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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重生if線(完)◎
    “那……女郎信了郎君的話嗎?”
    碧荷小心翼翼地問着坐在床尾、正在給她削蘋果的李化吉。
    李化吉絲滑地動刀:“半信半疑。”
    碧荷有些愧疚。
    重生之事到底是鬼神之說, 碧荷其實是不信的,幫着謝狁诓騙李化吉,也是因為屈服謝狁的淫威, 她不敢不從。可從情感上來說, 她自然更親近李化吉。
    她不願李化吉真的就這麽被謝狁哄騙了,可碧荷也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戳穿謝狁的謊言。
    碧荷正為難,李化吉道:“我也不是傻的,阿兄說什麽, 我便信什麽, 我只是想起了三件往事。”
    其中兩件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唯有一件,是李化吉大了些時發生的事。
    李化吉道:“你還記得崔家的娘子,崔莺娘嗎?”
    她把削好的蘋果遞給碧荷, 碧荷接過,道:“自然是記得的,當初謝家的四郎君要與莺娘子聯姻, 這是門極好的婚事, 門當戶對, 謝四郎君又是極喜歡莺娘子的,可不知怎麽,莺娘子為了拒婚,竟然離家出走, 至今沒有下落。”
    碧荷邊說,邊取過李化吉削果的刀,将蘋果切成兩半, 遞了李化吉一半。
    李化吉咬了口後方道:“莺娘子離開建邺前, 來見過我。”
    碧荷仔細回想了一下, 想起來了:“确實有那麽回事,女郎愛吃的海棠糕的配方,還是那時候她那個貼身婢女,好像叫含桃罷?還是她給奴婢的呢。可奴婢記得那次上門,莺娘子與往日并無不同,就是找女郎說話,一起繡了帕子,還跟娘子看了
    會兒書。”
    李化吉道:“莺娘與我一道看了書,查看了我的功課,發現我學的都是四書五經,并無女戒之書。我記得很清楚,她那時手按在我的策論上,問了我幾個時政的問題,她誇我答得好。我便很高興,她就說,崔家這樣的人家,每日教家裏的女郎也不過是些針黹治家之術,并無這樣的學問,謝狁肯這樣教你,說明他待你之心,一如過去,并未變過,我今日來見你倒是多慮。”
    碧荷道:“聽上去,有些奇怪。”
    李化吉咬着蘋果:“阿兄親自教我四書五經,又讓我去私塾念書,本就奇怪。全天下也只有他與莺娘才覺這是正常。”
    碧荷有些迷糊:“可是這與重生之事有什麽關聯呢?”
    李化吉道:“關聯……其實沒有那麽大。只是我這般想,阿兄待我如何,我不是白眼狼,也是看在眼裏的。別的不說,單說他肯教我四書五經、讓我去私塾上學這事,就讓我比尋常女郎要幸福,你覺得這樣的阿兄,他會害我嗎?”
    “重生之事,太過玄妙,我本就不信。何況他還說我先喜歡他,我能不了解我自己嗎?那些話,我一個字都沒有相信。可是謊言不信,這之中的情卻難免叫我動容。”
    “碧荷,你不知道,昨晚阿兄又哭了呢。你能想象得出他哭的樣子嗎?可是他那樣的人,已在我面前哭了兩回了。”
    昨夜謝狁哭時,又把李化吉弄得不知所措,她雙手捧着謝狁的臉,只覺那眼淚燙得咬手。
    李化吉那拒絕的話噎在唇邊,确确實實說不出口了,好像出了口,她就成了那等負心漢。
    她沒了辦法,只好先哄謝狁:“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嗎?中了箭都沒有哭,只是被我拒一拒,不傷皮不傷肉的,有什麽好哭的?”
