唐清梦反问一句，语气平静得没什么感情，只是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算计。
“那您这个二公子，可当得快活？”
见薛放不答，唐清梦又问他：“我若是没猜错，大公子应该是去找崔家的公子商量应对新政的对策吧？这时候回府，藏着的又是怎样的心思？”
薛放张口就要否认，但唐清梦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干脆站起来，一步一句走向他逼问道：“那盒子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大公子为了向崔家求和，具体交出了什么，你就不过问一句？还有——”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对这些事这么了解？”
唐清梦已经走到薛放面前，两人面对面僵持着。薛放身形八尺有余，不得不低头垂眸看她。
半晌，久到唐清梦以为薛放只能用沉默来应对时，他终于开口：
“我不感兴趣。”
“二公子说我谎编得不好，到了自己身上，也是漏洞百出。”唐清梦粲然一笑，视线不从他脸上移开半分，“二公子知不知道，你说谎之前会先叹气？”
“秦大人洞若观火，但我今日累了，您早些回去吧。”薛放放弃与她继续说下去，转身往后院走，“送客。”
唐清梦顾不上守什么礼节，忙不迭拽住他的衣袖：“你们大可以开出条件，我会说服太子答应你们！”
薛放停住脚步，侧着头冷言道：“我若说我的条件，是请大人将那乐工交还给我，您可会答应？”
唐清梦一时语塞，说不出话。薛放自嘲地笑了笑，对她又说：“你看，你我皆有不能舍弃的东西，我们到底和那些擅权者不同。大人听我一句劝，不要继续在此事上费心。东宫于你我而言，远非良主。”
“太子清风峻节，又承蒙穆相教导，认皇后做嫡母，位主东宫。”唐清梦言辞锋利，“如若这都不算良主，薛家可是有了二心？”
“我若将实情尽数告知，秦大人可否不要再与薛家纠缠了？”
薛放低声叹气，眼里存了对唐清梦的几分怜惜。
唐清梦点点头，听薛放平地里抛出一声惊雷：
“现今太子，迟早要被废掉。”
这话一出，唐清梦当即甩着袖子去捂他的嘴，厉声呵斥：“你这是大不敬！”
薛放攥住她的手腕：“江南世家已成共识，不然你以为，三皇子哪来的和他斗的底气？你当崔家会是个好的助力，殊不知崔家在暗地里早投了诚，只等着看东宫的笑话。”
“绝无此种可能，东宫并无大错——”
薛放看了她一眼，恨不得伸手敲开她那不开窍的脑袋：“秦大人用在我身上的识人断物的本事，用在太子身上三分，也不至于死到临到仍看不清形势。”
“那你为何要将这话告诉我？妄图挑拨我与殿下的关系？”
薛放被唐清梦离奇的脑回路逗得差点笑出声，不过转而笑容又被沉郁的脸色覆盖：“我兄长说得话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些权当是我代他向你赔礼。”
唐清梦眉头一挑，看着他诚恳的脸色暂且信过，继续问他：“你说东宫形势——”
话未说完，就被门口的一阵吵闹打断。紧接着管家领着一位侍从匆匆走过来，那侍从唐清梦认得，正是齐涣留下来，伺候陈南礼笔墨的奴婢。
“秦大人，殿下让您尽快赶回去。”
唐清梦看他神色有异，不由得追问：“出什么事了？殿下派你喊我回去吃饭？”
侍从低着头不敢说活，薛放猜到缘由，轻笑出声，指了指侍从道：“我回避便是。”
唐清梦按住薛放的手臂，对侍从说：“我待薛二公子推心置腹，你只管说即可。”
侍从咚得一下跪到地上，不敢高声应答，以仅仅他三人能听见的声音恸哭：“殿下的身子、殿下不大好了！”
唐清梦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想起在外奔波一天，陈南礼都未曾想起服药一事，心口猛地一紧。
薛放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默然叹道：“这就是我们不看好东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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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摸不清陈南礼的心思，站在门口小声向侍从打听他离开东宫后的情况。
侍从无声地摇了摇头，继而压低了声音：“殿下原本吩咐晚饭等秦大人回来再吃，现在过了晚饭时间，秦大人迟迟未归，殿下也没再吩咐。”
闻此，陈大夫不悦地皱眉：“殿下的药用了吗？”
