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根本就不需要掐诀念咒,只要真的感应到半龙的存在,龙鳞自会响应。
    他们几乎找遍了整个大荒陆地,却竟从未想过要往海里找……
    幸好,她终于找到了。
    然而,看着这样的海面,这样的巨浪,她该如何去到海中?
    但几乎没想多久,阿念立刻下定决心,她对这锦盒中的龙鳞轻轻道:“爷爷,你要保佑我啊。”
    随即她把锦盒合上放到衣襟中,手中掐诀,手上立刻汇聚了一大波冰蓝色的灵力。把手中的那一大波灵力狠狠地砸到海面,瞬间,那奔腾的海面冻结了一片。
    提裙踏上冰面,那冰面仍呈海浪状凹凸不平尖锐如利刃,阿念走得很艰难,没走多远手上脚上身上被割伤数处,衣上多处冒出了鲜血。
    且海面虽被冻结,但底下涛涛的海浪仍在翻滚,冲拍着海面,撞击出一条又一条裂痕。
    忍着伤痛,阿念砸出一波又一波的灵力,到达海中央时,她已经精疲力竭且满身是伤,但她无暇去想,那绿色光源就在脚下,她该如何是好?
    要不要跳下去?
    可不由得她犹豫太久,那冰面很快便裂开,从地下汹涌而来的海浪向她袭来,很快便将她卷进了海里。
    阿念屏住呼吸,衣襟中的锦盒飘了出来,龙鳞于海里散开,发出巨大的光芒。
    大海此时似乎平静了下来,海水不再怒急,此时海里静谧得很。
    透过龙鳞发出的光芒,阿念往底下一看,海底有一巨大的岩石同样散发点点幽幽的绿光,龙鳞向下,那巨石的点点流光向上,二者于海水里纠缠成一龙卷风状的光团。
    细细一看,那巨石中镶嵌了一个人呈大字状,四肢与额间有凸起之物,且头顶上有犄角状物。
    苍龙说,玄朱是被活活钉死在墙上的,她在这巨石中应该已经躺了亿万年了,整个人早已与巨石化为一体,然而此时却正在剥离消解成点点绿光与龙鳞的光纠缠在一起。
    海水如寒冰刺骨,可阿念仍感受到眼中汹涌而出的温热。
    四十多年了,她终于完成了苍龙的遗愿。
    嘴里含着的那口气所剩无几,窒息感扑面而来,阿念连忙往海面上游去。但她的水性没有那么好,距离海面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就要支撑不住了。
    所幸,就在她要失去意识之前,相柳跃进海中,迅速地游到她身边,将她迅速带到水面上,然后飞过的毛球叼了他俩扔到背上。
    她此时已经晕了,但所幸还来得及,相柳往她嘴里渡气,她吐出了许多海水,然后咳嗽不已。
    见状,相柳神色恢复了平静,不再紧张,可转瞬即怒,几乎是在她抬头的瞬间劈头盖脸地骂过去:“你是疯了吗?!是不是不要命了?为何要擅自离开?既然知道要去海里为何不叫我?你有脑子吗?!”
    不仅是阿念,这世上几乎没人见过如此失控暴怒的相柳。他一直以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高不高兴都是那张脸,也从不会大声,只会一话不说地惩罚。
    如此失控,阿念被他吓坏了,本就惊魂未定,又第一次被他这么吼着骂,她好害怕,而且身上好痛,忍不住蜷在他怀里大哭着道歉:
    “对,对不起……你不要这样,我,我害怕。”
    害怕?她这样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你怕什么?不是厉害得很吗?自己一个人偷走云辇,自己一个人闯海,你怎么可能会怕……”
    “不是的,我真的害怕,我想叫你一起的,可是你跟父王喝了酒,你们睡着了……”
    “睡着了你就可以自己一个人走?难道你连唤醒我的时间都没有?你究竟在急什么?连多等一日的时间都没有,连唤醒我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自己出来?我是海妖,很久之前就带你游过深海,你为何非要自己去?!!!你为何要干这种蠢事?我问你,若是方才我再迟一些,你怎么办?嗯?你就得死在海里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念也失控了,嚎啕大哭起来恳求他不要这么生气,不要这么凶,不要骂她……
    耳边是他急促的心跳声,意味着他虽然此时没出声却还在暴怒。几乎是仅凭着本能,她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放到他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受伤了,我痛,很痛……”
    满手的鲜红让相柳稍稍恢复了理智,此时他才发现她身上多处有血迹,大惊。
    比较显见的是手上跟脚上的伤,脖子后面也被划到,肩膀上也有血迹,背后,腰部等处处都在渗血。相柳彻底醒了过来,连忙替她疗伤。
    而她则一直抱着他不肯撒手,一直哼吱着痛,害怕,直至回到西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