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方政才又将目光移向秦越,此人二十五、六岁,五官生得端正刚毅,虽然被囚禁在大牢里,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凛然的正义之气。
    「秦越,这里已经没有旁人,你起来吧,本太子有些话想亲口问问你。」
    闻言,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东方政一眼,不过却没有起身之意,只沉声道。「我是个罪臣,没有资格与殿下平视。
    「罪臣?」东方政笑了一声,「如此说来,你是承认了当初齐将军挂帅攻打西良大军时,是你出卖了北岳,导致我国兵将死伤三万,还害得齐将军身陷险境,差点命丧黄泉了?」
    听到太子提起自己的义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嘴唇动了动,末了放弃什么似的垂下头道。「罪臣该死。」
    东方政回头看了姜珞臻一眼,「他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你觉得这个案子还有重审的必要吗?」
    没回答他的话,她向牢门口走近几步,「秦越,你还记得我吗?」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绝美的年轻公子。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玉狐狸,是你亲手将我逮捕归案的,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好,只要你还记得我就行,不瞒你说,自从将你逮捕归案之后,有一个人找上我,坚定的对我说,你的案子另有隐情,虽然她提供不出任何的证据,但她当时曾对我说了一句话一一」
    第八章
    顿了顿,她又道。「她说,这夭底下,有太多赏金猎人是为了财富才与朝廷合作捉人的。如果我也是这种人,那她无话可说,可如果我不是,她希望我别冤枉好人,将我朝一个有用之臣逼上绝路。
    「秦越,我玉狐狸捉犯人,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正义。如果通敌叛国这件事是你做的,那么你死有余辜。可如果不是,我也不想因为自己所谓的正义,而坑害了一个无辜之人。」
    跪在牢房里的秦越,一神情微微闪动了下。
    他定定的看着她,就在姜珞臻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闭了闭眼,突然垂下头,「我无话可说」
    闻言,她怔得说不出话。
    想上前再说些什么,却被东方政给拽了过去。
    他朝她摇摇头,随后又对秦越道。「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那么下个月初一便是你的死日,珞臻,我们走吧。」
    说罢,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头也不固的走出去。
    姜珞臻有心再说些什么,可东方政摆明不想再多做交谈,她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尾随着他离开。
    「殿下,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越来越蹊跷了吗?」踏出刑部大牢之后,她忍不住间也心底的疑问,「秦越仿佛在隐瞒什么,而且从刚刚和他的一番交谈来看,我觉得他并不像一个坏人……」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东方政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还觉得你不像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可是两年前,你不也做了狠心绝情的事伤了别人?」
    闻言,她顿时垂下头,不敢再吭声。
    「不管这案子背后究竟有没有隐情,秦越已经向我们坦露了他的立场。珞臻,现在不是我不帮他,是他自己一心求死。」
    「可如果这案子背后真隐藏着什么巨大阴谋……」
    「就算如此,那也是朝廷的事,你无须担忧。」
    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姜珞臻,腹中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叫声。
    她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这才想起,从起床到现在,别说是饭,就是连口水也没喝上。
    东方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戏谭道。「肚子饿了?」
    「真是让殿下看笑话了。」
    「上马车吧!」
    福安两兄弟就驾车候在刑部外,姜珞臻红着脸上了马车,东方政紧随其后上来,随即对赶车的福康吩咐,「去客仙居。」
    客仙居是京城有名的酒楼,平日里招待的也都是一些富商贵青。
    东方政偶尔吃腻宫里和太子府的膳食时,就会带着心腹到客他居换换口昧。
    这马车是他的专用车驾,一个人坐还算宽敞,可若坐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两人肩并肩的坐在一起,狭小的空间里,彼此甚至还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姜珞臻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闪了闪,但这么小的地方,任她再怎么躲,也改变不了两人紧贴看对方的事实。
    她不是傻瓜,知道这个男人今日所做的一切全是在讨好她。
    两年前的那场邂逅,她也以为自己找到可以共度一生的真命天子。
    可当她得知他居然是当今太子、未来的皇帝时,她真的没有勇气和他走下去。这世上,皇帝的女人最难当。所以她宁愿和他一辈子做朋友,也不想做他的女人。
    只是当年她毕竟年轻,又一时情急,竟用了最糟糕的方式伤害了他。
    他没毁了她,只是赶走她,算是对她的仁慈了。
    本以为离开两年,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能够被慢慢淡忘。
    可是没有!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不但没有忘掉这男人,反而还会在种种有关他的传闻时,暗地里为他欢喜忧愁。
    这两年来,她拚了命的捉捕朝廷钦犯,就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为他分忧解劳。
    秦越的案子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个可以接近他的契机。
    明明知道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政不会给她好脸色。可她还是厚看脸皮,耐不住两年的思念之苦,不顾一切的出现在他面前……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男人低柔的噪音,「世人都知道,我父皇当年在登基时曾昭告天下,此生仅娶母后一人。这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最深情的承诺,而且直到现在,他从没违誓做过任何对不起我母后的事……」
    说到这里,东方政突然认真的看看她。「珞臻,我父皇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
    被他一双漆黑眼眸紧紧注视着的姜珞臻,不由得脸红心跳。
    她知道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时,东方政突然恶劣的笑了笑。
    「别误会,这话我不是对你说的,不过是练习而已,因为有朝一日,自然有姑娘亲耳听到我对她的承诺,做我东方政唯一的妻子的。」
    说完,不再理会她的反应,他别过视线,不再吭声。
    姜珞臻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就算故意说出满不在乎的话,也并非有意伤她。
    他只是想在她面前维持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偏偏又无法控制对她的满腔感情。
    想到这里,她突然泛起一阵心疼,袖下的手无意识的抓紧他的手指。
    东方政指尖一颤,本能的想躲开,却被她死死抓着。
    两只手就这么紧紧握在一起,车厢里,久久没再传出任何话语。
    隔天的早朝,文武百官意外的听说,太子居然准备重审秦越的案子。
    而首先发难的不是别人,正是与秦越情同父子的当朝大将军齐晨天。
    「殿下,秦越的案子早在几日前便已判定,如今各项罪证一致指向秦越有叛国动机,他害得我朝三万将士惨死,实不可饶恕,凌迟处死都不足以赎罪,如今殿下何以提出要重审此案呢?」
    当齐日成天提出自己的看法之后,很快便有其他臣子上前附议。
    对大多数人来说,秦越犯下的乃是滔天大罪,别说凌迟处死,就是碎尸万段也不足以泄恨。
    这么一个罪该万死之人,太子居然说要重审批案。
    一时问,反对声浪此起彼伏。
    面对朝臣们的反对,东方政不急不躁道。「我知道众l即家对秦越叛国一事心存恼恨,如果秦越有罪,他自然死有余辜,可如果他无罪」
    话至此,他笑着看,向殿下众臣,「那我们可就错杀一个对朝廷有功的武将。」
    「可是殿下,秦越不是罪证确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