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晚的短视频平台，有个小号发了个[ri]常视频，配文：“好刺激。”
视频隔了些距离，几个人的人脸都看的不太清楚，但两个女生如何把绑匪踹飞的过程清清楚楚，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个一头酒红[se]头发的少女，跟身边穿着黑[se]长羽绒服的简直不像在同一个季节。
身形高挑又十分敏捷。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两个女生也太厉害太矫健了吧，是不是在哪练过？]
[那绑匪体型一个顶她们两个，轻轻一脚就飞了？]
[真不是在拍电视剧吗？虽然隔得远但这几个女生看起来似乎都挺有气质的，感觉很漂亮的样子。]
[不会吧，这你们也能看到？]
视频博主挑了几个热评回复：“不是拍电视剧，周围没有机器，警察也的确来了。”
“但是这几个人女生的确很有气质，后来是坐类似于保姆车的商务车走的。”
[不会是哪家艺人在炒作吧。]
[是明星的话一定会被爆出来的，都散了吧散了吧。]
一小条视频也不过一千来人的评论，扩散范围也不算太大，最后也没人能找到正主是谁。
除了那个5G冲[lang]的。
已经开完会又去了警局回来的时耳将手机递给三姐蔺离，兴致勃勃：“这个视角我们还挺酷的噢！”
蔺离瞟了一眼：“嗯。”
再瞟一眼。
自己在别人眼里是这个样子？
“可恶啊。”时耳抱着手机不平道，“我认真修图发了两天美照，加起来五十多条视频，居然没有这个模糊的点赞高。”
难道上天这是在暗示她真的一点火的希望都没有？
她扭头问：“几位姐姐，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
其余几个人回以沉默。
“你猜她们能给你答案吗？”曹荷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放在桌上，扫了这几个人空有一张脸的人，“别说你了，你们加起来的粉丝都没人家的点赞高，哪里来的经验？”
四人：“……”
见状曹荷终于爽了，在小糊团做了一年被忽视的同“废物经纪人”，今天的她终于能扬眉吐气站起来了！都得听她的！
她颇有几分得意，清清嗓子：“不过针对这件事宣发部那边给了个方案，虽然传播范围不广，但你们可以转发认领一下，毕竟对你们是正面影响，你们觉得呢？”
时耳思考几秒，但始终没什么经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妥。”自己一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看宫斗剧的谢诗宜忽然抬头，缓缓道，“过于哗众取宠，若是自己先在其中做了文章，此后我们再出现，会让百姓对我们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
“没错没错！”时耳拍手，“不愧是队长姐姐，一针见血。”
宫斗冠军的思维她十分放心！
倒也不是没道理，所以曹荷这才跟孩子们商量的，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做这个女团，那营销一定少不了。
没有任何一个娱乐公司真的能做到完全干干净净本本分分，尤其是大公司，想红除了拿出真的能让人认可的作品，也有很多其他的路子，比如这些利用时事热点的炒作，只要不伤天害理，大家都是默认的。
但要是做得太多，难免为让人触底反弹。
得到这个答案曹荷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好奇的还是另一件事：“你说，百姓？”
谢诗宜抬眸，略感疑惑：“不对？”
现代这种说法应该也合理才是。
“对是对，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以前谢诗宜不会主动说这些，[jiao]流时话也不多，所以只会觉得她谱大一些，可现在话说多了，总让曹荷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现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好强的气场，对，就像宫斗剧里那个黑化了的女主。
曹荷还想起来另一件事：“话说你那个情况下也太冷静了，又是怎么知道那些绑匪的车牌号的？”
“那辆车跟了很久。”
曹荷嘀咕：“路上那么多车，你还每一个都要注意到？心思真细啊。”
这次谢诗宜并没有说话，而是收回视线继续看向电视，却有些走了神，不是心细，而是忌惮。
身处深宫之中，她需要时时刻刻防备着身边的所有异常，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一步错乃是万劫不复。
“还有啊。”曹荷觉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几个艺人一样的，坐下来严肃道，“虽然你们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太私密的事我不方便说，但既然咱们要好好工作，能告诉我的你们尽量都告诉我行不行？”
