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现在的局面,要怎么收场才好呢?
    越想越烦,不再仅是贴着少年的额,随着落势,封剑濮毫不客气的枕上少年纤细的肩,任性的程度不亚于义弟执拗的样子,这时的他,哪像是平日那个一肩承揽天下事的万能兄长?
    “你干么啦?”云澄甫僵直了身子,瞪着埋在肩窝处的头颅,动也不动,弄不清现在又是怎样了。
    “我一直认为,康雨晨才是最适合阿海的人。”他说,声音闷闷的。
    “是吗?”云澄甫想不清他哪来的想法,要他看的话,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桑海若跟虞媺是同一种人,一种彼此相属的同种人。
    “但你知道阿海是怎么跟我说雨晨的吗?”又是一叹,封剑濮坐了起来,想到这事就忍不住苦笑。“雨晨离开后我问过他,没想到他告诉我,说雨晨只是一个好朋友,还说雨晨跟我很像,他觉得雨晨是女性版的我。”
    云澄甫几乎可以想象桑海若在说这种话的时候,是用什么样天真又无辜的表情,忍不住有点同情起眼前这个努力要顾全大局,事事为他着想的男人。
    “呃……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啦。”为了安慰他,云澄甫试着中肯的评论这事。“你会认为康雨晨适合,其实是因为你私心,觉得她比较有照顾人的能力,要论这种能力的话,也难怪他会把她跟你联想在一起,因为平常就是你在照顾他的啊。”
    封剑濮有些意外。
    没错,他私心认为康雨晨适合,确实就是看中她能照顾人的这一点,不过他没料到小家伙竟能看穿这一点,还讲得头头是道。
    “我知道虞媺跟她表姊比起来,看起来很不可靠,别说是要照顾人,她自己就一副也是需要人保护照顾的样子,但这种事……怎么说呢?我是觉得……算了啦。”
    “算了?”封剑濮真没想到,他说半天竟是来一句“算了”?
    这一回,云澄甫索性整个人跪坐到沙发上,少年的纤细身子贴近他,完好无缺的那只手抓捏着他紧绷的颈项,希望他能放轻松一点,轻松的看待此事。
    “你想想喔,爱情这种事呢,桑海若是当事人,当然是他自己喜欢才最重要,反正你照顾人也照顾得很习惯了,那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现在只是名单上多加上虞媺一个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看开一点,接受这个事实吧。”云澄甫想的再简单也不过。
    封剑濮啼笑皆非,抓下他好心按摩的手,整个人陷在沙发的柔软当中,哼道:“小鬼,这不是照顾不照顾的问题。”
    真要只是那么一回事,了不起就只是多照顾一个人而已,又怎能难得了他呢?
    “不然呢?”云澄甫不懂了。
    “只要是阿海喜欢的人,我绝无二话,必当接纳,但问题是对方呢?”他顾虑的是这个。
    “什么对方?”云澄甫一下没反应过来。
    “虞媺,当然是虞媺!”封剑濮敲了他一记。
    “她怎样?”捂着发痛的脑门,云澄甫抓不住重点。
    让他的驽钝气到,封剑濮顺手又敲了一记。“阿海喜欢她,但她呢?感情是要两情相悦才算喜事一件,要是她对阿海没那个意思,甚至是排斥,总不能用武力绑着她一辈子吧?”
    因为痛,也因为太震惊,捂着头,云澄甫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妈哩,他竟然……竟然看不出那么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人真是爱弟情深到瞎了眼的地步吗?
    虽然说,爱护自己的弟弟是一件好事,善尽身为兄长的职责也没什么不对,但也不能只看见自己的弟弟,在弟弟之外的事就自动一概视为无形吧?
    “你现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还是不信他真一无所觉,云澄甫小心翼翼的问,为保万一,还退得远远的,就怕再被敲。
    “你说呢?”封剑濮没好气。
    “这怎么可能?”云澄甫哇哇大叫。“你要是为了私心,想把桑海若跟康雨晨凑一对,我能理解,但要是撇开这一层私心不谈,他们的感情是那么明显,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那明明就是一对的,你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略过他大呼小叫、大惊小怪的样子,封剑濮只抓住一个重点。
    “你现在是告诉我,虞媺其实是喜欢阿海的?”
