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记住了。”
    “二十日,我就会挪去郑家庄的宅子里。既然贺太医说还有三个月,那我还能过个年,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去那边找我。”
    齐云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还得瞒住多西珲和达春,按照他们俩那脑子,倒也不费事。”
    “我看你现在要如何瞒我!”
    多西珲推门而入。来保仓皇跑进屋内,愧疚说道:“哥,对不住,我没拦住。”
    齐云野无奈摇头,叹道:“罢了,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同他单独说。阿默留下就好。”
    待众人都退出房间,齐云野才看向多西珲,道:“急什么?说你脑子不好,你生气了?”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多西珲红着眼说道。
    “我还没死呢,别哭丧。”
    齐云野长出了一口气,道,“其实你脑子才是最好使的。这么多人之中,你是最先发现我有问题的,而且我知道,你并没有被糊弄过去。尤其是经历了今年行围时候的事,你肯定一直有疑惑,对吧?”
    “是。”多西珲承认。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我确实知道所有事情,二十九年、三十六年、四十七年,这几件大事,我都知道。
    而且很早就知道。你不必去猜我为什么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只是要同你说,五十一年时,皇上会再度废掉主子,而那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之所以敢这样瞒着主子,是因为我知道,只要瞒过这几年,到五十一年二废太子之后,咱们主子就不会再出宫。
    他会一直被关在咸安宫中,直到最后的时刻。一旦被幽禁咸安宫中,你们谁都不能近身,主子也就没有消息来源,只要定时送到他手中的信确实是出自我手,他心底就能有个盼头。”
    “你……你真的早就知道……”
    “是真是假,到了那时候,自然就能明了。我这一生,瞒了太多人太多事,终究是有瞒不下去的那一日。
    我虽知道那些大事,但却并不知道你的命运走向,所以……我没能帮到你。
    那年在畅春园,我说你会长命百岁,那是我发自真心的祝福,多西珲,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
    “别说了。”
    多西珲拦住齐云野道,“我懂,我都明白。你总是如此,自己都什么样了,却还总想着别人。我答应你,替你瞒住了主子。”
    “多谢你。”
    齐云野喘了两口气,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二十日时就劳烦你陪我一同去郑家庄吧,这样你回去还能同主子说说详情,让他相信。”
    “好。”
    腊月二十,齐云野离京去往郑家庄。全家人都跟随前往,一同在那里住下。
    春节前,郑奉出宫,将明年的玉雕送至郑家庄,齐云野不曾与郑奉透露分毫,郑奉见齐全和来保带着孩子们与齐云野一同玩乐,只觉得这场面温馨,便放心回宫复命。
    冬去春来,天气渐暖。
    齐云野身上逐渐无力,已不再行走,每日清醒的时辰也少了许多,但只要醒着,便定会提笔写信。
    那些信只交给阿默保管,就连齐全和来保都未能得见。每一封信上都另附了纸,写好了对应的日期。
    当时间变为“雍正元年正月”时,阿默终于有了反应,他指着“雍正”二字,不解地看向齐云野。
    齐云野搁了笔,道:“没写错,那时候已经是新帝了。”
    阿默比划着问:“是谁?”
    “四爷。”齐云野道,“现在知道我为何要找张起麟传信了吗?”
    阿默想了想,点头。
    四阿哥最后继位,跟在他身边的张起麟是最好的值得托付的人。
    “把这些交给你,也是因为你是阿默。咱们这家里,除了你,便再没有人能忍住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了。”
    齐云野拍了拍阿默的手臂,“只是委屈你了,要替我多做十多年的事情。”
    阿默摇头。
    齐云野拿了笔,继续又写了起来。这一日结束时,他已经写到了雍正二年。
    大抵是累着了,当晚齐云野睡下后,到第二日接近午时才起来。
    小寒伺候着齐云野起身,说道:“爷今儿别写字了吧?昨儿写了那几篇,就累成了这样。”
    齐云野轻轻摇头:“去磨墨吧,今儿再写一篇。放心,我现在精神还好,今儿绝对不再熬着了。”
    “好吧。”小寒还是答应了下来。
    走到桌边,提笔,落笔。
    这是最短的一篇,却好似用尽了齐云野全身的力气。
    待将信封好,写完日期之后,齐云野已再无力气,伏在桌上大口喘着气。
    “爷!快歇歇吧!”小寒焦急不已。