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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疤
    又過幾天, 羅恕去拍攝基地的路上接到了費弘揚的電話。
    費弘揚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告訴他:“周曼知給放出去了。”
    羅恕臉色驟然發沉,眼裏寒了寒:“為什麽放她?”
    “周豐那老東西真不愧是個女兒奴,他事先就給周曼知留了後路, 凡是集團裏有可能會被定性為違法犯罪的活動全沒讓女兒碰, 給她的那些産業包括資産都是幹淨的, 我們查了一圈發現她被洗得清清白白,一點兒犯罪痕跡都找不到。沒有證據就只能放人,我們沒有權利再幹涉她的自由。我估計她可能會出國, 到那時候就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羅恕默然良久,問:“她現在還在國內?”
    “還在。”
    “警方有沒有監視?”
    “目前我們沒有這個權限。”
    羅恕緊鎖眉頭:“我這邊會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犯罪證據。”
    “如果真的有的話最好, 如果沒有, ”費弘揚嘆口氣,“我們也只能看着她潤去國外了。”
    臨挂斷前,費弘揚又說:“對了,還有件事。趙局說不管怎麽樣也得請你吃頓飯,當初為了能成功打入周氏集團的內部,害得你不得不跟書璞分手, 所以趙局說把書璞也請過來, 多少表達一下我們這邊的歉意和感謝。”
    吃飯的事兒費弘揚提過很多次了, 羅恕不好一次次拒絕,就說:“行, 你安排吧。”
    吃飯時間定在晚上七點。
    餐廳是私人包廂制,不用擔心會被拍。羅恕帶着林書璞過去,畢竟是警方那邊的大人物, 林書璞多少有些緊張,路上碎碎念了好幾次自己會不會說錯話。
    “不用擔心, 趙局人很随和。”羅恕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握着,捏了捏,“而且有我呢,你不想說話就可以不說,我替你應付。”
    林書璞扭頭看他,他眼睛看着前方路況,一只手轉方向盤,車外微弱的燈光打過來,他的側臉線條利落分明,格外好看。
    “你好好開車。”她把手抽出來,又說,“哥,跟我在一起你會不會覺得很累?”
    羅恕意外地看她一眼,手在她發上揉了一把,語氣有些責怪:“說什麽呢。”
    “我不喜歡見陌生人,社交能力不好,一跟別人說話我就煩。”她很愁,“我這性格一點兒都不好。”
    “沒不好,”羅恕仍舊把她的手握住,單手開車,“只要你跟我說話不煩就行。”
    聽到他這句話,林書璞心裏的暖意瘋了一樣地生長發芽。
    到了吃飯的地方,趙局果然像羅恕說得那樣,看起來沒有什麽架子,還讓人覺得慈祥。飯吃了有一個多小時,其中大半個小時趙局都在誇羅恕,說他怎麽怎麽出色,替警局辦了一件多麽重要的案子。又說起林書璞出國的那兩年,羅恕心裏一直都沒有忘了她,身邊也從來沒有過別的女人。
    但林書璞心裏有個疑惑,她從來沒跟羅恕提過。
    在不得不跟周曼知在一起的那兩年裏,兩個人有沒有過親密舉動。
    她很想知道,但卻不能問。
    席間羅恕接了個電話出去了,不多時有人推門進來,林書璞扭頭看,卻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即使家裏有了那麽大的變故,周曼知還是跟以前一樣,一身千金小姐的打扮,從頭上戴着的一個小小的發卡到腳上的高跟鞋無一不是名牌。
    費弘揚和趙局都沒想到她會來,也不知道她今天過來的目的是什麽。明明都已經成功脫罪了,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是帶着手底下那些財産盡快出國,再也不要回來。
    周曼知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看向對面的林書璞,情緒不明地笑了笑:“書璞,好久不見啊。”
    林書璞知道她今天來肯定是有目的,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什麽時候回來的,”周曼知說,“我記得你走的時候不是跟羅恕鬧得挺不愉快嗎,看你也不像個沒骨氣的人,這才多久就吃回頭草了?”
    林書璞仍是不說什麽。
    趙局臉上恢複了威嚴,兩手交扣放在腿上:“周曼知,我們沒請你,你還是趕緊走吧。”
    “趙局您急什麽,我又不是來蹭飯的。況且你們安插個線人在我身邊,把我害得這麽慘,我來吃你們幾口飯又怎麽了?”
    周曼知看回林書璞,臉上笑着:“書璞,你說是不是?”
    林書璞:“你有什麽話直接說。”
    “也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周曼知一只胳膊撐在桌上,手托腮,笑得發甜,“跟我前男友上床爽不爽?”
    “周曼知!”費弘揚聽不下去,喊了一聲。
    “都是成年人了,我說這些話不過分吧?”
    周曼知仍是托着腮,看着林書璞:“反正我跟他上床挺爽的。”
    林書璞的手猝然握緊,指甲把手心掐出痛感。
    “不得不說,羅恕這個線人當得挺稱職的,為了能讓我爸信任他,他把戲演得特別逼真,每天都裝出一副很愛很愛我的樣子。當然了,他在床上也特別賣力,每次都讓我特別滿意。”
    “周曼知,你要是再在這裏胡說八道,咱們一起去警局好好說。”費弘揚從椅子裏站了起來,走過去一把拉住周曼知的胳膊逼她起身。周曼知自己站了起來,沒讓費弘揚再碰她,提着包朝門口走。
    經過林書璞身邊時,她又回過頭,說:“沒想到你還挺大度,願意把自己男朋友送到別人的床上。”
    林書璞沒再選擇沉默,她擡起頭看着周曼知:“你以為你說什麽就都是真的嗎?”