    “废话!”
    不敬的语气让封剑濮微微蹙眉,但他愿意略过这个小细节。
    “试申论之。”他沉声道,要求说明。
    “要申论就申论。”云澄甫可没让这申论题给难倒。“哼哼,我不但能申论,还可以提供实验,让你知道他们绝对是适合彼此的一对,好证明我的理论正确。”
    是吗?还有佐以证明的实验?
    极感兴趣,封剑濮洗耳恭听,不管是那些申论,还是所谓的实验。
    紧接着数分钟过去,在他听完所有,从那一脸若有所思兼跃跃欲试的表情看来……
    实验吗?
    嗯,就试试吧!
    尾声因为虞媺的归来,桑海若的呕吐症状奇迹似的止息。
    药能吃了,食物不再被白白浪费,虚弱的身子因此止了病痛,开始能摄取充足的营养,再加上心情大好,恢复的速度自然加快许多。
    这些日子当中,因为忙着看护他,虞媺太过专心一意,还不至于有多余的时间跟闲情去想太多,但那不表示她真的就此不去想。
    常常她会在不安中惊醒,总觉得这些日子的偏安是一种太平的假像而已。
    毕竟她还是不懂,怎么突然之间表姊会冒出个梦中情人,而且还是远在意大利的梦中情人,然后一点预警也没有的,就这么丢下所有、不顾一切的只身一人勇闯异乡。
    想不透啊,对这整件事!
    到底是什么梦中情人呢?又是何时出现的梦中情人呢?
    分明从没听人提起过这个人、这件事,但表姊就是为了这么一号不知名的人物,丢下了家人、丢下了相恋多时的恋人,一个人远走他乡,立场坚决。
    这算什么?那表姊先前跟海哥的相恋到底算什么?
    虞媺为桑海若感到不值,但她又自觉没立场说什么,只能安静的做着她该做的事,伴着桑海若、好好照顾他,直到他病愈。
    这当中,好象大家说好似的,没人提起康雨晨,不管是对着桑海若还是对着虞媺,康雨晨出走的事像是被封印在记忆中,没有人再提起。
    就这样,日子在桑海若慢慢复原中,一日一日的过去,然后虞媺毕业了,毕业典礼的这天,正是桑海若画展开展的大日子。
    心神幽幽恍恍的熬过冗长无趣的毕业典礼,好不容易盼到了那一句终结的“礼成”,没有任何感伤,虞媺跟着毕业生的队伍行进退场,可半途中……
    “喂喂!等一下,你等一下!”双胞胎外加一个武少绫,三人一把拦住了她。
    抱怨声几乎是同时而起,再傻也知不能在这时阻挡行进,三个人簇拥着虞媺继续前进。
    “现在是怎样了啊?”朱薏芝连忙打探消息。
    “?”虞媺的表情已足够说明她的状况外。
    “就你跟海王子的事啊?”花薏若忍不住追问,由于先前桑海若养病,她们不好登门打扰,满心的疑问一路憋到现今,可好奇的哩。
    “这阵子你忙着陪他、照顾他,感情应该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的在进展吧?”武少绫猜测。
    “就是就是。”一讲到这儿,花薏若忍不住一脸陶醉。“现在你表姊退场,情势明朗化,也算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应该都没问题了吧?”
    很不想扫她们的兴,虞媺沉默,不置可否。
    “没出声?”朱薏芝首先发现不对。“还有什么问题吗?现在是怎样了?”
    虞媺为难,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跟桑海若的状况。
    虽然……虽然正如她们说的,雨晨表姊离开了,但……
    “表姊离开了,又不表示海哥就一定会转而接受我,喜欢上我。”不想她们持续沉溺在不实想象中,她难堪的把自己的处境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