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靠近了黑魔头一步。
    “盖勒特,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特里斯没搞明白,他被弄糊涂了。他不知道世界上最恐怖的黑巫师与最伟大的白巫师在打什么暗语。他们太有默契,哪怕分开的时间远比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得多,用一个眼神也可以交流。
    盖勒特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阿利安娜的事情是推动一切的遗憾,只是命运仿佛无情的雪球,越滚越大。他们已经分别被包在两个不同的雪球里,无从挣脱。最后只能将全世界卷入其中,直到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画面忽然再次晃动起来。
    而当情景再次清晰的时候,特里斯发现两个巫师正拔出魔杖面对面相向。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他看到的一定是当年的审讯员逼问出来的。
    “我们是两个阵营的人,格林德沃。”
    阿不思喘着粗气:“现在,滚出去!”
    特里斯心中升起一丝诡异感,他不由自主地又走近了一点,试图从记忆里两个人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些端倪来。
    这段记忆明显被篡改过,可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就算能在那样的手术与夸张的吐真剂下做到这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极端危险的魔法,对他自己也有损伤。
    这种方式,除非是为了……
    维护什么人。
    维护……阿不思·邓布利多?
    那么真实的记忆又是什么,那一年,他们在霍格沃兹究竟经历了什么?
    阿不思·邓布利多站在厄里斯魔镜前。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这面镜子,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镜中的画面却几乎没有发生过变化。
    他看到镜子中少年时的自己和盖勒特,以血为盟,十指交扣。随后又变成了盖勒特·格林德沃现在的模样。
    他在魔镜里整整看了三十年,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用手触摸那面镜子。
    他知道厄里斯魔镜给予的只是虚伪的幻象,反应着他心底最迫切,也是最强烈的渴望。
    如果镜子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
    刚刚,盖勒特给了他一个吻。
    在几十年后,他们的第一个吻。
    只是盖勒特和自己,都已经不再年轻了。
    伟大的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很少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但当他在数年后的世纪大战之中捡到那个格林德沃的泪瓶时,他忽然后悔了。
    如果他请求他留下来呢?
    如果,他和他走呢?
    特里斯靠入皮转椅里,用手指摩擦着嘴唇。
    他觉得自己想对了方向,却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盖勒特·格林德沃在被阿不思·邓布利多打败之后,居然在魔法部的刑讯当中,隐藏了可能对邓布利多不利的部分。
    这对他没有好处,遭受大脑额叶术的情况下,施展高深的魔法只会加剧痛苦。
    但或许,总有一些事比性命更重要。
    侦探就是这样,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最后剩下的那一个哪怕格外荒谬,也是唯一的真实。
    特里斯想,不,他几乎笃定——
    在那次对话里,盖勒特和阿不思没有以魔杖相向,甚至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矛盾。
    如果他是盖勒特的话,在福灵剂的作用下,一定会给阿不思一个吻。
    哪怕是为了这几十年来,压抑又痛苦的爱情。
    他们无法对立,却必须对立,就像解不开的死咒。
    特里斯忽然捂住嘴,用力呼吸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已经没有人可以证实他的猜测了,可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他要保守这个秘密。
    他想要为那两个人守住这个秘密。
    有谁能相信,在常人眼中一个少年们夏天的荒谬,竟然是他们足以珍藏一生的宝物。
    第4章
    特里斯翻开第四份报告,决定将这份报告继续读下去。
    但他不会让那群审讯员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的。
    「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第四次审讯报告」
    时间:1945年12月9日
    地点:联合国魔法部重刑司·第十三号审讯室
    审讯员:普劳特·卡罗,比利·欧康诺
    犯人:盖勒特·格林德沃
    健康状况:虚弱,抑郁,严重呕吐,时常神志不清。
    吐真剂用量:25ml
    盖勒特·格林德沃和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决斗即将到来。
    反抗组织的情势占据上风。无法说清是局势推动盖勒特,还是盖勒特干预了整个世界。德国人的好战给了他绝佳的机会,许多纯血巫师深入麻瓜们的高层中。
    在那次霍格沃茨的见面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若干年之前,盖勒特任由纽特·斯卡曼德——那个邓布利多心爱的学生——在巴黎圆形地下剧场的集会上偷走了血盟。他相信他的阿尔一定可以找到破解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