时耳第一个举手响应：“好！”
其余人也都应声。
“双玉你那些……”看到对方那厌世嫉俗的表情，曹荷硬着头皮，“那些奇怪的追求者们，要沟通好，不能影响到工作，更不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真的跟谁有恋爱关系知道吗？”
管双玉把玩着自己的指尖，闻言轻嘲勾唇：“知道了。”
还行，甚至能沟通了。
曹荷十分欣慰，又看向酷姐儿：“蔺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特长？散打跆拳道什么的都要告诉我，要是你们以后上节目有需要是要报备的。”
蔺离有点头疼却又没法解释，只能双手环胸冷漠道：“间接[xing]爆发。”
“还有。”曹荷警惕道，“如果认真营业，你那总是迟到缺席的毛病一定要改，平时多注意休息，跟老幺学学怎么保养，开会时也说了，这是公司给你们的最后机会。”
再有钱也抵不住被她们一遛再遛。
闻言蔺离更郁闷，因此神[se]也更冷：“知道。”
“至于你……”曹荷最后将目光放在最小的时耳身上。
终于轮到自己了，时耳坐直身体乖乖听候安排，然后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一句“算了，好看就行”。
“？”她歪了歪头。
“你态度是最端正的。”曹荷对她表示肯定。
“然后呢？”
“然后，菜就多练。”
“……”
曹荷拍拍她的肩膀：“没事跟你几个姐姐多学学，马上选秀节目开始，在里面各方面都有很优秀的导师，好好把握机会。”
看了眼周围的几个姐姐，时耳有点蔫：“噢。”
行吧，自己的确是最菜的。
事情都[jiao]代得差不多了，曹荷十分满意今天的成果：“那就这样……”
电视里此时传出让人几乎已经条件发[she]的声音：“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
大家纷纷扭过头看向谢诗宜。
时耳懒懒倚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敲下巴：“第一百一十遍了呢。”
这让曹荷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从哪里震惊起来：“你还数着呢？！不对，小谢你要是想看能不能换其他的？再不济以后有机会给你挑挑宫斗剧本也行，你不腻我都要吐了。”
“还好吧，挺好看的呢。”时耳两眼弯弯，看向垂目凝思的队长姐姐，“如果能在每一次里有新的发现应该也挺有趣的哦？这么多漂亮妹妹，多养眼呐。”
对面的谢诗宜黑茶[se]的瞳孔极为隐秘地轻颤了下，背挺得更直了，只是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在曹荷头痛的“一群女人勾心斗角能有什么新的发现”声音里，谢诗宜抬头，离她最近的就是小幺时耳，两人目光再次对上。
“你是觉得在家无趣寂寞才去研究女人心眼子的吗？”曹荷不解。
在时耳澄澈到令人心慌的目光下，谢诗宜总想回避：“不是。”
第五章
“姐姐别担心。”时耳打了个哈欠，语气像是困倦了一般随意，“101里一百零一个女生，心眼子和套路说不准比宫里那些女人多呢，不用担心无趣。”
谢诗宜眉梢轻蹙：“不一样。”
“也是。”时耳恍然，疑惑问，“101是为了自己噢，那些宫里的女人能为了什么。”
“行了，再怎么喜欢也先别看了。”曹荷见她困了开始赶人，将之前拿来的文件发下去，“节目文件我打印了四份，这几天都好好看看，也养好[jing]神准备迎接新生活，都去睡觉吧。”
四人都没什么异议，曹荷站在楼下看她们互道晚安后上楼，彼此隔着好大距离，也没谁主动说话，心下觉得奇怪。
状态跟以前还是一样，她们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能做到意见统一的？
啧。
管双玉和时耳房间挨在一起，在另外两人都关上门后，管双玉忽然叫了声正要进门的时耳：“小幺。”
叫自己？
时耳停下动作：“啊？”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走廊灯光不算太亮，管双玉侧身靠着墙，脸上的笑有点假面：“我能问个问题么？”
“好呀。”
“今天那么紧急的情况，你怎么会想到拉上蔺的？”
时耳眨眨眼：“噢，顺手。”
“是么。”管双玉点点头，却也没有要追根究底下去的意思，直起身子莞尔，“那真是幸运，如果换做队长或曹荷，那一定不是这个结果对吧？”
“那的确万幸。”时耳捧着胸[kou]，“我运气真好。”
“也是。”管双玉盯着她两秒，忽而笑笑，“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
“应该的。”时耳乖乖道，“不过二姐还是要小心点，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坏事了。”
