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沂走出光圈,伤口瞬间又开始溃烂,昏沉的脑袋伴随痛感再次侵袭。
    再回到光圈内,痛感再次消失。
    ……反复横跳。
    光圈内的安全区就像一个刷新点,刷新他身上病毒漫延的进度,一旦他出了光圈,病毒就又开始重新试图占据他的身体。
    看来要想彻底根治这些伤口,只能找到“医院”。
    右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清沂张开手,一枚暗黑色的珠子躺在他的手心。就像颜料一般,在白色的绷带上画下红色痕迹。
    目前他还并不清楚那东西是什么用途,总之先收着。
    外面雾气浓度不大,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下一波“虫人”出现。他必须尽量保证自己不受伤,否则毒素越积越多,他可能一走出安全区就会自动扑街。
    走出安全期,晕眩感瞬间袭来,清沂一键近视。他做了一个实验,目前的状态可以够他在清醒状态下自由活动20分钟。
    清沂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走下阁楼。
    虽说可以重置,但该有的痛感一样都不会少。
    在街道的另一头,靠近迷雾的地方,有一家卖碗筷的瓷器店莫名还开着,里面……居然有个活的店员。
    “诶,这位小哥,去哪啊?”店主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青年男性。
    他穿着廉价的衣服,长相英俊,鼻梁分外高挑。气质儒雅,混上上下透着一种读书人成熟稳重的气质。
    根据清沂多年玩恐怖游戏一遍过的经验,这种时候出现在玩家面前的要么是商店npc,要么是帮助型npc。
    清沂没有过多设防,强忍着头晕,表面云淡风轻地拿出那枚黑色圆润的珠子,“请问,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年轻人,这可是好东西啊,你从哪里搞到的?”男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枚圆珠,“我出十万买你这枚珠子,怎么样?”
    “不了,”清沂笑了笑,态度坚决,“还麻烦您告诉我,这是什么。”
    “小伙子,情报可不是白给的,一看你就是外乡人吧。”男人笑着,从背后的柜台拿出一个陶瓷质地的捣药碗和玉杵,“这样吧,反正你能搞到这玩意第一次,就能搞到第二次,次。”
    清沂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你把这个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用。”男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果不知道它的用处,那么就算有再多,它们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垃圾。”
    “成交。”清沂把黑珠交给他,换来了捣药碗和玉杵。
    “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爽快人做生意,”男人笑了一声,拍了拍清沂的肩膀。
    他接过珠子,放在灯前看了看,随即放到了一个药盒里。
    “这颗珠子,叫‘心脏’。”
    “尊贵的咒术师们会收集这些‘心脏’,用捣碎成碎末,加水混合在一起作为颜料,来绘制魔法阵。”
    “这种由‘心脏’绘制的魔法阵,魔力强悍,能弥补咒术师自身能力的不足。”
    “但因为‘心脏’只出现在‘虫人’体内,但虫人很稀少而且几乎只在雪山地区活动,所以有很多有权有势的咒术师会出钱圈养一部分贫民,用魔法阵将他们转化成‘虫人’,进行狩猎。”
    “您的意思是,圈养贫民?”清沂皱了皱眉。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毕竟那些声称要守护神灵的咒术师,在圣教的眼里是神圣不可亵渎的象征。牺牲几条没有用的贫民的姓名,来取得神灵的欢愉,不是一件很值得的交易吗?”
    清沂不由得回想起了塞西瑞浮打碎玻璃时奇怪的手势。
    恐怕塞西瑞仪是表面上的神父,而塞西瑞浮则是真正守护神灵的咒术师。
    但这还是说不通。既然是守护神灵,又为什么会有反叛那一幕的出现。
    “如你所见,我们这些很荣幸被选中的贫民呢,已经处在这转化‘虫人’的魔法阵中了。”
    店主说这话的时候毫不在意,就好像即将变成恐怖怪物再被虐杀的不是自己一样。他瞥了一眼清沂脸上的伤口,摇了摇头。
    “我估计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小伙子,不如躺躺平,睡一觉,去到天堂跟神灵争论世俗的不公吧。”
    “我还是想问一下,那些报纸上说的‘医院’在哪里?”
    男人愣了愣,随即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改先前端庄的气势,躬身大笑了起来。
    “欸,”他终于笑够了,眯着眼看着清沂,“小伙子,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些咒术师花大价钱造法阵,还会让你们这些待转化的‘半虫人’恢复成正常人吧。”
    “‘医院’当然是骗我们的。给我们这些可怜的贫民,一个精神安慰。”
    “其实,待转化的‘半虫人’,‘心脏’虽小,但效果更好。”
    “如果把这座村庄称作‘饲养场’,那么‘医院’就是屠宰场。趁你还没有转化成丧失理智的‘虫人’,先把你骗过去,杀了。省时,省力。”
    清沂面无表情地听完了真相。事实上,这跟他原本推理得出的大差不差。
    “这个村子里的‘半虫人’基本全被杀完了,剩下来的只是一些比较难搞的‘虫人’。那些咒术师一般不会亲自下场狩猎,魔法阵亦是杀阵,到了规定的时间就会启动,届时所有的‘虫人’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盒现代的香烟,伸进煤油灯里点上,缓缓吐了一口气,借着又抽出一根,递到清沂面前。
    “抽吗?很久以前一个跟你一样的外地人留给我的。”
    清沂垂眸,接过那根香烟。
    刚好是他最喜欢的那款牌子,带着冷调的木质檀香和辛辣的烟草气息。
    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香烟夹着,转了转。他找老板借了火,点燃香烟,百无聊赖地叼在嘴里。
    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如瀑而下,刘海几乎将他薄凉的眸子遮住。清沂熟练的吐出一个烟圈,云雯模糊了他清冷的五官,冰冷的眸子有些游离。他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阴郁、破碎感,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云雾缭绕之中,自己的头痛似乎有所缓解。香烟冒着微弱的火星,他只抽了一口,就将其摁灭。
    “真是浪费。”店主不轻不重地点评。
    清沂趴在柜台上把头埋在双臂里,闷闷地笑了笑,看着香烟的最后一丝火星熄灭。
    他歪了歪头,依旧没个正型。
    “我突然想起,自己最近好像在戒烟。”
    【作者有话说】:哭了,今天没有新的小可爱看我的文,暴风哭泣
    第十七章 你不记得我了?
    店主眯了眯眼,没有接话。
    “您又为什么毫发无伤?”清沂提出了疑问。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我没有义务告诉你。”店主从柜台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副白丝手套,和塞西瑞浮的那双极为相似,“但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我也是咒术师。”店主温柔地笑了笑,戴上手套,对着屋外做了一个手势。
    刹那间,门外亮起一道紫色的弧光,将整座小卖部包围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点点荧光。
    “只不过呢,比起杀阵,我更喜欢这些好看的防御类阵法。那帮宗教贵族认为防御阵没什么用,就不带我玩喽。”
    “既然这样,您应该可以破阵出去?”清沂打量着荧光屏障。
    一般来说,法阵色彩越纯正,咒术师实力越是强悍。而眼前的紫色屏障,几乎纯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很遗憾,不行。”店主摇了摇头,“这魔法阵是用‘心脏’磨成的粉和顶级咒术师的血液混合的颜料画成的。我被那帮贵族下了禁制,用不了攻击类的咒术,自然拿不到‘心脏’,也就无法制成同种颜料。”
    “我曾经尝试让市民帮忙杀死‘虫人’,但他们似乎都非常相信宗教那帮人,并不肯杀死‘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