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愿意与我交易,但可惜,他们无一例外最终都失败了,被转化成了‘虫人’。”
    “所以呢,我就一直被困在这里,看着村民们被撕咬,带着希望去‘医院’寻求治疗,再被当场虐杀。”
    店主沉默了很久,眼神冰冷麻木,似乎早已习惯。
    “小伙子,你已经是‘半虫人’了吧?”店主话音一转,用手指轻轻一点清沂的额头。
    “是。”清沂靠在吧台上,也并不准备隐瞒。
    “我可以给你施加个魔法,延缓你毒素的蔓延。相应的,你帮我杀几个‘虫人’,研磨成粉交给我,我来破阵,如何?”店主又抽出最后的一只香烟,叼在嘴里。
    “你不可以研磨吗?”清沂抓住了疑点。
    “这是他们给我下的另一道禁制。”店主说着,撩开袖口,将手腕伸到清沂眼前。
    手腕处的皮肤上有一朵六瓣的百合花纹身,其中有三片是红色,三片是白色。
    “我每触碰一次禁制,这朵百合就会染红一片花瓣。一旦六片全部染红,我就会彻底变成丧失理智的‘虫人’。”
    “刚才给你拿药杵的时候,已经用掉了一次。”
    “好,我同意。”清沂选择暂时信任眼前这位店主,毕竟他看起来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很好。”店主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清沂的额头上,刚才被店主用手指轻轻点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圈标识,闪烁了一下,又再次熄灭,只在他的眉心留下一个很小的白色圆圈印记。
    仿佛有一股清凉的泉水抚慰着他疲惫的脑神经,眼前瞬间一片清明,头昏明显有所缓解,但还是隐隐作痛。
    “你好,我是羽季凉生,很高兴认识你。”羽季凉生摘下手套,对着清沂伸出手。
    “清沂。”清沂并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但出于礼貌,还是握上了他的手。
    “去吧,我等待着你的胜利。”羽季凉生很轻的握了一下,快速松开,拍了拍清沂的肩。
    清沂左手拿着匕首转了转,道了声谢,转身走向迷雾。
    门内,羽季凉生凝视着清沂的背影,沉思良久,最后又释然一样轻笑一声。
    “欢迎回来,我的朋友。”
    尽管头疼的发展已经有所延缓,留给他的时间仍然不多。
    那位在他之前触发三段支线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威胁。
    清沂若有所思。眼下大雾迟迟不聚集,“虫人”也就不会出现,更别提拿到“心脏”。
    得找个办法把他们逼出来。
    沉思良久,他将线索一点一点在脑海里剖开。雾气浓度上升的毫无规律可言,就好像真的是随即一般。但只要稍加思索便不难发现,所有的怪异之处都围绕一个东西——百合。
    在贵族区,黑影出现时,琉璃窗上刻着百合。
    这里的安全区只在有百合图案的琉璃窗前出现。
    第一次雾气浓度升高,自己站在百合花推车前看报纸。
    似乎幸运与不幸都来自于这朵百合。
    而提到百合,便可以连带着想到时时刻刻与百合绑定在一起的人——塞西芙丝。
    神明赋予她的恋戒上有一朵纯白的百合,为她而做的琉璃窗上,她时时刻刻与百合挨在一起。
    白色百合最初是为了纪念西方宗教中的圣女,而圣女则一直是纯洁的象征。正因如此,百合也有着纯洁神圣不可亵渎的花语。
    贵族区的阁楼里,塞西芙丝头部的玻璃碎裂,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而从那个缺口,刚好可以看到整整一晚都没有变化位置的、猩红的月亮。
    在西方,月亮有着谎言、欺骗的意思。而猩红的月亮,更是不详的象征。
    那么这些是否在暗示着,塞西芙丝表面上是教派选举出的尊贵纯洁的圣女,实则只是一枚放在亮面的棋子,再偶尔拉出来当当挡箭牌得事实。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神明赐予塞西芙丝的恋戒上,那朵白百合,一旦粘上了红色的血液,便不再是原来的寓意了。
    纯洁的谎言?