    “你不信啊,不信你可以去問羅恕,看他敢不敢承認沒跟我上過床。”周曼知似乎料定了林書璞沒有這個勇氣去問,得意地揚揚眉,“你別太天真了,男人都是什麽貨色你不知道嗎?他們全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根本就沒人能坐懷不亂。”
    周曼知說完這些走了。
    羅恕再回來時發現屋裏的氣氛不太對勁。
    林書璞垂首不語,費弘揚和趙局看上去也有些坐立不安。他剛打算問,林書璞看似平靜地說:“費叔,趙叔,我就先走了。”
    “欸,好。”眼見這頓飯已然是吃不下去了,趙局說,“路上慢點兒啊。”
    “好。”
    林書璞沒看羅恕一眼,起身走了。
    費弘揚看了看她背影,悄聲告訴羅恕:“剛周曼知來過了,亂七八糟說了通話。”
    羅恕立刻追出去。
    餐廳有個很大的院子,幾顆柳樹正長得茂盛,一條條垂枝在風裏妩媚地招展,枝葉間映着一輪半殘的月亮。
    羅恕拽住林書璞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前。
    “生什麽氣呢?”他柔聲問,“到底怎麽了?”
    林書璞不知道該怎麽說。
    羅恕耐着性子:“周曼知剛說了什麽?”
    她沉默了很長一會兒,終于開口:“說你跟她睡過。”
    不遠處有一道長長的古色古香的抄手游廊,周曼知站在廊下朝兩人看。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話起碼能讓林書璞跟羅恕鬧一段時間的脾氣,沒有想到林書璞竟然真的會直接跟羅恕說出來。
    周曼知提心吊膽地觀察着兩個人接下來的發展。
    羅恕直接氣笑了,手掐腰擡起頭,頗無語地頂了頂腮。
    等情緒平複,他低頭看她:“她說什麽你就信?你認為我真會跟別人睡?”
    “就算真的發生了,”林書璞說,“其實也不奇怪,你在那種情況下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确實有可能要犧牲……”
    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羅恕看着她:“犧牲什麽?”
    她不說,他就替她說:“犧牲色相?”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可我沒有。”
    羅恕心平氣和地告訴她:“确實有一次我不得不跟周曼知住了同一間房,可就算那次我也沒碰她。”
    林書璞心裏很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擡起頭:“那她能放過你?”
    羅恕:“我跟她說我陽痿。”
    “……”
    林書璞瞪大眼睛,臉上微微發紅。
    過去因為羅恕的感情生活過于空白,一點緋聞都抓不到,網上就有人調侃他是不是不行。可林書璞比誰都要清楚,他哪裏是不行,根本就是性-欲過剩。
    跟他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只要沒有特殊情況,她每天晚上都會被荼毒很久。
    這樣的人是怎麽說出自己陽痿這種話的。
    “那、那她信了?”她覺得不可思議,“這樣就放過你了?”
    “不然呢?她把我衣裳扒了檢查一下?”
    “……”
    “就算是那樣,”羅恕臉皮厚得不是一點半點,淡然道,“她應該也查不出什麽問題來。”
    “……”
    “因為我對她确實硬不起來。”
    林書璞徹底無語,熱着耳根說:“我怎麽沒見你有這毛病?”
    “你跟她能一樣?”羅恕兩只手抄在兜裏,朝她逼近了一步,停下。今天出來跟警局兩位領導吃飯,他穿得比較正式,白色襯衫加黑色西褲,領帶也打着。明明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說出的話卻讓人聽不下去:
    “你想讓我硬起來那太容易了。”
    “……”
    “稍微對我勾勾手指就行。”他說。
    林書璞不能再跟他讨論這件事了,半轉過身:“行了,回家吧。”
    她要走,羅恕沒讓,再次往前逼近了一步。她身後剛好是一棵很有年頭的兩人合抱粗的樹,她的背貼上去,眼前壓過羅恕的影子。
    “剛那麽不信任我,”羅恕嘆口氣,“搞得我還挺傷心。”
    林書璞心口砰砰砰跳得快了起來,圓圓的大眼睛略顯緊張地盯看他:“那你想怎麽樣?”
    “給我點兒補償。”
    羅恕一只手撐在她頭頂的樹幹上,俯低身體找角度吻了上去。
    從周曼知的角度,能看到他的手細心地從樹幹挪動到了她腦後,用手掌替她墊着。原來他接吻時也會把眼睛閉着,那樣子無比認真,比他在電影中讓人心潮澎湃的高光時刻還要讓人心動。親得并不是那麽溫柔,這從林書璞時不時會皺起來的眉心上可以看出來。每次她兩只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往前推一推,他咬她嘴唇和舌頭的力度就會輕一些。親到後來兩個人都有些情動,林書璞攬住他的脖子,睜開濕潤的眼睛看着他,小聲跟他說了句什麽。羅恕聽過以後直接把人從地上抱起來,僅用一只有力的手臂托摟着她,另一只手保護小孩子一樣圈在她背後。
    周曼知一顆心深深地沉下去。
    她一直看着兩個人走遠,在無聲的暗夜裏不知不覺流了滿臉的淚。
    發覺臉上有點兒涼,她把眼淚擦幹。
    等坐上車,她撥通一個號碼,跟那邊的人說:“東西弄到沒有?”
    那邊人的聲音粗癟難聽:“周小姐,我是把你當朋友才跟你說的,你現在都已經成功脫身了,就趕緊帶着你剩下那些財産跑到國外去,你還留下來幹什麽?還非要搞到那個東西,你到底是想幹什麽啊?”
    “不用廢話,一個月以內把東西給我,我用一百萬現金跟你換。”
    “行,有錢誰不知道賺啊。你等着吧,就一個月,我保準能把那玩意兒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