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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長樂
    原來,當年教主死後,教內大亂,右護法存了私心,在逃跑時,将風行舟挾持了。
    風行舟醫術獨步天下,武功卻非常一般,只比市井上的混混強一點。
    很少人知道,他用毒也很厲害。
    在去西北的路上,右護法着了風行舟的道兒,人雖然沒死,但也被重創。風行舟趁機逃離,但他不知道大宅那邊是什麽情況,不敢回去,也不敢貿然聯系霜若他們,便只好一個人在西北躲躲藏藏,靠着做游醫賺錢度日。
    後來,有商隊雇他一起去西疆,他便跟着來了。
    這裏消息閉塞,地廣人稀,景色壯美,瓜果豐富,是藏身的好去處,他便沒再随商隊回去,就這麽在西疆待了下來。
    他被那右護法吓破了膽,在對方手上沒少吃苦頭,在西疆,他也不敢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經常是一個地方待個十天半個月,就換下一個地方。
    之前他在黑石城,不過待了五六天,在發現自己酒醉誤事,有人注意到自己後,後悔不已,連忙跑到了朱雀城,在朱雀城住了十幾日後,又來了這琉璃城。
    如果不是碰巧遇到了蓮旦,風行舟本打算今天就離開這裏,去下一個地方了。
    風行舟聽說魔教早已散了,左右護法都已經死了,頓時唏噓不已。又聽了陳霜寧的情況,不由得扼腕。
    這些被魔教擄走的孩子們的事,他都一清二楚,也知道陳霜寧是霜若的親哥哥,當年陳霜寧雖說是因為教主用霜若的命來威脅,而不能認自己的妹妹,但不可能真的做到毫不關心。
    他和風行舟一年總要通信幾次,也算是老熟人了。
    所以,一聽說陳霜寧毒發了,身體情況很差,風行舟二話沒說,就跟蓮旦一起回了客棧。
    陳霜寧早上剛醒了一陣,這才沒多久,再回去時,人已經又昏睡過去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窗子都關着,有隐約的喇叭聲傳了進來。
    風行舟坐在床邊,給床上人凝神把脈。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收回手,嘆了口氣。
    蓮旦心裏一沉,問道:“情況如何?”
    風行舟搖搖頭,說:“晚了。”
    蓮旦眼睫顫了顫,臉色一下子白得吓人。
    風行舟說:“再早三個月,我都有八成的把握,現下,只有五成了。”
    蓮旦閉了閉眼,心從谷底又回落,他沙啞着嗓子重複:“很好了,很好了,有希望就好。”
    風行舟就這麽留了下來,蓮旦讓人給他安排在隔壁屋子。
    當天,蓮旦給冷杉他們送了信過去,這天晚上,冷杉等人就也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他與風行舟是舊相識,兩人見面也只是來得及客套了幾句。
    風行舟說陳霜寧身體的毒性已經快要走到心髒了,而他現在昏睡,是身體在抵禦毒性入侵,産生了巨大的消耗。
    這種消耗很要命,也許在毒最終爆發前,就會因消耗而失去生命。
    要解毒之前,得先給陳霜寧補身,增強體力和抵抗力。
    他說的補身,不是平常人那樣,吃些好的就可以,陳霜寧經常昏睡,醒了也吃不下太多東西,還是要用循序漸進地用藥補。
    風行舟開了個方子,讓冷杉去抓藥,熬了後,蓮旦定時定量給陳霜寧喂進去。
    有時實在喂不進去,蓮旦便自己喝進去,再嘴對着嘴,給他渡過去。
    夜裏也要起來兩三次,給他喂藥。
    白天時,風行舟看蓮旦臉色不好,便順便給他把了一次脈,他說:“最晚下個月底,你就要生了,照顧他的活,你不要都自己做,不要累到。”
    蓮旦說:“我還好,如果太累了,我會讓冷大哥幫忙的。”
    風行舟點點頭,說:“我給你也開副補身體的藥,也能給肚裏的孩子補補,小哥兒白白淨淨才好看。”
    蓮旦開始時還沒反應過來,過了會兒,他才猛地看向他,問道:“我懷的是哥兒?你看出來了?”