    謝狁道:“不傷皮不傷肉卻傷心。化吉,我已失去過你一回,我寧可下十八層地獄日日受刑,也不願再回到那沒有你的七日裏去了。”
    李化吉該死。
    謝狁剖心瀝膽地跟她說話,她卻在想方才那盞燈,真該讓謝狁點上的。
    她好想看謝狁哭得眼尾泛紅,鼻尖上挂下晶瑩淚珠的模樣。
    往日裏他明明那般……芝蘭玉樹、擁雪挼冰、不近人情,這樣的人,竟然會悄悄地與她紅了眼,肆無忌憚地流淚,露出不為外人所知的脆弱一面。
    可真叫李化吉興奮。
    但謝狁哭成那樣,緊緊地擁着她,她又不好與他說想先去點個燈,于是李化吉只好一邊安慰他,一邊在心底惋惜。
    碧荷道:“那女郎這便是應了郎君?”
    李化吉道:“我也不是傻子。我與他說,若他真能堂堂正正将聘禮擡進家門,我再與他在一起。”
    碧荷驚道:“女郎你想好了?你……心悅郎君嗎?”
    李化吉仔細想了想,道:“心悅不心悅的,我不知道,反正話先放出去了,這事做起來不容易,也給我們彼此一個冷靜的時間。”
    李化吉這般将碧荷應付了過去,可她心底的蕪雜紊亂,确是不好忽視的。
    心悅什麽的,對于李化吉來說,還是道難解的題目。
    她誠然是喜歡謝狁,也自然而然地為他牽腸挂肚,可這份心意與自以為的兄妹輕易勾連太深,要想李化吉把兩份輕易區分得明明白白,委實不易。
    所以她出這樣一道‘難題’,何嘗不是另一種‘得過且過’?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謝狁養好了傷,将她的半顆心半騙半哄握到手後,終于可以騰出手來收拾大晉的朝局,這政局終于因謝狁的雷霆行事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李化吉邊給碧荷削蘋果,邊研究重生之說是,建邺城內各處都潛藏着殺機。
    謝家三郎鐵面無私,不以情論死,只以忠論死。但凡是不順從他的,甭管聯姻幾代、血脈如何交融,都統統死在了北府兵的長.槍下,硝煙連綿,慘叫不絕。
    他只在宮裏靜靜地下完這盤提前布置,比上輩子提早兩年收網的局。
    一日一夜的肅殺清洗終于迎來落幕,謝狁将白子丢回棋缽裏,起身,吩咐謝炎:“聘禮可以準備起來了。”
    而這時候的李化吉因為有謝狁的保護,對外界發生的任何事都還懵然不知。
    謝狁便是有這樣的本事,哪怕建邺城裏殺成了屍山血海,他都可以給李化吉圍出一座桃花源。
    他甚至在歸家之前,想起李化吉愛吃某家的扁食,特意命車馬繞了個路,車輪輾過被鮮血淋黑的青板石路,停在被火燒去大半的鋪面,親自将驚慌得瑟瑟發抖的店家敲了出來。
    謝狁烏發簪冠,烏目高鼻,唇薄颌錦,袍袖舒展,氣質翩然,将手中銀錠遞給店家:“麻煩要一碗扁食,多放些茱萸。”
    縱然他再風度翩翩、出手大方,那店家驚疑的目光掃過他背後殘肢滿地的街道,仍舊覺得這是個魔鬼。
    可李化吉不知道這些。
    她一覺到天明,夢裏不曾有幹戈驚擾,倒是被扁食的香味誘起,擡眼就看到謝狁坐在床頭:“起來吃飯。”
    李化吉嗅着香氣:“是十裏巷那家的,對不對?十裏巷離烏衣巷極遠,阿兄你特意繞了路,就為了給我去買扁食嗎?”
    謝狁道:“你愛吃,再遠都該去買。”
    李化吉抿唇笑道:“阿兄待我最好。”
    謝狁道:“既知道我待你最好,要不要嫁給我?”
    李化吉道:“我可還沒見到聘禮,不想和阿兄談這個。”
    謝狁想了想,城中清掃得花個三四日,他不想李化吉這時節出門吓到她,便道:“聘禮已在準備了,五日後,會擡起你爹娘家。”
    李化吉驚得把才拿起的筷子掉了,她茫然:“這麽快?”
