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季雪燃有所反应。

    赵时宁就迅速收回了作乱的手,继续揽着他的脖颈,装作若无事情道:“咦,这半天怎么都没人开门呢?难不成寺庙里的人都睡着了,还是这压根就是座荒庙。”

    荒野里只有这座孤庙,孤伶伶地坐落于凄冷月色下。

    她视线落在门上结着的蛛网,越看越觉得此地格外诡异荒凉。

    半晌没等到季雪燃的回答。

    赵时宁犹疑地看向他,“忘禅师父,你怎么不理我了。”

    季雪燃这才回过神,掩藏在袖口下的手指屈起,耳朵上的烫意却并未消减,反倒愈发刺人。

    “门从里面被栓紧,里面应该有人。”

    赵时宁从他背上跳下,抬手重重叩响了门,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啊?我们想在此地留宿一晚,若是无人我可就破门而入了。”

    “谁啊谁啊,嚷嚷什么,是谁在敲门——”

    有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吱呀”一声,慢慢把门推开。

    将门推开的是个胖乎乎的和尚,胖和尚揉了揉双眼,看清门前站着的不似凡尘中人的季雪燃,呆愣了好一会,这才恢复原样。

    胖和尚双手合十,像是个富态的弥勒佛,“施主方才可是说想要在庙中留宿?”

    “是呀,这周围荒郊野岭的,我们实在无处可去。”

    赵时宁站在石阶上,对着胖和尚道。

    “正好庙中有间空厢房,那二位施主随我进来吧。”

    胖和尚手中提着灯笼,略微笨拙地转过身,走在在前面为两人引路。

    赵时宁现在身子虚,加之白天从空中坠落,摔伤了腰,现下扶着腰,摇摇晃晃地就要跟在胖和尚身后。

    “小赵施主。”

    季雪燃轻声唤她。

    赵时宁脚步停住,转过身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季雪燃走到她身前,缓缓蹲下身。

    “我背你。”

    赵时宁心中惊讶了一瞬,却要故意打趣他。

    “忘禅师父,万万不可,男女授受不亲啊。”

    季雪燃脊背僵硬,月光凄冷中,他侧过头,琉璃般的眼眸蕴着月华流转,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赵时宁捉弄完他,随即扬起明媚的笑容,随即趴在了他的后背,揽住了他的脖颈,生怕季雪燃反悔。

    季雪燃缓缓

    站起身,稳稳当当地背着她。

    “那就谢谢你了,季雪燃。”

    赵时宁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胖和尚提着灯笼站在一边,尤其看到两人亲昵的姿态,视线暧昧的落在季雪燃身上。

    本以为是个佛法高深的,没想到却是个动凡心的假和尚。

    胖和尚继续在前面引路。

    赵时宁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打量着寺庙周围的环境。

    定州的冬天比神都城晚了许久,寺庙中依稀可见几点暗沉的绿意。不过灯柱这些东西像是老物件,并未使用,上面也结着蛛丝,唯有几个闪烁着黯淡灯光的灯笼在夜空中慢慢摇晃。

    这座寺庙并不是很大,没一会胖和尚就将两人领到了一间空房间。

    “就是这,这庙中简陋,二位施主莫要嫌弃,夜深寒气重,二位还是早些歇息吧。”

    胖和尚提着灯笼转身就要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不放心地嘱咐道:“施主,夜晚可千万要紧闭门窗,无论任何人敲门都别答应,这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他这句话说罢,便吹熄了灯笼,转身离开。

    季雪燃将赵时宁背至房间内,将她放到凳子上,又摸着黑寻到蜡烛将蜡烛点燃。

    等房间里燃起烛火,照亮了只有一张木床的狭小房间,季雪燃这才道:“若是无事,贫僧就先出去了。”

    赵时宁目露不解,“你出去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什么男女不可共处一室?”

    季雪燃不语,但神情已经透露了他的所思所想,就是因为她说的原因。

    赵时宁肯定不愿意,立即挽留道:“不行,你可不能走,方才那和尚可说了这寺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与那恶龙周旋现在灵力全无,这时候你可不能放下我不管!”

    房间里只有一根白烛,隐隐照着一角光亮,烛火摇晃的黑影才墙壁上随着风晃来晃去。

    赵时宁偷偷将手指上带着的避鬼戒指摘了,塞进储物袋里,心安理得地做出更加虚弱的样子。

    “我没有灵力对付鬼怪束手无策,你得留下保护我。”

    季雪燃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赵时宁蓦然捂住胸膛重重咳嗽了几声,极为虚弱可怜的样子,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担忧掩盖。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好不容易寻到烛龙的踪迹时,正好赶上赵时宁从空中坠落,想也未想就想要接住她,却因力气不支与她一起跌倒在芦苇丛中,但好在他给

    她当了垫子

    承接了绝大部分伤害。

    “可要去寻郎中看看?”

    赵时宁自然是装的可怜样子博取同情

    她是身体虚弱加上摔伤腰痛

    但也不至于成了动不动剧烈咳嗽的病秧子。

    “没有

    方才被风呛的

    现在好了很多

    但你不要把我单独落在这

    这里到处黑漆漆的

    又这么荒凉

    我真的害怕。”

    对于季雪燃这种心肠柔软的人

    苦肉计是最管用的。

    她心中喜欢他

    就想着与他亲近。

    今日正是绝佳的机会。

    傻子才会放过。

    季雪燃听她这样说

    心中才安定下来。

    “你将我抱到床榻上好不好。”

    赵时宁有了歇脚的地方

    就渐渐滋生了困意

    恨不得倒地就睡。

    季雪燃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更何况她现在有腰伤

    也只有他能照料她。

    他微微弯腰

    将她轻松抱起

    抬步将她放到床上。

    赵时宁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对他的心无杂念有些不满

    但又暗暗庆幸于他不为所动。

    她是个既要又要的

    既不想背负着忘恩负义的罪责

    但又想要得到季雪燃。

    若是他可以主动与她在一起就好了。

    季雪燃将她放在床上

    便要退出去

    却蓦然被她拽住了衣袖。

    赵时宁低垂着头

    手指无意识揪着衣角

    “能不能请你帮我把鞋袜褪去

    我腰上有伤弯不了腰……”

    季雪燃起初想要拒绝

    但她眼巴巴地看着他

    咬着唇对他道:“若是你真的心无杂念

    不过是褪个鞋袜

    怎么着也不会妨碍你的修行

    而我已经不属于这里

    俗世的女子清誉对我而言无稽之谈。”

    赵时宁怕他拒绝

    又补充一句

    “你若是不愿帮我

    我穿着鞋袜睡觉也不是不行。”

    “会脏了被褥。”

    季雪燃说完这句话

    便蹲下身子

    将她的青色绣鞋脱下

    坚硬的手指落在她穿着月白罗袜的脚踝。

    赵时宁满头的墨发垂落于肩

    ⑨fakir)

    神情懒散

    碧色的长裙却掩盖不住莹白的小腿

    在这黯淡的夜色中格外刺目。

    他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但他莹白腿上的红痕却挤入他的视线。

    赵时宁打了个哈气

    像是在跟他分享一件趣事

    “是鳞片刮的

    那个畜生居然也有两根

    真的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