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可不想找她。
    分开第二年十月份,苏锦婚礼,他没有去,齐衡倒是去了,晚上给他打了个电话。
    说起陈屋雨,齐衡说话总绕不过她。
    齐衡说:“她没有去,苏锦说带着学生写生去了。”
    他问:“哪儿啊?”
    齐衡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名。
    挂了电话以后,他打开地图,输入了那个名字,好几次才输入到正确的地名。
    距离他九百公里。
    他伸手轻点屏幕,缩小的一下页面,手机上的标记区域四四方方,缩小几次周围都空阔,离着公路很远。
    两市交界边缘,一个很偏远的小乡村,缺少现代化的地方。
    他盯着那个标记看了许久,退出地图,下意识看了眼日期,10月18日星期五。
    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地图上的标记点,实在偏远了一些。
    据齐衡说去一个周,周日早上,他开车来到了陈屋雨学校门口,分开后他再没有来的地方,这次也没有想着能看见她。
    他坐在车里等到中午,陆续有大巴车停在校门口,下来的几个老师都没有她。
    等的无聊,他推算了一下车程,想想应该下午四点左右到。
    接近五点,终于有车向着学校开过来。
    先下来一个女老师,陈屋雨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大巴车存放行李的地方,侧身站着。
    他的车停在学校对面,眼睛盯着她,人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
    有学生一直从她身边走过,每一个都比她脸色好看一点。
    等安排完学生,陈屋雨推着行李箱,走到路边打车,他开车跟在后面,停在隔壁栋楼下。
    他等陈屋雨走进去,下了车走到那栋楼下,数到她家那层时,灯亮了。
    捐赠的想法,大概是看见她的那一刻才有的。
    看见她那晚,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愈演愈烈。
    他们一起生活的那些年,他对陈屋雨的身体反应了如指掌。
    她睡不好眼睛就是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吃的不好也会直接反映在脸上。
    最初只是想想,他一直犹豫,后来想着干脆匿名算了,最起码明年能让她去安全一些的地方。
    这一年,他看见她了,但依旧不想找她。
    在这期间,到了第三年,也是他装修房子的期间。
    最里面的那个房子采光最好,也最大,他看着那个房间,明明还是毛坯,他却已经看见了装修好的样子,那是一片绿色。
    是她喜欢的颜色,是她想要的房间。
    陈屋雨住那房子,没分开前他去过几次,她想要的都被提前覆盖上华丽的外表。
    陈屋雨是不会多此一举的人,她肯定不会重新装修。
    那个时候很难描述他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大概是前段时间刚刚看见她,跟着她到了她家楼下,想到了她曾经说过的话。
    他整个心力用在了那个房间上,颜色换了又换,设计图改了又改。
    装修到一半初见雏形,他下班过去,站在那房间门口,越看越感觉自己挺没劲的,几次想推翻重来,又生生忍住。
    他有些逃避似的不想去看,先把绿色房间装修好之后,他关上了房间的门。
    那个房间消耗了他全部的热情,其他地方几乎还是毛坯的状态。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心里一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车祸的发生让他生出后怕,并且改变了他原有的想法。
    天旋地转间他就动不了,浑身上下分不清到底哪疼,那时候他清晰的感受到意识的流逝,身体的僵硬。
    手还能动,他拿着手机给她打了电话,是个男人接的。
    醒过来跟事发状况时差不多,除了眼睛和手,其他地方动不了。
    麻药劲过去,他全身疼的厉害,躺在病床上,想着昏迷过去过去最后的画面。
    最后还记得的画面,他把手机扔了出去。
    他心底蔓延出深刻的无力感,不是无力于陈屋雨电话里的那个男声。
    而是车祸发生那瞬间,他很想她。
    身体疼的同时,他心理又一次产生了不对劲。
    分开时没波及到陈屋雨的情绪,那会儿全冒了出来。
    他想如果这一次就这么醒不过来了,那陈屋雨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最疼的那几天,他想法最偏执,甚至想,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
    给她打了电话,为什么不回过来。
    为什么不来找他。
    为什么不来看他一眼。
    他把每一秒当成最后一秒来过,每一秒都期盼她能从门口进来。
    可她一直没有来过,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哪怕陈屋雨有心想知道一点点儿他的近况呢,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