“我等哪敢把药送进去，”侍从赶紧弯腰拱手，“殿下这回动了大气，进了书房后将伺候笔墨的童子都赶了出来，连茶水都没让人添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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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六腑仿佛受什么东西挤压揉捏一般，痛得近乎令人窒息。陈南礼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肺里的空气好似已经全数被人挤空，此刻呼吸都成了奢侈。
血悄无声息地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的外袍上，殷红的颜色分外妖艳刺目，与他苍白如纸的脸色截然走向两个极端。
陈大夫敲了三次门都无人应声，计较着本还没到发病的时候，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查探陈南礼的情况。见他倒在榻上性命垂危的样子差点一趔趄摔倒，连滚带爬地跪在榻边为陈南礼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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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南礼脑中紧绷着的弦倏地一松，卸了手腕的抗拒，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痛苦中睁开眼，对陈大夫道：“不要声张……”
话音还未落，一口鲜血又从陈南礼口中猛地吐出来，喷溅在身边放着的信纸上。血色迅速盖过墨迹，模糊了信件上的文字。
“殿下！”
纵然陈大夫极力压低了声音，陈南礼惹出的动静还是逃不过外面侍从的耳朵。
一众侍从手忙脚乱地奔过来，乌泱泱一片跪在榻前，只听得陈南礼又说了一句什么，却因离得远而显得声音并不真切。
“一应琐事……都交予……唐清梦……”
血又从他嘴边渗下来，陈大夫扶着他的手俱是黏腻擦不干净的血迹。
跪在前头的侍从是陈寄昀安排的人，依稀听见陈南礼喊了个名字，却又并不认得那人是谁，壮着胆子反问了句：“殿下要让谁来？”
那句话像是耗尽了陈南礼所有元气，说完便不再应答一句。好在陈大夫为人医者时刻警醒，蓦地听见他喊唐清梦的大名，心下一惊，立刻为他找补：“殿下病糊涂了，找容安先生。”
见那侍从探头探脑，陈大夫抬高了两分声音：“还不快去把秦枕言大人喊回来，在殿下榻边守着！”
*
“倘若没有先前那么多龃龉，我对大人的棋艺或许会存有几分敬佩之情，”薛放站起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利益冲突在先，个人恩怨在后，薛家不会做东宫的垫脚石，我与大人也注定不能同路。”
唐清梦赖着不走：“二公子既说薛家的事您做不了主，又何必一锤定音，认定薛家与东宫定然存在利益冲突呢？要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敌人……”
话说了一半，就见薛书火急火燎地踏进院门，唐清梦登时站起身，快步向他的方向走过去。薛放没料到薛书这么快就回来，脸色先是一变，而后迅速跟了过去。
薛书迎上前，先看向站在唐清梦身后的薛放，递了个埋怨的眼神过去，朝唐清梦拱手行礼。
唐清梦低头回礼，故作成竹在胸：“薛大公子可想出和棋之道了？”
薛书不再就着棋局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挑明话头：“如果大人是来说服我让薛家加入太子阵营的，还请大人尽快打消了这心思。世家有世家的规矩，秦大人并非世家出身，又不是倚靠功名进入官场，对此并不了解，我不怪你。但既然已在我等府上，烦请你遵循我的原则。”
遭了斩钉截铁的拒绝，唐清梦本还没生气，听了薛书对她上位手段不明的直白讽刺，她不由得气极反笑，对着薛书道：“大公子坚持的又是何种规矩？是即将被新政削权，还是背地里挨了崔家挤兑？”
“殿下对新政可没提出半点异议。”薛书眯着眼睛打量她，“提醒你们殿下，他母家可也是当今世家门阀之一。”
唐清梦见自己的挑衅起了作用，心底里简直拍手称快：“我们殿下的母家是当今皇后，薛公子对此可有其他见解？”
“忘恩负义，寡廉鲜耻。”
薛书咬牙切齿吐出八个字，又说：“我不欲与你多言，薛放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薛放一眼，从管家手里接过个盒子转身拂袖而去。
唐清梦又坐回座椅上，长舒一口气，见薛放仍旧站在院中，似是仍在思索薛书刚刚说的话。
