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她只能默默退出去。
    *
    德妃中毒案成了桩啼笑?皆非的?乌龙,福晋虽将矛头直指太子妃,但幸好太子妃亦颇机敏,及时自证,指出那用来煲汤的?参并非她所赠,须知太子妃出手一向?阔绰,送礼也?要送最好的?长白山人参,不?但年深日?久药力长,连上头的?疙瘩都格外?圆润有致,所谓“珍珠点点缀须下”,当地俗谚描绘得清清楚楚,怎可能拿这等次货滥竽充数?
    而又有证人查实,数日?前曾撞见福晋身边的?云芝出宫,虽非她亲自去药铺子里?购买乌头,可这一来一往若非心中有鬼,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瞒而不?报?
    其实,即便?真是太子妃所指使,德妃也?不?能将她怎样,东宫的?安稳关系到朝政太平,没那么容易撼动,康熙不?可能为这么点鸡毛蒜皮就去大张旗鼓——德妃虽在妃位,但家世?并不?出众,也?非他最宠爱的?女人,还不?值得为此大动肝火。
    何况太子妃有何动机出手?诚然她与四妃有些?矛盾,可宫里?勾心斗角多了去了,若个个记恨,哪里?应付得来?若说是为了打击四贝勒与十四贝勒,倒还有丁点可能。
    但这点无论谁都不?会承认,至于康熙心里?是否存了点疑影,便?只有他老人家自己知道。反正太子妃已光荣地赋闲在家,而德妃侥幸大难不?死,却重得圣上怜爱,康熙不?但让她代掌宫权,听话?里?口?气,还有意在年后晋封其为贵妃,实属因祸得福。
    云莺掩唇,“倒是皆大欢喜。”
    她深知德妃娘娘并不?像面上看上去那样淡泊,能得晋位之荣,谁不?高兴呢?何况从此稳稳地压那三位一头,做梦都要笑?醒了。
    但也?是到现在云莺才意识到,本就是母子俩做成的?圈套,专等着人往里?钻,否则怎那么巧揪出真凶了?
    难免有些?嗔怨,“您竟不?告诉我。”
    小拳拳捶你胸口?哦。
    四爷笑?着将她按住,“知道太多有什么好,我只要你平安。”
    何况此宗还有另一桩发?现,售卖乌头的?那家药铺子,背后竟是八贝勒府的?生意——倘若此事老八也?在幕后推手,更不?能疏忽大意。他深知老八脾气,是坑就推一把,遇平就挖一铲,唯恐天下不?乱,倘真能促成他跟太子翻脸,何乐而不?为?
    云莺道:“那娘娘的?平安您就不?顾了?”
    诚然四爷把她看得这样重令她心里?暖暖的?,但德妃毕竟也?是四爷生母,人不?能不?念生恩。
    四爷道:“我本就没打算要额娘服毒。”
    不?过做做样子。
    倒是德妃为求戏真似乎想亲自尝试,岂料误打误撞进?了顾嬷嬷的?肚子,也?算阴差阳错了。
    云莺觉着……顾嬷嬷可能是故意的?,她虽然常常为四爷打抱不?平,也?对德妃有些?讨厌,但,四阿哥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更清楚德妃对四爷的?重要,所以才不?惜以身犯险,免得德妃受伤。
    还好喝的?不?多又及时催吐,否则老命恐怕要葬送在此了。
    云莺心生恻隐,“待会儿?我亲自过去看看嬷嬷。”
    忽又想起,“……正院那位,您打算怎么处置?”
    谋害婆母属于十恶不?赦中的?“恶逆”罪,按律该处以极刑,但一来德妃安然无恙,二来,彼此都是重脸面的?人,不?可能为此昭告天下。
    但福晋的?位子注定是保不?住了。
    四爷沉默一瞬,“我已写下休书,连同庚帖一并寄回乌拉那拉氏府上。”
    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也?念在她丧子之痛,四爷饶恕她一命已属勉强,再见就不?必了。
    云莺没说话?,走到现在,她自个儿?心里?也?有些?苍茫,福晋的?倒台固然是咎由自取,可归根结底,是否也?有四爷对她情意日?渐淡薄的?缘故呢?
    她与四爷也?会走到那天吗?
    当然是她想得太多了,她现在不?过是个妾,连与四爷平等的?地位都谈不?上,那拉氏即便?被休弃,她也?未必能上去,充其量德妃那关便?困难重重。
    不?由得一阵眼酸,有几滴冰凉的?水迹落在手背上,连忙揩去。
    四阿哥却已然发?觉,他轻轻托起云莺下巴,珍惜地捧着她的?脸,“好端端怎么哭起来了?”
    “谁哭了?”云莺嘴硬不?肯承认。当她发?觉自己爱上四阿哥的?那天,就已经没退路了。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从古至今似乎都难以免俗。
    胤禛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泪痕,含笑?道:“时至今日?,你还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