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好起来才能保护她。”
    听见人声,虞媺下意识一僵。
    “没事,是大哥。”桑海若拍拍她的背,像在哄一个小娃娃一样。
    “阿海,你要想保护好你的小鱼儿,就得让自己好起来,不然你怎么保护她?”像是没看见两人相拥的姿势,封剑濮仍是训话。
    “我……”过于苍白的美丽面容有几分的迷惘,似乎正在思考,他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好起来?
    “你要乖乖吃药,不要再把药跟食物吐出来,加上定时换药,避免感染,大哥保证你很快就会好起来。”封剑濮直截了当,省去了他思考的时间。
    “嗯,我吃药。”只要能保护怀中的人,要他做什么都成,更何况只是吃药。
    就等这一句了!
    紧跟着进来的云澄甫早备妥了茶水、药包,一待他表示配合,连忙送上伺候。
    因为虞媺最为贴近他,也因为每个人都看着她,特别是在桑海若水柔柔的注视下,她虽感尴尬跟极端的不自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云澄甫送上的药跟水。
    暗暗做了深呼吸,她催眠自己,直当其它人都不存在,做全了心理建设后,喂他喝水,把药送到他嘴边,仔仔细细的盯着他吃下。
    桑海若吞下了药,但身体不跟他合作,太过习惯的反胃感瞬间涌了上来……
    已经太熟悉那样的表情,云澄甫表情一白,忍不住哀求出声。“拜托,你别再吐了。”
    也不知桑海若有没听进去,这时的反胃感抽去了他的力气,他支持不住,整个人软软的倒向虞媺,觉得非常非常不舒服,但他努力,非常努力的想压抑下那阵反胃的感觉……
    “没事,没事的。”虞媺心疼他,像个小母亲一样,万分怜惜的轻拥着他,尽可能避开他的伤处,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抚着,阿Q的以为这样就能抚去他所有的病痛与难受。
    桑海若没力气说话,也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软软的倚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好闻气味暗自调息。
    真好,是小鱼儿,他的小鱼儿,她就在这里,在他的身边,她陪着他,她陪在他的身边……
    因为这信念,桑海若的心情不自觉的慢慢放松。而后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敢开口,一个个紧张万分的关切着桑海若的反应,特别是云澄甫,清秽物清到怕的他,是最最不愿见他再吐出来的人。
    就在这样的静默中,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呕吐声,没有让人作呕的汤汤水水跟一屋子的异味,这破纪录的成绩让云澄甫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
    “太好了。”呜,总算的总算,止吐了,那噩梦一样的三分钟呕吐症破纪录了。
    封剑濮虽然没有开口,但欣慰的表情已说明太多。
    在强忍过那阵反胃感后,因为整个人放松,包含心情上的全然松懈,桑海若只觉得整个人再无力气,强烈的疲倦感向他袭来。
    “累了?”虞媺察觉他的倦意,特别是方才就发现他眼窝处的淡青,知他缺乏睡眠休息,心中满溢着对他的怜惜,直觉脱口而出:“睡一会儿吧?”
    “你陪我。”桑海若听话,但是有条件。
    虞媺这下真是尴尬了,有其它人在场,对于他的请求,她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难得他情况转好,没再吐出来,你就别刺激他,先顺他的意,陪着他吧。”云澄甫一脸求饶,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差没有流两管鼻涕来表示他内心的哀切恳求。
    不只云澄甫,连封剑濮也出声。“就拜托你了。”
    在封剑濮求助的目光下,虞媺就算再怎样尴尬,也不好说一个不字,更何况因为对桑海若的怜惜,让她说什么也无法丢下他不管。
    实际上,处事圆融的封剑濮根本也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一句“就拜托你了”之后,他当机立断的退出房门,云澄甫在他调教下变得如此机灵,自然如影随形的跟上,直接造成事实,省得她尴尬和为难。
    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没有人开口说话,她只是扶着他躺下,避开他受伤的那半边让他侧躺下。
    “陪我。”即使困倦得张不开眼了,他还记得条件。
    “嗯,我在这里陪你。”她为他拉上被子,轻声哄他。
    他不接受这种的陪!
    不顾伤口的疼痛,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密密地把她圈在自己的胸怀当中……
    “这样……你就不会跑掉了……”他轻喃,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进入了梦乡。
    他的不安全感让她难受得想哭。
    她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在意她,在意到病成这样,在意到变得如此没有安全感。
    难道真像双胞胎所说的,她并非完全没机会,他对她……其实有心?不是她一个人在痴心妄想,不是她一个人绝望的痴傻暗恋?
    但……表姊呢?
    想起这最关键的关键人物,毫无头绪的虞媺只觉得心中一团混乱。
    根本没机会问清现况,理不出一点头绪的她,怔怔的看着他苍白病弱的睡颜,越来越困惑了。
    ☆ ☆ ☆
    感到困惑的人,何止是虞媺,封剑濮觉得自己才是头大的那一个人。
    有一种被困住的感觉,他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真正能影响他义弟的人,不是康雨晨,竟然不是康雨晨,反而是康雨晨的表妹,那个他常常忍不住一下就忽略掉她存在感的小表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或者他应该问的是: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说真的,到现在他还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察觉到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交集,特别是两个人都是闷葫芦型的,是那种平常要是不主动引导他们说话,他们可以一整天不出一声的人。
    像这样的两个人,就算碰上了,往往也是相对默默无语,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跟感觉,可以让这类波澜不兴、闷如古潭的两人擦撞出火花?
    封剑濮很想用理性又科学的态度,为整件事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他不能,就算想破了头,他还是无法理解,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哎哟,你还在想喔?”绕进厨房顺手洗了杯子,一出来,看见封剑濮的表情,云澄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封剑濮扬眉看他,等着他的高见。
    “爱情这种事啊,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一屁股瘫坐在大沙发上,谈到这话题,云澄甫一脸的少年老成。“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现在你就算想破头,也是找不出原因,爱跟不爱,这种事绝不是我们人力所能控制、能理解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结果,至于当中的过程是怎么形成跟发生的,就不用浪费力气去多想了。”
    “怎么?经验谈?”封剑濮冷哼,不以为然。
    秀美的年轻脸庞蓦地烧出一片红,却不忘张牙舞爪的做出反击。“是又怎样?”
    封剑濮睨了他一眼,不把他的虚张声势看在眼里。
    “你别看不起人,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云澄甫气得哇哇叫,用完好的那只手戳着他硬死人的臂膀,抗议道:“你比我大又怎样?爱情这种事可不是年纪大的人就比较懂,重要的是心,有没有用心去感受,我就不信你这种整天戴着面具装好人的人,会懂什么爱。”
    “你就懂了?”封剑濮逼近他──那很容易,因为云澄甫好死不死的坐在他身侧而已──只见他一张俊颜几乎要紧贴在那年轻的脸庞上,眼对着眼,鼻对着鼻,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未褪的红彩因为这近距离的特大号特写而烧得更红,可云澄甫不愿示弱,即使一张美颜烧得通红,却是动也不动,定在原地的反瞪回去。
    封剑濮要是闲着没事,肯定会多逗弄他一会儿,但现在他自己烦的要死,哪有那种闲功夫?
    叹了一口气,他的额贴上少年的,想到义弟的事,就是一阵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