    風行舟笑着道:“十有八九,你可以給孩子備穿戴了,還有名字,”他指了指床那邊,說:“今晚他就會醒,到時你和孩子父親可以想想,給這哥兒取什麽名字了。”
    風行舟估計得很準,當天晚上天才黑透,陳霜寧就醒了。
    蓮旦給他熱了自己做的紅棗糕,他就着熱水吃了半塊進去。
    盡管吃得不多,但已經是近些日子來,最好的一次了。
    陳霜寧吃過東西,蓮旦拿了布巾過來,他想接過來,但被蓮旦給躲過去了。
    蓮旦坐在床沿,身體微微前傾,動作很輕,怕碰壞了似的,給他擦嘴角,擦手。
    陳霜寧看着他,等到擦完後,開口道:“你現在心情很好。”
    蓮旦也不說話,沖他笑。
    陳霜寧也微微勾起唇角,他擡手,指尖碰了碰蓮旦的臉頰,又很快要收回去,卻被這哥兒抓住了這只手,側着臉,主動把臉頰貼到了他手心,充滿依賴地蹭了又蹭。
    陳霜寧臉色灰敗瘦削,但神情柔和,目光都專注地放在眼前這哥兒的身上。
    蓮旦看着他,覺得對方美麗又脆弱,心裏的憐惜和心疼彌漫上來,弄得他鼻酸,他輕聲說:“風大夫說我肚子裏的是個哥兒。”
    陳霜寧目光往下,看向他鼓鼓的肚子,眼神是抑制不住的喜悅,說:“他說是,應該就是了。”
    蓮旦見他心情好,自己心情也跟着好,高興地“嗯”了一聲,又說:“小旦大了,該給他取個大名了,還有肚子裏這個小哥兒,也一并取了吧。”
    陳霜寧這些日子都淡淡的,難得對什麽事上心,他沉吟了一陣,說:“哥哥叫‘長生’,弟弟叫‘長樂’,你覺得可以嗎?”
    蓮旦重複道:“‘長生’、‘長樂’,”他高興道:“好聽,意思也好。”
    說着,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肚子裏的小東西給他的回應,笑道:“陳長樂,你有名字了。”
    陳霜寧聽到了,怔了一下,道:“姓……陳嗎?”他以為會是姓“白”。
    蓮旦擡頭看向他,重重點頭,“跟你姓,陳長生,陳長樂。”
    陳霜寧又是一怔,過了一陣,他才開口道:“謝謝。”
    蓮旦說:“我不要謝謝,我想聽什麽,你心裏知道的。”
    陳霜寧嘴唇動了動,還沒說話,蓮旦擡手捂住他的嘴唇,說:“我現在又不想聽了,等你好了,再跟我說。”
    陳霜寧便不說了,只定定看着蓮旦。
    在蓮旦把手放下來後,他還是開口道:“風行舟醫術高明,但他不是從無失手……。”
    蓮旦又捂住了他的唇,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你會好的。”
    自從這次醒過來之後,陳霜寧每天醒着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過了幾日,作息與正常人幾乎沒什麽區別了。
    偶爾,蓮旦還能扶着他,兩人在湖邊走走。
    但好景不長,蓮旦的心剛剛放下來,有一天早上,他起床後,叫陳霜寧起來吃飯,對方卻毫無反應。
    自打這天起,陳霜寧又開始昏睡不起了,風行舟改了方子,換了幾味藥,吃了兩天,人又緩了過來,但沒幾日,就又不好了。
    如此這麽反複了好幾次,蓮旦的心跟着來回震蕩,人日漸憔悴下來。
    好在,霜若收到信兒後,就和白無雙一家三口,帶着小旦一起,往這邊趕。
    十一月中旬,他們終于到了琉璃城,蓮旦心裏崩得緊緊的那根弦,終于能松快下來一些,見到小旦後的喜悅,也讓他情緒緩解了許多。
    霜若見了蓮旦,便心疼地抱住了他,不住偷偷抹淚。
    蓮旦帶小旦去看父親,當時陳霜寧還在昏睡,小旦懂事了許多,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去,趴在父親身邊,小心地不壓到他。