    謝狁無奈地嘆氣:“不快點怎麽行呢?化吉都懷疑我是随便輕亵良家閨秀卻不肯負責的登徒子了。”
    李化吉漲紅了臉:“我沒有那樣的意思。”
    謝狁右手搭桌,撐着身子,伏下來,親了親李化吉的臉頰:“化吉不誤會我,是化吉心善,但我既是你的阿兄,也是你未來的夫郎,不能叫你受委屈。”
    她的頰肉又軟又香,謝狁略微一碰,就有想與她狎昵的沖動,但他忍了下來,一本正經坐在李化吉身邊:“為了讓化吉看清我的心,在成婚前,我會極守規矩的。”
    “怎麽就成婚了?”李化吉的腦子亂亂的,“你便這般貿然擡了聘禮進門?我爹娘怎麽想?世人又要如何看待你我?”
    謝狁道:“這時候,我便後悔将你養得這般純白潔淨,絲毫不懂人心污穢。”
    李化吉懵懵的:“什麽意思?”
    還能是什麽意思?
    謝狁獨自将李化吉養大,即便出走謝家,也不曾将李化吉放棄,未成家就守着她一個人過,建邺裏怎麽傳他和李化吉關系的都有。
    也只有李化吉一個人以為,他們二人是世人眼裏鐵一般的兄妹,其實在那些幹慣雞鳴狗盜的事的人眼裏,李化吉可以是謝狁的娈童、童養媳、侍妾,就是不可能是兄妹。
    不過這些事,在蓄養美婢成風的大晉,又算得了什麽呢?
    污言穢語罷了,只要把亂嚼舌根的人處理了就行了,何必讓李化吉知道,徒增她傷心。
    謝狁道:“沒什麽,就是我馬上要做皇帝了,往後沒人敢亂說我們的壞話。”
    “啊?”
    李化吉瞪大了眼。
    “你不是大司馬嗎?”
    她把謝狁的官職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怎麽就一日一夜未見,謝狁就原地升遷成了皇帝?
    等等,皇帝這位置,是可以靠升遷坐上的嗎?
    李化吉的手都在抖:“阿兄,你謀逆啊?”
    謝狁輕描淡寫:“嗯,已經成功了,不必擔憂。皇後。”
    李化吉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她該先為‘謝狁不僅謀反竟然還謀反成功了這樣就不必掉腦袋了’高興,還是為‘完了我得做皇後了皇後這麽威嚴器重的位置是我可以坐的嗎’而感到疑惑。
    謝狁側身,将她摟到懷裏:“化吉,別怕啊,皇後不難做的,不過就是和我共享天下、共分兵權而已。”
    聽聽謝狁說的是什麽話?!
    這東西能是能共享共分的嗎?
    李化吉腦子極亂:“你真要跟我共分兵權?史書上可是有皇後與太子一起造反的先例。”
    謝狁微笑:“化吉,你舍得傷害阿兄嗎?”
    李化吉仔細一想,老老實實回答:“如果你寵愛別的女郎,扶持別的皇子與我們的孩子争,還弄出個巫蠱之禍來殺害我的其他孩子,我一定會親手提劍殺了你。”
    她觑着謝狁的臉色:“我沒有那麽愛你,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了。”
    謝狁揚頸笑了幾聲,道:“我這人,天生薄情,也多疑,若與別的女郎成親,或許還真有可能做出漢武帝那樣昏了頭的事。可幸好上天賜我一個化吉,把我許多不好的本性都壓制住了,我是斷不會傷害你的。”
    李化吉還是覺得謝狁昏頭:“我勸你再想想,你現在正是興起之時,自然覺得我們可以海枯石爛,但是君恩如流水,誰能
    說得準以後呢?”
    謝狁默默柔情:“後宮大權被收已久,自我登基之後,再将兵權給你,若我真昏了頭,你便用皇後寶印,打開庫府,分發兵械,調動三軍,來殺我。”
    他還是覺得李化吉可愛無比,手不自覺又黏到她的腰上,将她抱進懷裏,輕柔地揉着她。
    “化吉本不必告訴我這些,只要你将一顆心藏住,誰又能知你黑白。屆時你我為枕邊人,你想橫刀殺我,再容易不過。可你仍舊選擇将你心中所思所想告知于我,不怕我起疑、猶豫、搖擺,這正說明化吉心腸若琉璃淨透。”
    李化吉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好啦,你別老是誇我。你是想把我哄得分不清天南地北,好讓我登你這艘賊船嗎?”
