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不安好心,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真如他所言的喜欢她、想珍藏她?
    摸索着茶几上的手机座,触感轻巧的手机里,设定了唯一一组号码,那男人说,只要按下快速键,她随时能找到他;她从来没试过,纵使他无法二十四小时守着她,也吩咐了人让她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他欺骗她,说她是他的女仆,到头来他还比较像她贴身仆人。
    没什么特别的事,她就是想打电话给他,手指在大脑思考拨电话的好理由前先行一步动作,手机话筒很快传来接通的声音,同一时间,门外也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这么有默契,在想我,所以打给我吗?」结束一场不得不亲自主持的会议,夏侯谦马不停蹄赶回家里,他真是越来越无法忍受没有她在身边的时间。
    他如她所愿出现,炎熠?却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该老实招认她莫名其妙恢复记忆的事吗?
    「我……」
    「怎么了?」
    炎熠暖咬着下唇,生平头一次欲言又止,「我在想……我的家人。」是不确定敌人目的,所以怕打草惊蛇吗?还是下意识想多一点时间,以试探夏侯谦的心意?
    「妳的家人?」夏侯谦剑眉轻拢。
    「嗯,我想知道我真的没有家人吗?」不晓得家里有没有人发现她失踪,如果有,想必大伙儿都很担心,就算想留下了解夏侯谦对她的居心,也得找机会通知大家她是安全的。
    「怎么会忽然想问这个?」他来到她身边坐下,顺势让她躺在他腿上,有别于她英姿飒飒傲慢的迷人姿态,她这般乖巧柔顺的模样他也很爱。
    炎熠暖没有抗拒彼此间亲昵的举动,他的指尖穿梭在她发间,轻轻抚弄的触感奇异地转移她心中部份不安。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诚实回答。」
    「妳可以问问看。」他鼓励她举手发问,没有保证一定作答。
    炎熠暖迟疑半晌,分析出脑袋里又是一堆蠢到不行的问题,他的答案随他高兴,她也是自由心证决定是否相信,哪里有实际佐证?
    从小到大,任何问题她都习惯自己找出答案,不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是想训练最精准的观察力与判断力;可是遇上夏侯谦之后,她长久以来的训练严重失常,一向过人的理智全都荡然无存,但她无法否认的是,被情感驾驭得不受控制的确很脱序,却也该死的美好,害她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她向来敢言,一句「你爱我吗」梗在喉头就是说不出口。
    「妳说呢?」
    「别把问题丢给我,现在是我在问你。」这答案关乎她接下来的决定,重要性令她烦躁。
    夏侯谦眸光一闪而过,忽然发现,他该唯命是从的小女仆,今日除了特别忧郁之外,好像还有哪里不太一样……
    第九章
    「妳说爱呀?」他轻笑出声,指腹柔柔在她细致的颊边打转,「妳感觉不到吗?」
    「我的感觉?」讨厌!他又把问题丢给她,还没恢复记忆前,她自然乖乖地煞费苦心思考,以她真实的个性,当然不甘于他任意摆布。
    「对呀!别告诉我妳感觉不到。」
    「感觉什么?」不是刻意刁难,而是真的被他弄糊涂了;是因为她刚恢复记忆,脑袋还没整顿恢复应有实力,还是深陷情爱中的人,的确会比较迟钝?