    清沂定了定神,走到花车旁。他左手握着匕首,在右臂上划了一道口。鲜血顺着他有些苍白的皮肤滑下,滴落在洁白的百合丛中,绽放出朵朵血花。
    【警告!警告!检测到雾气浓度快速上升!】
    果然,来了。
    巨大的鸣笛声响彻云霄,雾气如潮汐般翻涌,遮住阳光,亦阻断了清沂的退路。
    很快,鸣笛声就被扑面而来的虫鸣取代。黑色庞大的身影在迷雾中蠕动,翅膀快速扇动,发出“嗡嗡”的噪声。
    第二波来了三只“虫人”,伴随着几只黑白飞蛾。
    三只对清沂来说还是有些够呛。自从十八岁失忆以后,他就一直喜欢窝在家里,和数据代码待在一起,基本是打死不出门的死宅类型。
    清沂背靠在花车上,瞥到了车棚上挂着的麻绳。
    三只“虫人”已经渐渐靠近,其中一只摇晃着飞向高空,用纯白的口器对准清沂,准备随时向下俯冲。
    麻绳似乎够长。他将匕首绑在麻绳的顶端,打了个结,随意悠了悠。确认已经系牢固后,他眯了眯眼,将匕首对准飞到空中的“虫人”左半边的透明翅膀,直直甩了过去。
    匕首勾上翅膀的根部,清沂手上发力,将“虫人”往下拽。“虫人”的翅膀已经被刮下一般,只剩一丝血肉还连在背上。它惨叫一声,试图挣扎,但这只会让匕首刺得更深。
    最终,随着“刺啦”一声,“虫人”的翅膀被完全刮下,它瞬间失去平衡,摔在清沂的正前方,柔软的腹部暴露在外侧。
    清沂收回麻绳,将它缠绕在左臂,手握着刀柄快速刺进“虫人”的腹部,在里转了一圈后拔出。
    蓝色的血液迸发,“虫人”的腹部如气球一般迅速变瘪。他划开一道口,穿过层层早已变异腐烂的内脏,摸出黑色圆珠。
    “虫人”口吐蓝血,当场暴毙。
    剩余的两只“虫人”愣了愣,随后张牙舞爪的嘶吼着,一起向清沂刺去。
    清沂迅速蹲下,匕首向上滑入左侧“虫人”的腹部,用力翻动。右肩却被另一只“虫人”的口器划出一道可怕的伤口,流着黄色的浓水,以及密密麻麻的斑点。
    由于惯性,右侧的“虫人”继续向前冲了一段距离,而左侧的虫人挣扎着,八只触手试图把清沂的双臂捆在一起,撕扯着他的衬衫。
    清沂拔出匕首将其翻了个身,抬手砍掉捆着自己手腕的触手,又再次刺向它的腹部划开一个小洞。也不管“虫人”到底死没死,直接轻车熟路地伸进去,扯断血管把“心脏”掏了出来。
    就像失去了核心一般,“虫人”四肢扭曲,很快就干瘪下来,躯干迅速腐烂,化成一滩脓水,只剩下隐约能看出人形的乳白色骨架。
    这和其他几只被他杀死的“虫人”死法都不一样。看来直接掏核才是最快捷有效的办法。
    盘旋在空中的几只飞蛾迟迟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将头埋在“虫人”的遗骸里,啃食着腐肉。
    虽然已经比第一次熟练了很多,但清沂的身上还是留下了些许伤口。脑袋变得迟钝,且头晕的频率明显加快。
    最后一只“虫人”发出轻微的呜咽,向外凸出的眼珠转了转,瞥了一眼惨烈牺牲的自己同胞的白骨,短暂地呆滞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迷雾试图逃跑。
    清沂勾了勾嘴角,眯着眼瞄准“虫人”的腹部。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笔直刺入最后一只“虫人”的胸腔。
    ……
    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普照大地。清沂带着三颗还沾着蓝血的“心脏”,先上阁楼重置了一下CD,再回到小店,将“心脏”交给羽季凉生。
    “动作挺快,”羽季凉生将三枚珠子用清水洗净,放在清沂的陶瓷碗里,“不过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