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都是敢作敢当,只不过这是他头一次因为自己的情不自禁道歉。
    花朵朵的泪还是溃堤了,从紧闭的眼角旁不住的滑落。她幻想过他可能会假装若无其事,也想过他可能会向她道歉,只是为什么要对不起,他认为和她上床是一个错误吗?
    她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气的不是他趁人之危,而是气他绿眸里明显的懊恼?她干脆改名叫做花痴好了,莫名其妙失去贞操不但一点都不后悔,这两天甚至还非常想念他,她严重怀疑自己根本得了神经病!
    聿东冥紧握着双拳压抑想替她拭泪的冲动,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痛苦,他还以为她对他也有很不一样的感觉。他不想说那些什么会对她负责的狗屁鬼话,一点实质意义都没有,就算他想负责,她也不见得愿意吧!
    该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样的无力过,拥有精湛医术的他对生命可以说是握有生杀大权,他想救的人、医的伤从来没有失败过,他现在才发现他原来也有想医却无法治疗的伤口。
    他无法平抚花朵朵受到的伤,还有她此刻正淌着血遗憾疼痛的……她的心。
    ☆ ☆☆
    一个多星期了,花朵朵没有踏出房门,也没有再开口对他说一个字,聿东冥宁愿看到她暴跳如雷,也宁愿听到大吼大叫,甚至甘愿任她千刀万剐,也不希望她像个没有灵魂的陶瓷娃娃般终日面无表情没有反应,就连饮食量都少的可怜。
    端着一杯鲜榨蔬果汁走进她房间,聿东冥见到她端坐在梳妆抬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吹整她湿漉的长发,像是和现实隔绝了一般,明明从镜中看见他进来却假装视而不见。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他忍不住求饶,看她这样折磨自己,他比谁都还要自责难受。
    长裤口袋里的震动让聿东冥不得不暂缓第N次和她的沟通,或者该说是他的自言自语,他本来打算对口袋里的震动置之不理,但电话另一头的人像存心和他耗上似的,震动停了又起就是没完没了,担心会是与公司有关的要事,他终究还是放下手上的托盘拿出了手机。
    又是那女人?
    「你这次又怎么了……那天不是告诉过你要注意饮食!」
    聿东冥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分神望了花朵朵一眼,他才又走到墙角继续讲电话:「你最好不要把我那两天的叮咛当作耳边风……嗯!乖乖把药吃完就对了,这两天你不准乱跑,我会再过去看你……知道、知道啦!那我干脆顺便帮你把睡衣带过去,你还真是个麻烦精……」
    花朵朵感觉自己的胃液在翻搅弄得她很不舒服,聿东冥带着宠溺的说话方式,字字句句都令她觉得刺耳。
    原来那两天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所以丢下她?
    他怎么能在她面前用这样的语气和另一个女人说话,他不知道她有多难受吗?
    聿东冥挂上了电话,发现她已经吹好了头发,他拿起茶几上的果菜汁走向她,不意外她只是接过又立刻放到一旁。
    「请问……」
    想念许久的娇嫩嗓音终于再度响起,聿东冥忍不住惊喜,「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花朵朵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平静的语调没有起伏不带一丝感情,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波涛汹涌。
    聿东冥沉下了脸,没想到她冷战抗议这么多天和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花朵朵冷着脸再强调了一次:「我要回家。」
    「不准!」他想也没想的回答。
    不准?
    这两个字她前几天在他留给她的便利贴上看过,在他刚才讲电话的时候听过,花朵朵的眸子终于肯对上他的,只是过去闪烁天真的黑白里此刻只有怨怼。
    「你凭什么不准?」
    「凭我是你的保镖又是你的专属医生。」他说得理直气壮,还有些原因在他心湖底下隐约在呐喊着。
    花朵朵气的连身子都在发抖,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这么专制跋扈,「我有权利拒绝你的保护和照顾,解除委托要付多少违约金你可以尽管说!」
    这女人就这么急于要逃离他的身边吗?不是他想替自己找借口脱罪,即使那晚她是喝的烂醉,但他还是清楚感觉到她没有一丝抗拒,她甚至还脱口唤出他的名字,证明她知道是他,她还是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他,为什么她清醒后却翻脸不认人,好似恨透了他夺去她的清白。
    他承认自己有些自负,不过绝非是自大或自恋,他好几次都发现花朵朵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面对他时总是无法掩饰她的局促和娇羞,就算她气他是在她不清醒下要了她,也没理由对他恨之入骨吧!
    「不准你拒绝、不准解除委托、不准你说要离开,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他寒着脸咬牙切齿的大吼,在他还没弄清楚她的心情前,他不准她逃跑!
    任何有生命的人哪个能逃过疾病死伤的威胁,不管是本人还是其家人,哪个在他聿东冥面前敢嚣张放肆,第一次有人敢不买他的帐,而且竟然还是一个小女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花朵朵也不甘示弱的怒吼,这个拥有优雅外表的男人,骨子里居然住着一个霸道无理的恶魔,可笑的是她前不久还产生有他就有安全感的错觉,可悲的在那晚之后她还期待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
    「你就是只能听我的!」
    聿东冥知道他的回答很没有道理,他就是不喜欢看到她视他如毒蛇猛兽般的厌恶表情。
    「我不要听你的也不想看到你!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捶打着床铺尖叫。
    她崩溃的哭喊纠结住聿东冥的眉头,也深深揪痛了他的五脏六腑,「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聿东冥眼中的落寞让花朵朵忘了哭泣,傻傻的望着他好半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是讨厌他,她是很讨厌她自己!她讨厌对他期待的自己、她讨厌轻易就失望心痛的自己、她讨厌明明不想离开,却不得不带着仅存的尊严离开的自己、她讨厌……她讨厌一夕之间变得好陌生的自己!
    「我拜托你放我走,我受够了看到你脸上的懊悔愧疚,我也不想看到你因为愧疚每天对我的嘘寒问暖,更不想接受你为了弥补所以对我无微不至,够了!真的够了……」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大方一点、潇洒一点,她也希望自己能像个成熟的女人一样停止继续无理取闹,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真的没办法嘛!
    「我不是因为愧疚想弥补才对你好,我是因为……」
    「够了!我知道,因为你是我的保镖、我的医生,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嘛!」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任何的解释,他的任何一句对她可能都是残忍打击。
    「花朵朵,你最好让我把话说完!」
    聿东冥气急败坏的拉下她的小手,一把扣住她下巴,逼的她不得不正视着他。
    他是个救人无数的医生,也同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怎么偏偏让一个小女人弄得他心烦意乱,一向自恃过人的冷静在一瞬间被瓦解成灰!
    花朵朵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滑落,她不懂他到底要欺负她到什么程度他才甘愿?
    「放我走好不好?我求求你大发慈悲的放过我,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回到我们彼此都不认识、没有任何交集的……唔!」
    花朵朵未尽的话被聿东冥炽热的双唇吞噬,他辗转将她唇上的泪咸吸吮干净,吻的她快要不能呼吸才又将唇舌移到她柔嫩颊边,爱怜的舔舐她细致无暇的脸庞。
    花朵朵怔怔的任他像只贴心懂事的小狗狗般舔去她颊上的清泪,忘记要推却还是反抗,当他滚烫的唇舌再回到她唇瓣上轻吻啃咬时,她才如梦初醒的一把推开了他。
    「为什么这样对我?」她不知道自己哀怨的是他变相的囚禁,还是他不肯罢手的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