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又绷紧俊颜不想再理会她。
    书房里又恢复原有的安静,当东方政静下心将手中的奏折全都批阅完毕之后,才发现姜珞臻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送刚沏的热茶过来的小顺子,忙不送小声道。「不瞒主子,姜姑娘今儿个天还没亮就起来为您准备早膳了,折腾了一整天下来,现在睡得这么沉,估计也是累极了。」
    闻言,东方政心底一震。
    他悄悄起身,小心翼翼的眼到她身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在她的睡颜上看到一抹倦意。
    之前明明被她的固执气个半死,此刻见了她如孩拿般无辜的睡颇,又忍不住泛起一阵怜惜。
    轻手轻脚的将她打横抱起,放躺在书房隔间的耳房里。
    这床榻,是他平时批奏折批累时休息的地方,被褥都是准备好的,虽说现在是夏季,可夜里天凉,他帮她褪了鞋子,拉过薄被,轻轻盖到她的身上。
    看着眼前沉静的睡颜,他无声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得不到的始终是最好的,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痴痴恋着她。
    该说他痴情,还是该说他愚蠢呢?
    低下头,蜻蜓点水的在她额头吻了一记,便熄了房间里的蜡烛,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
    隔夭早上,姜珞臻是被窗外射进的阳光给刺醒的。
    时值夏季,天气异常炎热,才日上三竿,便热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她懒洋洋的在被里伸了个懒腰,睁眼时才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并不是之前厚着脸皮为自己收抬出来的客房。
    这是间类似于书房的地方,厚重的几大排书架上,摆着密密麻麻的各种书籍。
    房里燃着安神的凤髓香,难怪她这一觉睡得如此安稳,夜里连梦也没作一个。
    起身时,被子滑落,她双手抓着被角,放到鼻间嗅了嗅,有他身上的味道。
    她会心一笑。
    虽说昨晚自己糊里糊涂的睡看有些丢脸,可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感到莫名的心安。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小心翼翼走过来的是大宫女珍儿,在太子府的地位只比小顺子低一些,连陈总管都不敢轻慢她,当她看到姜珞臻已经起身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姜姑娘您醒啦?」
    「是珍儿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晚睡得太熟,今儿个早上居然爬不起来,之前还说太子殿下的起居饮食由我来伺候的,可眼下都日上三竿,怕是殿下已经进宫上朝了吧。」
    珍儿上前,替她拉好房帐,「伺候太子的差事原就是我们这些奴媲该做的,而且殿下嘴上说着把姑娘当丫头使,可咱们都看得出来,殿下是把姑娘当朋友来看待的。」
    姜珞臻无语的笑了笑。
    她表面装傻,心底可比谁都明白。
    政对她的心思,早在两年前就已开诚布公。
    只是,皇家的饭碗可不是谁都能捧的,中间稍有差池,后果便不堪设想。
    她一生活得潇洒态意,喜欢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如果与一个注定要当皇帝的男人扯在一起,未来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她甚至不愿意去想。
    「对了姜姑娘,刚刚太子殿下传话,待姑娘醒了,马上去前厅,殿下有话要交代您。」
    「噢?太子殿下从宫里回来了?」
    珍儿笑道。「早就回了,今儿个宫里没有大朝会,殿下进宫不到两个时辰就回府了。」
    「他有说叫我过去是什么事吗?」
    「具体不太清楚,不过殿下好像提了一下,与不久前被打入大牢等候处斩的秦将军有关。」
    听到这里,姜珞臻眼神一亮,莫非政肯重审秦越一案了?
    她急忙将衣裳穿好,随便整理一下仪容,便风风火火的往前厅一路小跑过去。
    当她到的时候,东方政正和陈总管低声谈着什么。
    见她一阵风似的跑过来,他忍不住沉下俊容,斥道。「好歹你也是个姑娘家,整日像匹野马似的,就不怕被人笑话?」
    没头没脑的被训一顿,姜络臻倒也不气,她提着裙摆,上前朝他行了个礼,笑道。「听珍儿说,殿下找我来有事相谈。」
    东方政朝陈总管使了记眼色,对方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等倍大的前厅只剩下两人时,他哼笑一声,「你之前不是夸口本太子的起居饮食全权由你一人负责。怎么,才两天不到,你就把自己当成府里的主子,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那个,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不过殿下,你也有错。」
    原本只想刁难她一下的东方政听到这话,立刻挑高眉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珞臻嘿嘿一笑,「昨儿个夜里我睡觉的地方,可是燃着令人安眠的凤髓香,要不是如此,我会睡得昏天暗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吗?」
    东方政被她这话气得剑眉倒竖。
    这该死的丫头,他好心想让她睡个安稳觉,她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出言指责他让她睡得太安稳。
    眼见他冷下俊脸,姜珞臻又出声讨好,「殿下也别气了,听珍儿说,殿下叫我来,是想和我谈一下关于秦越的事……」她向前凑近几分,「莫非殿下已经决定重审秦越的案子?」
    「你就这么在乎秦越的案子?」
    「其实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正义感,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不管怎么说,秦越也曾是我朝的功臣,虽然现在各种矛头指出他是叛国贼,可事后,我也仔细打听过关于秦越此人的一些事迹。」
    说到这里,她认真的提出己见,「殿下,直觉告诉我,秦越叛国一事,肯定另有隐情。
    东方政看了她一眼,「秦越的案子既然已经定夺,想要重审,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不过,在秦越被处死之前,我可以带你进牢里去见他一面,有什么话,你可以当面问他。」
    「真的?」
    他再次瞪她一眼,「莫非我以前经常骗你?」
    「喔,我只是一时太开心才会语无伦次,殿下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和我这不懂事的丫头一般见识才对。」
    「哼!」
    「那么,殿下准备何时带我去刑部大牢?」
    「你很急?」
    她当然急,现在距离下个月月初已经没有几天,如果不尽快从秦越身上找到线索,待他被处刑,一切就来不及了。
    知道自己再折腾下去,这丫头肯定要抓狂,东方不再刁难她,吩咐道。「去换身衣裳,穿成这样怎么出门。」
    「好,我这就去换。」说完,风风火火的转身就跑,跑了一半又折回来,顶着一张笑脸致意,「殿下,谢谢你。」
    眼看看她雀跃的一蹦一跳从眼前消失,东方政的一颗心也被塞得满满的。
    记得父皇的目说,今生今世,能看到母后因为他而露出真心的笑容,他便觉得一切足矣。
    事隔多年再回想起这句话,他忍不住感慨万分。
    原来,当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爱上另一个人时,真的会想让对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因为自己而绽放。
    一个时辰后,东方政带着换上男装的姜珞臻来到刑部大牢。
    狱卒们见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忙不送跪地迎接。
    东方政绷看脸,领看姜珞臻一步步往阴湿的牢房深处走去,直到来到秦越的牢门口。
    散发着浓浓霉味的大牢里,那个在不久之后即将被处以凌迟之刑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拿席上打坐。
    牢头不容气的喊了一句,「秦越,太子殿下到来,还不快过来接驾。」
    秦越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走过来,直挺挺的跪倒在地,垂头道。「罪臣见过太子。」
    东方政看了两旁狐假虎威的狱卒一眼,「去外面候着,没有吩咐,不准让任何人过来。」
    狱卒自然不敢反抗,领命之后,急忙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