    謝狁道:“我豈能有這個意思。”
    他氣息縷縷,黏在李化吉的脖頸邊。
    “人為何會生疑?不過是人心隔肚皮,各有算計,因此不敢信。可化吉全心全意信我,我也全心全意信化吉,互不算計,又有什麽好起疑的呢?”
    李化吉道:“癢。”
    她擡手,想擋着謝狁熱燙的氣息。
    謝狁一頓,笑着轉過了頭。
    李化吉又開始猶豫起來了:“我并沒有很愛你,你也不介意嗎?”
    謝狁彎了眼眉道:“化吉還小呢,什麽都不懂,等嫁給了我,自然就能明白阿兄與夫郎的差別,到那時候,就會把我當一個男人看待了。”
    李化吉臉一下子就紅了。
    謝狁兩夜行事出格又孟浪,李化吉其實也并非與從前般如一張白紙,什麽都不懂。
    可正是因為一知半解,李化吉又覺得成親一點都不好了。
    畢竟白日裏的阿兄溫柔可親,但到了夜裏,謝狁想做她的夫郎,他便是那般危險,叫人害怕。
    李化吉扭捏:“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出閣呢,做女冠也挺好的。”
    謝狁道:“又說胡話,你做了女冠,阿兄該怎麽辦?搬到你隔壁去,也與你一道出家修行?”
    李化吉低頭絞着帕子:“可我害怕嘛……我還是想一個人睡一間屋子,一張床。”
    謝狁便露出了然的笑:“化吉莫不是在害怕夜裏的事?”
    李化吉臉慢慢地蒸紅了,頭頂幾乎要冒出白茫茫的熱氣來:“也不知你哪裏學來的手段,忒……忒折磨人了些!”
    謝狁低笑:“都是為了伺候你學的。我欲重,你沒什麽興致時,為了叫你肯與我一道奔赴極樂,我便要想盡辦法将你拐騙上.床。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力度、時長,你的身體很喜歡呢?”
    李化吉瞪大了眼睛:“誰,誰喜歡了?”
    謝狁忙改口:“是我喜歡。”
    李化吉鼓了鼓臉頰:“本來就是你喜歡,你別栽贓陷害我,好不好?”
    “好好好。”謝狁滿口應是,又哄她,“那些手段确實是太激進了些,我們可以慢慢地先從接吻開始循序漸進。夫妻敦倫本是再合情理不過的事,你莫怕,試着放松身體,相信我,我慢慢帶領你領會其中的妙處。”
    李化吉道:“你說過在婚前必不與我荒唐。”
    謝狁哄李化吉時當真是耐心極了:“這不是荒唐,你仔細想想,你是為了那事而不願與我成親,可難道換一個男子來,就
    能伺候好你嗎?你沒有與我做遍,又怎知我不是最與你相配,最能叫你快樂的人?你若沒有與我一一嘗試,你又怎知你不會喜歡這種事?”
    “所以這不是荒唐,而是十分嚴謹的嘗試與論證。等論證完了,你若還不喜,我們再考慮出家的事。倒是你做女冠,我就在你隔壁做居士,好不好?”
    “越說越荒唐了,哪有皇帝做居士的道理?”
    “誰叫我的皇後想做女冠?為人夫郎的也只好勉為其難陪同了。”
    【作者有話說】
    番外打算寫到這裏就不寫啦,之前說過的謝燕回的番外,我想來想去,還是想把它獨立成書,所以就不放這啦。
    這本書停停寫寫,從二月底寫到現在六月初,實在很久了,承蒙不棄,感謝陪伴,我們下本書再見!
    (小聲,隔壁《朕那該死的白月光》已經開啦,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男主人設是一個嘴比心硬,口口比嘴硬的糙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