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主子是故意纵容,还是根本没看出来?
    南宫厌摸索到了自己的烟杆,放到烛台上点燃,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浮麻味,他的眉眼模糊在弥漫开来的烟雾中,懒懒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变得多情缱绻:“也好,你宁愿搭上自己也要杀了我,如此便也算我们殊途同归了。”
    晚上的皇宫很静,稍微有一点声音便能听见,而此刻的刀光剑影已经如此之近了,南宫厌心里很清楚,所以他将青尧也派出去抵挡。
    南宫厌说:“小夜,我们一起下地狱。”
    “今夜死的只有你一人。药里没毒,只是掺了些让人虚弱对身体无害的东西。”
    所以他不会和他一起死。他们杀进来只会要他南宫厌的命。
    南宫厌慢悠悠站了起来,走到了萧荧面前,举起烟杆点了点他的肩,然后忽然敲向他的后脑。
    萧荧被他砸得往后趔趄了两步,南宫厌趁机扑向他,两人双双倒在地上纠缠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桌案顷刻间被带翻,上头的器具立马摔碎一地,萧荧被他按住了手臂,一时之间有些挣脱不开。
    这时,南宫厌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暗色的血瞬间流出,拽住萧荧的衣领将人往面前带,直直看入他的眼睛,“可我想跟你一起死。”
    说着,便胡乱吻上了他的唇,将血渡进了他的口中。
    萧荧的唇是冷的,一如他的心。
    可这却是他为数不多的触碰。
    萧荧五指死死抓着他的肩,猛地用力将人掀了出去,南宫厌后背撞倒了宫灯,烛火瞬间便点燃了灯罩。
    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绛珠进来后便看到萧荧跪坐在地,捂着嘴的指缝中不断渗出血,浑身颤抖。
    “公子!”绛珠跑到他身侧,看到那血全是浓稠的黑色,心下便明白他这是中毒了。
    于是她飞快地在屋中翻找解药,将所有的东西都翻得乱七八糟,她将几枚瓶子放到地上,倒出了里面的丹药喂给萧荧。
    “公子!快吃下去!”
    萧荧痛得半身麻木,张嘴都费劲,绛珠见他不吃,急得满头大汗。
    “别白费力气了。南宫厌坐在地上,靠着翻倒在地的桌棱上,“我的血中有上百种剧毒,除了颜霜之外无人可解。”
    颜霜已经被他杀了,所以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绛珠的眼中充满恨意,拿匕首抵着南宫厌的脖颈,恶声道:“解药!”
    “我说了,无药可解。”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绛珠手下微微用力便割破了南宫厌的脖子。但对方没有痛感,连看都不看一眼,轻蔑地笑了笑:“就凭你?”
    他说的不错,绛珠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绛珠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口,还碎了一半的肩胛骨。
    “这里有我,您快走!”绛珠闷哼一声,咽下满口血腥。
    萧荧伏在木凳上咳着血,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快没有了,冷汗将衣衫浸透,五脏六腑都在疼。
    绛珠的声音像是浸在水里一般,他听得并不真切。
    萧荧喘了口气,胸腔火辣辣地疼,额头上的血流到了眼睫上,他抬眼看过去,发现绛珠身上已经多了数十道刀伤,衣衫凌乱,肩膀血肉模糊。
    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气。
    “快走啊!”
    绛珠撑不了多久,她的心肺都被南宫厌震碎了。
    萧荧刚刚吃下的那些解毒药,也只是暂时抑制,再耽搁下去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跑,别回头。”绛珠低眸:“他在城门口等你。”
    萧荧心中猛然一跳,咬紧牙关撑着桌角站了起来。忍着疼痛,捂着腹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他喘着气,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南宫厌望着萧荧离去的背影,脸上笑意消失眼中蒙上一片阴翳,冷漠地看着绛珠,双目猩红,如无间恶鬼。
    绛珠一身白袍,擦了擦嘴边的血,挡在门前。
    南宫厌青丝未束随着一袭红衣飞舞,脸上满是血污,眼眶猩红透过额前发丝,冷冷看着面前的绛珠,烛光映着他的面庞,“死在我手里可是很难看的。”
    **
    萧荧一身狼狈,满身血腥,穿梭在宫道上。身体已经相当虚弱,头无比沉重,眼前的路都变得扭曲模糊起来,好几次差点倒在地上。
    他已经走了一条长街,但南宫厌仍旧追了上来。
    “中了毒还能跑这么远。”
    萧荧猛然回头,只见南宫厌站在身后不远处,绛珠像一条破布一般被他提在手中,纤细苍白的身体裹在一片血色中,那些血顺流了一路,一股股,涌进萧荧的眼里,刺得他心里沉沉的喘不过来气。
    南宫厌从尸体上跨过,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萧荧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冻住了,握紧了拳头,“你、究竟……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