    「我对你的用心呀!」他答得理所当然。
    他一再闪避回答,炎熠暖有点动怒,「算了!」她起身要走,夏侯谦反手一拉,她惊呼一声,又跌坐在他身上。
    「生气啦?」
    「关你什么事。」冷到极点的嗓音,是她气到头顶冒烟时的常态,她挣扎着想起来,夏侯谦偏将她困在怀中大唱反调。
    「妳知道吗?我一直很爱看妳傲慢的一面,生气、困惑的样子也很棒,今天,妳发挥得淋漓尽致,火焰般的光彩,是我睽违已久的。」
    他在说什么?难不成他发现她全部都想起来了?炎熠暖没有作声,真的不知道这男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哪种药。
    「耍我真那么好玩吗?」
    「当然不是,只要和妳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好玩。」他低下头,大胆地用舌尖在她颈间画圆。
    炎熠暖咬住下唇,刻意压抑阵阵颤栗惹出的嘤咛,他很懂得如何让她投降,她可能拿他没辙,至少不能轻易就范。
    夏侯谦张口细细啃咬眼前白皙,拿捏过的力道不会弄痛她,却成功引起她不规律的呼吸。
    「不管是耍妳、激怒妳、还是把妳照料得服服贴贴都很好玩,我控制不住自己。」好无辜的口气啊!没办法,他也是陈述事实,遇上她之前,他的确不曾这样过,「妳把我变得那么坏,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是在向她讨个公道吗?从古至今,恶人都爱先告状!炎熠暖黯淡的眸光显露一丝埋怨。
    「如果妳否认我的用心的话,我会很难过的。」他收重手臂将她拥得更紧,「妳要记住,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妳害我疯狂,至少我永远不会去伤害妳,只不过,我待妳好的方式,可能很多人无法苟同吧!」
    「你也知道。」他是在向她告白吗?软腻不带丝毫杀伤力的口气,消弥她大部份不平。
    当初因为看不顺眼他凡事抢赢的作风,想了解他是否针对「神令」,和他第一次有交集的那天,她见识到他毫无逻辑可言的作风,一度以为遇上了疯子;再一次见面,她忘记他的疯狂跋扈,像新生雏鸟般将他当成唯一依靠。
    回想这段时间的种种,先不看脑袋的一片茫然,对他们俩的关系有诸多不安,她发现,他并不是她原以为那样,凡事不留情面。
    他专制,但其实不独裁;他霸道,却不残酷无情,在专制霸道下,更多的细腻柔情,并非任何人有幸见识。
    还记得有一次无聊,只好随手整理他根本有条不紊的书房,看到多年来持续帮助弱势团体的感谢状,好奇问他感谢状上为何属名夏谦,他只淡淡的答,因为常固定捐钱的几个团体硬要我留名,我不想招摇,干脆用假名。
    很多企业家行善不都是为了节税,或者增加曝光,他为何反而坚持低调?他说,想行善就想行善,哪来这么多事后麻烦?
    那时她不太理解他的行为,现在仔细回想才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凡事随心所欲的男人,从不特地想争什么、表现什么,不是作奸犯科的事,他想到就自然有行动力,和「神令」几次业务上冲突应该也是如此。
    真是的!他就这么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不过,她也没有资格讲别人,她对别人的批判向来也是不屑一顾的。
    想来他们也算同路人,该说他是男版的炎熠暖,还是她是女版的夏侯谦呢?他们不同的地方应该只有疯狂的程度吧!这方面她自持许多,最近一件她都感觉不可思议疯狂的是,就属不小心爱上他这回。
    「所以我能把你的答案解读成肯定吗?」
    「哪个问题?」
    「你明知故问。」
    「妳才明知故问吧!我的表现还不够清楚吗?还是妳只是想向我撒娇?」
    撒娇?好陌生的词句喔!她不确定这是动词还是名词,重点是,她会撒娇吗?她怀疑她真具备这项行为能力,不过他说她明知故问,所以……
    「那我另一个问题呢?」
    「妳说家人?」他埋在她颈间,大嗅她好闻的馨香,「我不会让妳担心的。」
    她最喜欢他这样轻蹭着她的脖子,有撒娇的意味像个耍赖的孩子,听见「家人」两个字时,她迷蒙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
    「我是担心我家人为我担心。」不是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她还能卸下防备对他示弱,她自觉这次真的栽在这男人手里了。
    「嗯,所以我说妳不用担心。」他不会让他宝贝的珍藏品有后顾之忧的,「我无意向妳邀功,只要妳记得,在这世上我只为妳一个人放下身段、只为妳一个人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