这个管双玉倒是有打算，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又听时耳说：“以后万一我们在什么直播节目里就很不好解决了呢。”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还有以后？
“二姐晚安。”
“晚安。”
房门啪一下关上，时耳肩膀微微松懈下来，嘀嘀咕咕：“真敏锐啊这个人。”
-
荣和六年，新皇继位，新选后妃，世家望族符合条件之女几乎都会入选。
为国事，为家兴。
“那就是礼部尚书幺女谢诗宜，这次秀女里唯一的正六品贵人。”
“她生得真好看啊，这次进宫的秀女只有她艳压群芳，初进宫，今晚皇上一定会宠幸她的吧。”
“少灭自己的志气，我们也不差，好几个人给她行礼她都不理，生得好看又怎么样，也不知哪里学的教养，以后皇上喜欢谁还不一定呢。”
听见声音的谢诗宜缓缓抬头，不远处站在一处嘀嘀咕咕的几个少女纷纷移开视线，这些人都不过及笄之年。
这一瞬谢诗宜有些出神地想，这些人甚至比小幺还要小一些，可每一张脸都没有小幺那样的肆意好看，眼神太死了。
她们的礼仪姿态都经过了掌事姑姑的[jing]心[tiao] [jiao]，用同一个模子早早禁锢着。
很像，自己像别人，别人也像自己。
小幺居然数了，第一百一十次。
而自己也再次回到最初的开始。
谢诗宜知道此时她们都在这里等着，等着皇上那道代表着至高荣耀的圣旨会落在谁头上。
她们期待忐忑，却又将猜疑嫉妒的目光扫过其余所有的竞争对手，而现在她们站在同一阵线，因为她们眼中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跟过去的109次一样，那道圣旨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过去她会像电视里那样宛如货品一般，被人[jing]细打磨送进那个地方。
而直到在电视里看到那个画面，才发现自己那么狼狈，难堪。
她会在无数夜晚枯坐到天明，直到整个人都被磨成历史荒漠中的其中一粒细沙，每粒沙千篇一律，哪怕是自己也看不清找不到。
身旁宫女明显也听到了其他小主的话，低头道：“小主，不如我们早些回宫准备吧？”
准备？
谢诗宜垂眸心想，马上要比赛了，是该准备节目，总不能答应了小幺却办不到。
小幺说得对，这里逃不掉也走不了。
第一百一十次，总要有点新的发现才算不枉此行。
谢诗宜嗯了声，缓缓起身，却是走到那几个嚼舌根的秀女面前，几人一瞬间如同噤声鹌鹑。
她笑了下，眸[se]语气却很静：“掌嘴。”
所有人皆是一惊。
经过这几[ri]，宫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宜贵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能忍，也就是好欺负，哪怕挑错她也会先反省自己，贵人没有贵人样，否则这几个秀女也不敢这么放肆。
“今[ri]我便替掌教嬷嬷教教你们没学到的东西。”见自己的宫女上前把那几个位份低的秀女掌了嘴，谢诗宜才微微偏头，看着那几个捂着脸的秀女，一字一句缓声说，“去敬事房，我近[ri]身体抱恙，不便侍寝。”
她如愿看到了几个秀女瞪大眼睛的表情。
谁都知道皇上喜欢谢诗宜，不管从位份还是从任何条件来说，秀女第一个是一定要宠幸她的，也是旁人都求不来的恩宠。
就连掌事宫女都觉得不妥：“小主，这可是头一次……”
“再是哪一次有什么重要？”谢诗宜笑了下，看着其余几张依稀还怀着期待的年轻脸庞，“既是你们求不得的，我便给你们机会。”
说完转身就走了，徒留捂着脸几个目瞪[kou]呆的秀女。
她真的不去侍寝？她疯了吗？！
宫女几步追上去：“小主不再想想？”
“嗯。”此时的谢诗宜只觉得这身宫装沉重，她莞尔，“她们求不得，我却不想求。”
“可小主进宫不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
“那是？”
抛却那些枷锁，能为了什么？
谢诗宜想不到。
“试试吧。”她声音几不可察，如同当初小幺说的那般，“万一呢。”
哪怕有一天是为了自己活着。
回到宫中的谢诗宜很快就躺下休息了，期间听到外间有太监过来传旨的声音也无动于衷，她一[kou]饮尽太医开的安神药，仰头看着窗幔神思飘远，也不知自己这一次的循环能走到何处。
可是小幺…
砰砰砰！
“队长！这时候你不能赖床，我们得去101现场了！”
谢诗宜猛然睁眼，被那拍门声吵得头疼[yu]裂，可在看到所处的环境时却忽然露出一个笑来，这次感觉跟以前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听门[kou]小幺还在不停说这要撞门，她按着头起身走过去。
正在用头抵住门的时耳全身都在用力：“离离姐，我数一二三……欸？”
谢诗宜温声笑道：“起来了。”
“嗯哼！”时耳直起身子看向对方的眼睛，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愣了下。
第110次，队长姐姐她，终于走另一条路了吗？
虽然是意外收获，但这次能看到的八卦终于不一样了，时耳扬唇：“那真是还不错噢，好期待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