“你们这对兄弟互相推诿起来，话都不变。”唐清梦的手搭在扶手上，屈起手指轻扣桌面，“薛家到底谁说了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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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唐清梦反问一句，语气平静得没什么感情，只是眼里迅速闪过一丝算计。
“那您这个二公子，可当得快活？”
见薛放不答，唐清梦又问他：“我若是没猜错，大公子应该是去找崔家的公子商量应对新政的对策吧？这时候回府，藏着的又是怎样的心思？”
薛放张口就要否认，但唐清梦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干脆站起来，一步一句走向他逼问道：“那盒子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大公子为了向崔家求和，具体交出了什么，你就不过问一句？还有——”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对这些事这么了解？”
唐清梦已经走到薛放面前，两人面对面僵持着。薛放身形八尺有余，不得不低头垂眸看她。
半晌，久到唐清梦以为薛放只能用沉默来应对时，他终于开口：
“我不感兴趣。”
“二公子说我谎编得不好，到了自己身上，也是漏洞百出。”唐清梦粲然一笑，视线不从他脸上移开半分，“二公子知不知道，你说谎之前会先叹气？”
“秦大人洞若观火，但我今日累了，您早些回去吧。”薛放放弃与她继续说下去，转身往后院走，“送客。”
唐清梦顾不上守什么礼节，忙不迭拽住他的衣袖：“你们大可以开出条件，我会说服太子答应你们！”
薛放停住脚步，侧着头冷言道：“我若说我的条件，是请大人将那乐工交还给我，您可会答应？”
唐清梦一时语塞，说不出话。薛放自嘲地笑了笑，对她又说：“你看，你我皆有不能舍弃的东西，我们到底和那些擅权者不同。大人听我一句劝，不要继续在此事上费心。东宫于你我而言，远非良主。”
“太子清风峻节，又承蒙穆相教导，认皇后做嫡母，位主东宫。”唐清梦言辞锋利，“如若这都不算良主，薛家可是有了二心？”
“我若将实情尽数告知，秦大人可否不要再与薛家纠缠了？”
薛放低声叹气，眼里存了对唐清梦的几分怜惜。
唐清梦点点头，听薛放平地里抛出一声惊雷：
“现今太子，迟早要被废掉。”
这话一出，唐清梦当即甩着袖子去捂他的嘴，厉声呵斥：“你这是大不敬！”
薛放攥住她的手腕：“江南世家已成共识，不然你以为，三皇子哪来的和他斗的底气？你当崔家会是个好的助力，殊不知崔家在暗地里早投了诚，只等着看东宫的笑话。”
“绝无此种可能，东宫并无大错——”
薛放看了她一眼，恨不得伸手敲开她那不开窍的脑袋：“秦大人用在我身上的识人断物的本事，用在太子身上三分，也不至于死到临到仍看不清形势。”
“那你为何要将这话告诉我？妄图挑拨我与殿下的关系？”
薛放被唐清梦离奇的脑回路逗得差点笑出声，不过转而笑容又被沉郁的脸色覆盖：“我兄长说得话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些权当是我代他向你赔礼。”
唐清梦眉头一挑，看着他诚恳的脸色暂且信过，继续问他：“你说东宫形势——”
话未说完，就被门口的一阵吵闹打断。紧接着管家领着一位侍从匆匆走过来，那侍从唐清梦认得，正是齐涣留下来，伺候陈南礼笔墨的奴婢。
“秦大人，殿下让您尽快赶回去。”
唐清梦看他神色有异，不由得追问：“出什么事了？殿下派你喊我回去吃饭？”
侍从低着头不敢说活，薛放猜到缘由，轻笑出声，指了指侍从道：“我回避便是。”
唐清梦按住薛放的手臂，对侍从说：“我待薛二公子推心置腹，你只管说即可。”
侍从咚得一下跪到地上，不敢高声应答，以仅仅他三人能听见的声音恸哭：“殿下的身子、殿下不大好了！”
唐清梦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想起在外奔波一天，陈南礼都未曾想起服药一事，心口猛地一紧。
薛放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默然叹道：“这就是我们不看好东宫的原因。”
感谢在2022-12-0323:55:23~2022-12-0523:5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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