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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再相見
    距離上次離別,已經足足有兩月之久了。
    掌櫃的知趣地退了出去,把門關的嚴嚴實實,守在二樓的樓梯口處。
    屋裏,小旦已經認出人來,撲到了少女的身上,被其彎腰抱在了懷裏,親了親他的臉頰。
    “雪冥……不,我應該叫你霜若,”蓮旦走過去,握住她手腕,激動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陳霜若看向蓮旦,笑容漸漸僵在臉上,眼睛裏凝聚出淚水來,說:“蓮旦,我能求你件事嗎?這輩子就這一次,求你答應我!”
    蓮旦看着她的眼淚和蒼白的臉色,神情呆滞下來,連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似乎都停滞不動了,他垂下眸子,眼皮蓋住了他的神情,但顫抖的嘴唇和瞬間煞白的臉色,還是揭示了他的心情。
    他嘴唇動了又動,頗為費力似的,好不容易才發出些聲音,這聲音跟他平日裏的幾乎完全不像,斷斷續續的問出一句話來,“他……是不是死了?”
    “沒有……,”陳霜若使勁兒搖頭,蓮旦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這時胸口才又有起伏,嗓子裏有了氣流出入的聲音,像是剛才已經死過了,才活過來一般。
    陳霜若蹲下來,将小旦放到地上,雙眼很近地看着蓮旦的眼睛,說:“我先來找掌櫃的,而沒直接去靠山村找你,是因為,我在猶豫。”
    蓮旦喘着氣擡眼看向她,陳霜若幾乎一字一頓道:“如果你沒來過興隆寶鋪,我就立刻離開,再不踏足這靠山村附近方圓百裏,讓你和孩子不受打擾地好好過日子。”
    蓮旦的雙眼瞪大,聽見她繼續說道:“如果你來過,打聽過哪怕一次他的消息,我就去村裏找你!”
    “陳霜若……,”蓮旦眼睛紅了,“告訴我,他到底怎麽了?”
    陳霜若哽咽着說:“他傷得很重,差點就死了。”
    聽到這句話,蓮旦的耳朵裏仿佛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晴天霹靂,霹得他眼前都發黑了。
    “他和左護法動手時,故意将其引到了宅子後山的一處山洞裏,還用內力震塌了洞口,柳叔齊他們進也進不去,等到好不容易将洞口的石頭都扒開,進入山洞內時,裏面已經是血流遍地。”
    “左護法死了,我哥他勉力用半柄斷劍支撐,站在那裏,柳叔齊他們一進去,他就力竭暈倒了,直到一周前,人才醒過來。”
    面前的少女擡手握住他的手,哀求道:“他不讓我找你,可我知道,他想你陪着他。”
    “蓮旦,就算我求你,你去見見他,不需要做別的,就每天和他說說話,待個十來天就行,不不不,三五天也行,求你了,蓮旦!”
    陳霜若哭出了聲,是從未見過的狼狽,蓮旦用衣袖擦拭她的臉,反握住她的手,攬住她肩膀,眼睛裏露出堅定之色,道:“霜若不哭,我答應你,同你一起回去。”
    ……
    這次趕路不似上次,可以慢慢走,帶着孩子不太合适。
    蓮旦在鎮上買了不少東西,回去快速打了個包,和吳大娘交代了一聲,就和假扮成車夫的陳霜若一起,把小旦還有買的這些東西,送去了鎮子附近他姐姐蓮葉家,讓她幫忙帶小旦一段日子。
    蓮葉自然是願意的,她家裏相公和公婆也樂意,上次陳霜寧幫了他們那麽大的忙,這次蓮旦還沒空手,帶了豐厚的東西。
    蓮旦看蓮葉和小旦玩得開心,蓮葉沖他直擺手,他就偷偷跑出了門去。
    自從把小旦生下來,他還從沒離開過這孩子,蓮旦心裏難受,但仍然堅定地往村外走去。
    在村外的山上,陳霜若抱住蓮旦的腰,腳尖輕輕點在樹木的枝丫上,就如疾風般不見了人影。
    兩人行到另一處較大的鎮子上時,有人牽來了兩匹馬給他們。
    蓮旦不會騎馬,陳霜若和他同乘一匹,另一匹跟在後面,可以随時在馬匹勞累時換馬。
    到下一個城鎮,又有人給他們換來兩匹馬。
    實在累了,就住在鎮子上,睡一覺,吃飽了,就繼續走。
    如此飛速行進,原本坐馬車需要四五天的行程,他們兩日便到達了目的地。
    騎馬進入到山谷中,蓮旦遠遠就看見了熟悉的宅子。
    只是宅子的大門,有明顯的裂痕,裏面也有一些塌了的屋子,還沒修補,看這樣子,可以想象當時那一場打鬥有多驚險。
    來不及和宅子裏衆人打招呼,蓮旦簡單梳洗了一番,吃了點東西,就被陳霜若領去了蓮旦曾經住過的卧房。
    現在,這道房門緊閉,裏面無聲無息的。
    太陽漸漸落山了,室內沒燃燈,莫名地,有股死氣。
    蓮旦白着臉,走到門前,擡手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身邊,陳霜若一路趕路,嗓子已經啞了,低聲道:“他醒來後,就不肯見人了,連我也不見。”
    蓮旦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縮了一下,他咬住嘴唇,想到了個問題,“他不見你,那你怎麽給他醫病?”