    探頭親親父親的臉,他會說的話還不多,只會一遍遍說:“痛痛飛,痛痛飛……。”
    霜若來了以後,風行舟有了幫手,他交代好徒弟要做的事,便閉門不見客,專心做解藥。
    十一月下旬這半個來月,陳霜寧醒着和昏睡的時候差不多各一半,狀态又倒退到風行舟來之前了。
    醒來時,也經常是不清醒的。
    蓮旦問霜若,霜若也只是嘆氣搖頭,說:“毒沒解,還在往心髒侵蝕,就算再怎麽補身,也是在拖長時間,并不能阻止毒發進程,只有服下解藥,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只能等風行舟這邊的結果了。
    十一月底之前幾天,蓮旦的肚子有了明顯的下墜感,霜若給他把了脈,說就這幾天了。
    可巧,在蓮旦落紅那天早上,陳霜寧竟然清醒過來了。
    因為蓮旦快生了,小旦也來了,所以他之前就搬出了陳霜寧的屋子,住到了另一間房。
    蓮旦本來沒讓霜若告訴他哥,怕刺激到對方。
    白無雙跟他說,蓮旦和霜若陪小旦出去玩了,陳霜寧看着是信了,還不時讓白無雙打開窗子,往窗外路上看看人回沒回來。
    但後來,他明顯不安起來,似有所覺般,堅持讓白無雙出去找人。
    白無雙敷衍不過去,沒辦法,只好跟他說了實話。
    陳霜寧很憤怒,他讓白無雙扶他上輪椅,要去看蓮旦。
    白無雙只好把人推了過去,還沒到那間屋子,就能聽見壓抑在喉嚨裏的叫聲。
    陳霜寧聽了,額頭青筋都暴起來。
    白無雙咬着牙敲門,道:“霜若,我瞞不住了,他過來了。”
    門吱嘎一聲開了,梁雲伸頭出來看了看,拿手驅趕白無雙,說:“你去幫忙看着小旦。”
    說完,他就出來,把陳霜寧推進了當做産房的客房。
    屋子裏,過了一處遮擋的屏風,陳霜寧看見,那身體瘦小的哥兒正躺在床上,他臉色煞白,頭發都被汗水浸透了,嘴裏咬着軟木,嘴唇毫無血色。
    梁雲把輪椅推到床邊,陳霜寧費力地趴在床沿,擡手去摸蓮旦的臉頰,蓮旦喘着粗氣,流着眼淚看向他。
    陳霜寧不忍他受苦,看向神情緊繃的霜若,說:“沒有辦法讓他輕松些嗎?”
    霜若說:“這孩子不像當初小旦長得那樣大,不需要剖腹,他自己生,是要吃些苦頭的。”
    陳霜寧喉結動了動,回頭看向蓮旦。
    蓮旦見到他,就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陳霜寧知道他在想什麽,輕聲道:“不用擔心我,我很好。”
    陳霜寧說:“蓮旦,我會好的,你也要撐住。”
    蓮旦流着眼淚,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過程,竟順利了許多。
    沒到半個時辰,把蓮旦折騰得痛不欲生的小東西,終于生出來了。
    當霜若把這孩子簡單擦了擦,梁雲給他包了被子,抱給蓮旦和陳霜寧看的時候,蓮旦親了親這孩子的額頭,陳霜寧也小心地親了親。
    霜若說:“是個哥兒。”
    陳霜寧垂着眸子,看着這孩子,笑了笑,擡眼看向蓮旦,說:“辛苦你了……。”
    這話話音還沒落,他突然臉色一白,轉開頭去,撲的一聲,嘔出一大口鮮紅的血來。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又是一大口血。
    蓮旦幾乎目眦盡裂,撕心裂肺叫道:“霜寧!”
    霜若跑過去,剛剛碰到她哥的手臂,陳霜寧又嘔出一口血來,一口接一口,竟不能止住。
    蓮旦睜大了眼睛,嘴巴張着,出不了聲了。
    梁雲把懷裏的孩子放到他身邊,急着跑了出去,喊道:“快叫風大夫!”
    “哥!”霜若突然哭喊了一聲。
    陳霜寧已經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