    陳霜若哭了出來,搖頭道:“我只在他昏迷時,給他喂過藥,他醒來後,就再沒吃過一口藥了。”
    蓮旦眼睛紅了,眼淚在眼圈裏轉,卻又被他生生困在了那裏,他睜大了眼,咬了咬牙,擡手用力去推那道門,那道本該緊縮的門,卻吱嘎一聲,開了個門縫。
    陳霜若一怔後,臉上露出喜悅之色。
    反倒是蓮旦,這時倒不知為何,站在門前,倒是猶豫不前起來。
    陳霜若急得不行,她一狠心在他背後推了一把,蓮旦這才踉跄着進了門去。
    身後的門又吱嘎一聲,被合上了。
    昏暗的光線裏,隔着一層層床帳,蓮旦看見床榻上躺着一個身形修長的人影,黑色長發有一些順着床沿垂落在地。
    蓮旦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還有腐臭的味道。
    這味道讓他瞬間停住了腳步,因為,這時他已經想起,這味道他是聞到過的。
    屋子裏安靜極了,只有淺淺的喘息聲,所以,當那沙啞怪異的嗓音響起時,蓮旦的身體明顯顫了一下。
    “誰讓你來的?”
    蓮旦眼睛裏有些懼怕,但還是咬着牙,回應道:“我自己想來的。”
    “來做什麽,難道你是念念不忘,還想和我在床上歡好嗎?”那沙啞怪異的嗓音,用惡毒的口吻道。
    蓮旦臉色唰的一下白了,他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有恐懼,更多的是委屈。
    很久都沒流過的眼淚,在這時,終于累積到了頂點,突破了阻礙,無聲地瞬間流了滿臉。
    床帳裏的人夜能視物,好一陣,他都沒再開口。
    兩人沉默了良久,蓮旦哽咽着開口道:“我來陪你說說話。”
    床帳裏還是很安靜。
    蓮旦擡手抹了把臉,又一次邁步,朝床邊走去,到了床帳前,他想撩開那層層的紗簾時,床裏的人突然開口冷冷道:“既然是你自己想來的,進門前,你在猶豫什麽?”
    蓮旦擡起頭來,向層層白紗中的人影望去,他擡手抹了把臉,說:“我怕我來晚了,看見你已經死了。”
    床裏的人又沉默了一會,突然低聲問道:“你希望我死嗎?”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還沒落時,蓮旦已經又快又無比肯定地回答道:“不想。”
    “你可憐我?”
    “不是。”
    對話又告一段落。
    蓮旦一手輕輕捏着床簾,耐心地等着。
    直到一聲若有若無地輕輕嘆息,從床裏響起,沙啞怪異的男聲道:“進來吧,蓮旦,希望你不會後悔。”
    蓮旦咬着牙,一層層掀開那紗簾,直到最後一層,他幾乎可以看清躺着那人瘦削了很多的身形,和被長發覆蓋的扭向床裏側的臉。
    在最後一層紗簾也被蓮旦掀開,挂到一側床柱上後,濃重的腐臭味撲面而來,但蓮旦并沒避讓,他屈膝坐到了床沿下的窄塌上。
    他看向床上人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手腕細得幾乎能看清每一塊骨頭。
    蓮旦心裏的酸楚,化成了一股酸澀、悲苦、痛惜交雜的水,流進了四肢百骸。
    他小心地握住那只手,怕碰壞了似的,低頭用自己的臉頰輕輕蹭了蹭,感受到了對方皮膚幾乎沒有熱氣,是涼的。
    “蓮旦……。”
    “嗯。”
    “看看我現在的臉吧,如果你不怕,就留下來。”
    蓮旦疑惑地擡起頭來,看見床上人緩緩轉頭過來,覆蓋着他半張臉的長發滑了下來,露出對方古怪的下巴,兩排森白的牙齒,還有裸露在外只有兩個孔洞的鼻骨,和兩只暴突的眼珠!
    蓮旦胸口急速起伏,驚叫聲被他死死咽進了嗓子眼兒。
    他睜大了眼,定定看着那張恐怖到極點的骷髅一樣的臉。
    直到這張臉上,露出鬼怪一般的可怕笑容來,沙啞的怪笑聲越來越大,聽起來就像是要笑得斷了氣般。
    蓮旦猛地轉身朝向床外,捂着嘴不停幹嘔。
    見狀,陳霜寧暴怒,被抓在手心裏的枯瘦的手狠狠一甩,将蓮旦抓着他的手甩開了。
    但同時,他懷裏的一樣東西,也意外被甩了出來。
    蓮旦看見了,先是一怔,繼而驀地睜大了眼。那是之前他自己親手做的,送給對方的荷包。
    他一時間幾乎沒認出來,因為已經很陳舊了。
    陳霜寧注意到了,他好一會兒沒說話。他暴突的雙眼冒出了蜘蛛網般的紅血絲,森森的白牙緊緊咬着,看起來更令人恐懼了。
    過一陣,他咬着牙道:“害怕,就給我滾……。”
    可才說出這幾個字,陳霜寧的話語就倏地停住了,因為,那個怕得渾身顫抖的瘦弱的哥兒,不僅仍然緊緊抓着他的手,還撲到了床上,死死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